莫娜眼中聖光純淨、聖意威嚴，強大的聖光信仰魔法造詣絕非作假，這或許無法證明兩人來自教皇國，但展現出來的強大拳力足以讓雷蒙閉上嘴巴。
“兩位，你們準備調查什麼？”雷蒙低頭問道，語氣格外恭敬。
其他神職人員紛紛離場，其中幾個形色匆匆，韋恩看在眼裡，沒有聲張，拿出聖堂教的小冊子，擺開領導威嚴，訓斥道：“這個聖堂天主是怎麼回事，你這個主教是怎麼當的，神選大陸只有一個神明，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呃，請您聽我解釋，聖堂教是依附……”
“沒什麼好解釋的，是異端！”
韋恩唾沫星子橫飛，狠狠訓了雷蒙兩分鐘，後者連連擦汗，見韋恩說累了，這才苦着臉道：“您初來乍到，不清楚聖堂教的真實情況，請相信我，您親自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好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這邊請，我這就帶您過去。”
雷蒙前方開路，眼中仍有疑惑，好奇韋恩和莫娜的真實來歷，亦好奇兩人的關係。
不排除教皇國調查使者的可能，但摟摟抱抱是幾個意思，純潔的修女去哪了，沒看錯的話，剛剛貌似摸屁股了。
雷蒙的眼神被莫娜清楚捕捉，一時倍感羞恥，憶往昔，找到了當初被懲罰的快樂。
自從嚐到了甜頭，莫娜漸漸習以爲常，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雷蒙招來幾位神職人員，兩輛汽車一前一後，擁護着黑色轎車駛向聖堂教總部。
夜色下，車燈照亮前路，三輛轎車漸漸駛離小鎮，來到了一片荒蕪的田野。
夜黑風高，伴隨迷霧，另有荒郊野嶺，是教科書上殺人拋屍的經典去處。
前後兩輛轎車停下，莫娜熄火停車，韋恩推開車門，疑惑道：“雷蒙主教，聖堂教的總部在哪？”
“在地獄。”
雷蒙神色陰鷙：“送你們兩個下地獄，聖堂教總部就在那裡。”
韋恩嘆息一聲，問道：“雷蒙主教，你是被邪神控制了，還是說，伱本來就是如此？”
雷蒙冷笑不語，揮手讓身邊的神職人員動手，五六個人操作熟練，摸出懷中手槍對準了韋恩和莫娜。
“等一下！”
“怎麼了，還有遺言要交代？”
“算是吧，只想知道大主教是不是也叛變了，有多少神職人員被邪神控制了。”韋恩雙手合十：“你看，我都要死了，能不能讓我死個瞑目。”
“你在地獄會知道一切真相！”
雷蒙懶得多說，也可能他什麼都不知道，揮手下令開槍。
砰砰砰！
槍聲連續響起，韋恩和莫娜站立不動，五六名槍手全部手臂中彈，臉色蒼白倒在了地上。
雷蒙冷臉看向黑暗中，眸光光芒閃動：“哈靈頓，你也來了。”
“雷蒙，你和聖堂教都有問題。”
哈靈頓鐵青着臉從黑暗中走出，拿着兩把手槍，身着白色神職人員服飾，脖子上掛着十字架吊墜，畫風非常縫合。
“來得好，剛好把你也幹掉。”
二人對視，拔出手槍互射，打光子彈後，開始比拼聖光魔法，同爲白銀法師，特效十分一般，讓圍觀的韋恩都愣住了。
他以爲自己纔是主角。
雷蒙雖然是教堂的主教，但行政級別高，不代表魔法造詣強，硬實力完全不是哈靈頓的對手，幾招過後被逼退至田野的稻草人下。
白色神職人員長袍被風刃切開，染血溼紅了半邊，他喉中低吼一聲，身軀陡然膨脹，整個人扭曲成一團，和身後的稻草人融合在一起。
稻草人身高三米，高大扭曲，碩大異常的頭部和纖細的四肢形成了鮮明對比，眼睛是兩個空洞的黑色窟窿，深不見底，嘴角咧開，露出參差不齊的尖銳獠牙。
肢體軀幹附着一層蒼白皮膚，手指如同乾枯的樹枝，指尖尖銳如鉤，內部腐爛的稻草和破麻繩鑽出體表，散發令人作嘔的惡臭。
“這也太不邪門了！”
韋恩眉頭一挑，遺憾表示自己來晚了，或許雷蒙以前是一位神職人員，但現在……
邪神的信徒，被虛空的知識污染，治好了也沒救了。
“吼吼吼————”
一聲聲野獸般的咆哮響起，中槍倒地的槍手們身軀異變，四肢着地，快步奔襲將哈靈頓圍在中間。
韋恩和莫娜再次成了看客。
韋恩眨眨眼，節奏不對，準備搶回主角的劇本。
還沒動手，被圍攻的哈靈頓從懷中取出一枚十字架吊墜，口中唸唸有詞，白色長袍綻放金輝，在其背部形成了金色十字架紋路。
教廷的戰鬥服，集防禦和強化爲一體，實戰效果極佳，深受神職人員一片好評。
得到增幅之後，哈靈頓揮手握住一把聖光大槍，對戰野獸一般的羣狼和詭異的稻草人，雙方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硬生生打出了五五開。
整整打了十分鐘。
“不錯，至少耐力很強。”
韋恩點評一句，微眯雙目，散開思維干擾。
無孔不入的低語聲在羣狼和稻草人耳邊響起，受這股聲音的影響，異變的蒼白肉體無法維持穩定，白沫崩潰融化，被哈靈頓一槍一個，全部捅了個透心涼。
哈靈頓累夠嗆，一場大戰結束喘得跟狗一樣，見韋恩和莫娜還在，皺着眉頭上前：“你們兩個，我剛剛聽到了，你們說自己來自教皇國，有什麼證據嗎？”
韋恩拍了拍屁股，莫娜眸中綻放金光。
“這隻能證明你們是黃金法師……”
哈靈頓微微搖頭，出於對黃金法師的尊重，話到一半不再多言。
“好吧，既然被你看出來，我們就不演了，我們來自倫丹的聖保羅大教堂，是教會戰術小隊成員，奉岡瑟大主教之命前來調查最近崛起的幾家教派。”韋恩誠懇道。
哈靈頓比較雙方實力，艱難選擇了相信，皺眉道：“我曾是都林聖帕特里克大教堂的守護騎士團成員，被大主教派往此地，準備接手雷蒙的主教職務，剛到沒多久……”
哈靈頓講述聖堂教的突然崛起，以及聖帕特里克大教堂的漠視，頓了頓，繼續道：“我不清楚大主教是否也和雷蒙一樣，淪爲了邪神的爪牙，在此提醒兩位，大主教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傳奇法師，如果連他都淪陷了，兩位黃金法師的修爲無法應對這裡的危機，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離開吧。”
“那你呢？”
“我還要再調查一下，至少要確定聖堂教的真實目的、聖堂天主的身份，否則口說無憑，只憑推測無法向外界傳達準確情報。”哈靈頓說道。
“像你這樣保持清醒的人還有多少？”
“不好說，我現在只能相信自己。”
哈靈頓撿起地上的槍支，充斥了自己的彈藥庫，準備夜探聖堂教總部，儘可能收集到有用的情報。
他不確定韋恩和莫娜是不是教廷的自己人，故而沒有遞交組隊申請，駕駛其中一輛轎車離開。
“走吧，把隱患全部清理掉，今晚就拔掉聖堂教。”
韋恩的情報已經收集地差不多了，在車上對莫娜道：“待會兒放開手腳，不用手下留情，一切從速，搞定了聖堂教，立刻返回都林市區，我要去聖帕特里克看看，這裡的大主教問題很大。”
莫娜眸中綻放金光，轎車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聖堂教總部。
好消息，雞蛋加工廠就在總部附近，可以一鍋端。
……
聖堂教總部位於福德鎮西邊，原本是一個落魄貴族的祖宅，翻新後成了聖堂教總部，周邊荒地極多，臨時修建了一處養雞場。
起勢太多，匆匆忙忙明顯在趕時間，故而各方面配置都沒有地心教那麼正式，有種草臺班子的架勢。
好在雞蛋發得勤快，故而很快收穫了一大批虔誠的信衆。
有雞蛋就有信仰，沒有雞蛋……等你明天有雞蛋的時候再說。
民以食爲天，民衆的信仰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哈靈頓擔心打草驚蛇，遠遠停下轎車，按照準備好的調查路線，來到聖堂教總部後院，一個輕盈翻身，落入圍牆之內。
擡頭，兩道身影似是等候多時。
韋恩和莫娜。
哈靈頓：==(|||)
他嚇得一哆嗦，差點以爲自己剛潛入就暴露了，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個怎麼來了，而且……還這麼快。”
“有一條近路，我們白天調查過。”
韋恩熱心予以解釋，揮揮手讓莫娜進去處理，他留下來殿後，如無意外，今晚不會出手。
韋恩的胸口還封印了部分黑暗女神的思維，韋恩的生命等級強於黑暗女神，但他的實力距離女神太過遙遠，所以哪怕是一部分女神的思維，依舊會讓他消耗巨大。
而且，韋恩的目標不僅僅是封印，他要將這部分思維徹底變成自己的形狀。
就像賽娜那樣！
黑暗女神的思維明白韋恩的想法，雙方拉扯不斷，演變成了一場持久戰。
黑暗女神因爲輕敵大意，或者說太過自信，主動接受污染，導致這部分思維失去了保持最初的可能，她的落敗已成定局。
持久戰能打多久，在於她能堅持多久。
黑暗女神手段多多，面對無法逆轉的污染，以及韋恩寫在臉上的險惡用心，自我封印意志，擺開了龜殼防禦陣形。
韋恩幾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撬開龜殼上，只要讓他成功，這部分思維就任由他捏扁揉圓，沒準還能通過這部分思維獲得更多知識，以及過往歷史的秘辛。
好處多多，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棄。
另外，韋恩從安娜斯塔西婭處得知了一條不算秘密的重要情報。
神明無法直接進入神選大陸。
黑暗女神也好，其他女神也罷，包括女神們的從神，都無法直接進入神選大陸，只能以思維的形式降臨。
降臨的選擇有很多，教會的聖女、體質特殊的聖靈體等等。
可以確定，女神們曾經自由行走在神選大陸，還打了一場信仰戰爭，順便在冰封大陸封印了古神眷屬託古格耶。
因不明原因，現在無法降臨。
安娜斯塔西婭不知具體原因，猜測和天父有關，天父曾統一了神選大陸的信仰，這或許就是關鍵。
之所以說是推測，而不是百分之一百確認，是因爲天堂的天使也無法直接降臨，必須通過轉生或者思維降臨的方式才能進入人間。
韋恩好奇心滿滿，加大了對黑暗女神思維攻陷的力度，他非常好奇這些過往，想要知曉全部真相。
算了算時間，要不了一個月，他就能撬開那層龜殼，連帶着撬開黑暗女神的嘴。
言歸正傳，韋恩現在能不發力就不發力，走到哪都會帶上秘書莫娜，後者持有十字架和天堂聖槍，加上進化的引導，自身實力極速膨脹，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打手。
韋恩比較了一下，足以收拾曾經的虛空之主，如果所謂的聖堂天主和虛空之主實力相當，他不可能是莫娜的對手。
見韋恩晃晃悠悠，一路走過來彷彿參觀的架勢，哈靈頓直呼不靠譜，正想說點什麼，突然發現自己連韋恩和莫娜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神神秘秘，一定有古怪。
轟！！！
白色光柱沖天而起，巨大的光束直插黑暗天空，強光映照四面八方，將整個黑夜渲染成了白晝。
哈靈頓張大嘴巴，仰頭看着手拿聖槍、背生雙翼的天使，澎湃的聖力令他阿巴阿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天使……”
一般來說，黃金法師級別的神職人員都可以爲自己凝練一對小翅膀，開啓最初的天使進化序列。
這對翅膀是純能量的光翼，只有降臨的天使才因純淨、強大的聖光，可以在背後凝聚近乎實體的羽翼。
也就是莫娜背後的羽翼。
哈靈頓腦中閃過莫娜面無表情的臉，非常確信，對方就是降臨人間的天使。
他在聖帕特里克大教堂見過這一幕，大主教手持聖經，召喚天使降臨聖靈體，降臨人間的天使也是這般冷漠沒有表情，除了魔鬼什麼都不關心。
“如果她是天使，那你……”
哈靈頓恍然大悟：“原來閣下就是聖保羅大教堂的岡瑟大主教，之前是我失禮了，沒能把您認出來。”
“我不是岡瑟。”
“你真的來自教皇國，是教皇大人派來的調查員？”
哈靈頓眼前一亮，韋恩不着調的模樣因爲教皇國的加持，瞬間變成了不拘小節，懶散的氣質神聖化，滿滿救世主的威嚴。
“你不妨膽子再打一下，繼續往上面猜。”
“再上就是天使了……”
“蒸饃，我不像嗎？”
“……”
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你的表情太活躍了。
哈靈頓訕訕一笑，拒絕了深入這個話題，仰頭再看莫娜，一槍一個邪教徒，橫掃全場，一個能和她抗衡的都沒有。
轟隆隆！
聖堂教總部後方，臨時搭建的養雞場窩棚，一條巨大無比的觸手拔地而起，壯觀和恐怖的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這條觸手在黑暗中矗立，直衝雲霄，似乎要刺穿那層層的烏雲直達外太空，體積之大，足以在瞬間橫掃整個福德鎮。
觸手錶面覆蓋着溼滑粘膩的黑色油漬，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腥臭，令人聞之慾嘔，此刻扭曲蠕動，發出沉悶的聲響。
無形波動隨之散開，擠壓空氣變得無比沉重，好似不可抗拒的天災降臨，讓哈靈頓一陣惶恐不安。
唰！
白光瞬閃，莫娜投擲手中的天堂聖槍，炙白聖炎轟鳴炸裂，幾乎是在眨眼間便將露出地表的觸手燒了個乾乾淨淨。
這玩意真的很怕火。
地下的部分，也在一聲淒厲的哀嚎後，徹底沒了動靜。
觸手來得快，走得更快，哈靈頓還在驚恐之中，觸手就已經被燒乾淨了。
極度的恐慌接上極度的震驚和喜悅，他喪失了表情管理能力，乾巴巴看着韋恩，擡手比劃了一些奇怪的手勢。
翻譯一下，應該是臥槽之類的感嘆詞。
莫娜揮手召回聖槍，眸中金光奔涌，思維包裹視線，穿透地表看向臨時修建的地宮，五指揚起，一柄由能量匯聚而成的審判之劍被她投射而下。
劍光脫離莫娜的瞬間，天使的虛影匯聚生成，隱有六翼光輝，手握審判之劍，氣勢威嚴高貴。
一縷散開氣息，讓哈靈頓直嚥唾沫。
太強了！
韋恩也這麼認爲，聖喬治無愧屠龍者、天父騎士的美譽，僅僅是些許鮮血引導的進化，就讓莫娜的實力邁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幸虧有一紙契約，不然誰騎誰真不好說。
地宮深處，有一座形似虛空之主的扭曲神像，在審判之劍降臨的那一刻，神像陡然活了過來。
看清持劍的天使虛影后，神像暫停了復甦趨勢，任由身軀被聖炎焚燬直至徹底消散。
聖堂教的信仰聖堂天主並沒有選擇和莫娜講道理，見勢不妙直接跑路，家都不要了。
韋恩上次看到這麼果斷的邪神還是在上次，確認對方不是什麼黃金法師，這畫風，妥妥的傳奇法師。
“以此類推，其他幾家教派的信仰也是墮落的傳奇法師……”
“能一次湊齊這麼多……”
韋恩眉頭緊皺，大步朝聖堂教總部外走去。
莫娜從天而降，收攏雙翼跟在韋恩身後，聖槍吊墜被她掛在胸前，在韋恩拿到誓約之劍後，這把天堂聖槍就成了她的專屬武器。
“你們去哪，等等我。”
哈靈頓急匆匆追趕，來到街邊，眼看黑色轎車啓動，急忙趴在窗邊詢問：“聖堂教被毀，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趕時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那你們要去哪？”
“趕時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至少把名字告訴我吧。”
“不吹不黑，真的趕時間，以後有機會再聊，下次一定。”
“……”
黑色轎車遠走，留下無情的車尾燈，以及無語至極的哈靈頓。
有這麼多廢話的工夫，說兩個名字很難嗎？
哈靈頓連連搖頭，教皇國的行事風格飄太高，他完全跟不上，想了想，決定返回教堂，看看還有哪些人保持清醒，未被邪神影響。
兩步路後，陷入了圍觀羣衆的包圍圈。
哈靈頓頭皮發麻，望着一雙雙好奇八卦的眼睛，狠狠嚥了口唾沫。
他終於明白趕什麼時間了。
“這也太熟練了……”
————
都林市區，聖帕特里克大教堂。
大教堂的一把手、天父教廷在愛蘭共和國的最高領導者，大主教霍奇森面無表情立在十字架前。
耳邊是一衆邪神嘰嘰喳喳的吵鬧聲，質問他爲什麼會有天使降臨。
“爲什麼會有天使降臨，你們問我，我問誰？”
霍奇森神色陰鷙，眸中滿是兇戾之色，和其白鬍子老爺爺的和藹面相形成了強烈衝突，作爲教廷中的武鬥派，親手導演愛蘭共和國分裂的強人，慈祥的外表包裹一顆狠辣的心，合情合理沒毛病。
只不過，過於狠辣了一些。
一番爭吵過後，霍奇森臉色大變，急忙切斷和虛空的聯繫，揮手取出一本黃金律聖經，念動召喚天使降臨的黃金律聖言。
噼裡啪啦的打鬥和喧鬧聲在教堂外響起，霍奇森神色不變，不慌不忙，低沉念着咒語，在教堂大門被踹開的前一秒，成功召喚了和自己簽訂契約的天使。
這把穩了！
“那個老頭，你就是這裡的大主教嗎？”
“教皇國來人，你小子事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