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曉拿出一個塑料袋,裡面是包裝好的褲衩。CK的牌子,乾淨整潔地封在塑料袋裡,完全沒有使用過的跡象。他把褲衩丟給方唐靖,說:“快點,別想賴賬。當時班上那麼多人都見證了的。所謂願賭服輸啊,方唐靖,你總不會是想要賴賬吧?拿出點男子氣概來!自己打的賭,咬着牙也得認賬啊,你說對不對?”
方唐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突然,這眼鏡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唰唰唰扯碎了南曉的成績認定書,胡亂塞進嘴裡,直着脖子吞了下去!
南曉點點頭,平靜地看着方唐靖表演。那紙還挺硬的,並不是那麼輕鬆就能吃下去。
咕嚕、方唐靖艱難地吞掉了最後一片成績認定書。
常威開始硬凹:“……南曉、你拿不出成績單,就不算你贏!”
他的小弟們紛紛起鬨:“沒有成績單、不算贏!”
常威說:“南曉、今天這事就算了。別以爲你有理就該拽……我也不想找你麻煩,咱們就當作無事發生,怎麼樣?”
方唐靖也說:“南曉,你做人不要太過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要懂這個道理!”
“喔、是嗎?”南曉歪着頭瞧方唐靖,“不過剛纔看你吃成績書,那翻白眼使勁兒吞的樣子還挺有趣的。來來來,這裡還有,你繼續吃。”
說着、他從揹包裡拿出一疊成績認定書來,遞到方唐靖鼻子底下:“不用客氣,繼續吃。一張成績書算什麼,不就是500日元再發行手續費而已嘛,我申請了好幾十張吶。不夠還有,你慢慢吃。千萬別噎到。要不要替你買杯飲料啊?”
看見那麼大一疊成績認定書,方唐靖臉都綠了,再也無話可說。“我、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的,”他索性就明着耍賴了,“我就不跑,你能把我怎麼樣?桐須老師說得對,泥轟法律不允許這樣的行爲,我們之間的賭約根本就是無效的!”
說着說着他還得意起來了,在南曉面前反覆橫跳:“怎麼樣怎麼樣?我就是不跑,你能把我怎麼樣?來打我呀?打我呀?有種你就打我呀?”
常威也跟着幫腔:“南曉,你敢打方眼鏡嗎?別孬種啊,打他呀!有本事你就動手呀!”
咔、咔咔、南曉捏緊了拳頭。
“不行!”
桐須真冬擋在南曉和方唐靖中間,用力把南曉推開:“南桑,你不可以打人!打人是侵犯人權的行爲,是觸犯法律的!”她壓低聲音,“那些人是想激怒你,你看不出來嗎?街對面那個警察已經盯這邊盯了好一會兒了!別犯傻,千萬不要打人!”
的確,街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輛警車,兩個警察已經從車上下來了。他們遠遠地朝這邊眺望着,似乎有所懷疑。
這時常威也注意到了街對面的警察,還衝他們揮手:“警察先生,這邊有個人想打我們,救命啊!”所謂惡人先告狀,莫過於此。
然後警察真的過來了,很客氣地問:“請問是怎麼回事呢?”
日本警察大部分時候都比較有禮貌,粗魯的也有,但是容易被投訴,所以基本上想升職的警察都會注意言行。除非真的有確實證據,否則絕對不會動粗。
常威就說:“這個人想打我們——”
“你閉嘴!”
出人意料的,桐須真冬突然生氣了。她瞪着常威,眼神凜冽。
目光一撞,常威立刻就慫了,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沒你們的事了,都回去上課!不想去學校也行,隨便你們,總之請離開吧!”
面對桐須真冬堅決的要求,常威等人就像溼了的鞭炮,一點火星都沒有。嘴都不敢還,訕訕地離開了。
有桐須真冬在,和警察的交涉進行得很順利。南曉發現她口才真的很好,而且有一種容易得到他人信任的親和力。總之,兩個警察很和氣地就離開了,甚至沒有要求查看南曉的外國人在留卡。
打發走了警察之後,桐須真冬瞪着南曉,腮幫子鼓起來:“南桑……”
南曉大概摸清了一點桐須真冬的口癖。平時她都是比較親切地叫“南君”的,但如果她生氣的時候,稱呼就會變成比較正式而且冷漠的“南桑”。
這種時候只要低頭認錯就可以了,傻瓜纔會跟真冬老師爭辯輸贏。
“對不起!”南曉低頭認錯,“實在抱歉,我太沖動了,不該跟他們鬧。”
“這纔對嘛,南君,”桐須真冬終於露出了笑容,拉起南曉的手,“走、我們回去上課吧。”
當天晚上,常威和一票跟班小弟在住處開趴體。
啪!啪!啪!開啤酒的聲音接連不斷。
茶几上擺着披薩、香腸、烤魚、鹽煮毛豆等等小吃。酒類更是五花八門。成箱的啤酒就不必說了,還有梅酒、燒酌、泡盛、威士忌、伏特加……簡直就像把便利店的貨架直接搬過來了一樣。
“乾杯!”
“乾杯!”
強勁的音樂聲中,常威高舉酒杯,和小弟們接連碰杯。
方唐靖一個人坐在角落喝着悶酒。後勁很大的燒酌,他一口就是一杯。
姚婉君坐在常威懷裡,瞥了方唐靖一眼:“那傢伙沒事吧?回來之後就一直那樣,傻了似的。”
常威瞅了瞅,說:“管他去死。馬的、考試之前那麼牛皮哄哄,還以爲他多厲害。切、連那個學渣都考不過,完全就是個廢物。”
說着說着,他對南曉的怨恨又起來了,握着酒杯咬牙切齒:“南曉那個混蛋,竟敢當着全班的人落我的面子。等着吧,遲早要他好看——”
咣!
突然間,門被踢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戴着面具,身穿兜帽長外套的人。白色的小丑面具,嘴角一直翹到耳根的位置,眼洞漆黑,看着很滲人。
當時房間裡很吵,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的臉。
常威還以爲是來送外賣的。“怎麼現在纔來,酒都喝到一半了,”他擡頭一看,頓時嚇得忘了下面要說啥,“你、你你你你你是誰——”
面具人不回答,一腳把靠得最近的某個小弟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