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後。
兩個主播顯得有些拘謹。
她們不是沒見過大的場面，而是沒跟沈公子身份這麼高的人在一起吃飯。
兩人都沒注意，手機上彈幕刷個不停。
服務生送上點餐的平板，給幾人倒水。
服務上，倒是無可挑剔。
沈中耀連點了幾道菜，看到朱氏豆腐的時候，也要了一份，接着將平板遞給其他人。
陳涵看的比較仔細，連了幾道菜說：“一品廚的菜越來越高端了，養生菜和野味都有了。”
“主要是客人喜歡。”服務生說，“弄到這些東西，很不容易。”
幾人點了一桌子菜。
服務生還在擔心他們六個人能不能吃這麼多。
按照菜單上來看，這一頓的消費兩三萬是沒得跑了，並且還不包括任何酒水。
一道道菜餚送上。
倆位主播眼睛都直了，眼睛同樣直的還有屏目前幾百萬粉絲。
“臥槽……”
“哎呦臥槽……”
“得多讀點書，不然只會說臥槽。”
“保持好隊形。臥槽……”
“好些菜我都沒見過。”
夏染沒心情再看屏幕，她的關注點完全在菜餚上。
“開吃吧，別愣着。”沈中耀筷子從桌邊找齊，首先夾的是朱氏豆腐。
橙黃的顏色，包裹着一層湯汁。
上面灑了香蔥，冒着熱氣。還有一些顏色好看的細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他先拿筷子夾住，細細端詳片刻，再送入口中，細細品嚐。
不錯。
還算好吃。
若是在吃到陳氏豆腐之前，先吃朱氏豆腐，說不定會有種驚喜的感覺。
可是現在，珠玉在前。
滿分一百的話，陳氏豆腐可以拿滿分。
因爲，那是最巔峰的存在，沈中耀見過世面，吃過很多美食，但是沒嘗過比陳氏豆腐更好吃的豆腐。
這份朱氏豆腐，也就只能拿七十分。
幾個人着再一邊看着。
兩位美女主播有些不捨得動筷子。因爲一些菜的形狀看起來實在是太漂亮。
筷子一夾，便會毀掉這種美感。
“你們怎麼不吃？”沈中耀愣了愣。
出來砸場子，要先吃過之後，才能挑毛病啊。
其餘人這才動筷子。
夏染早就在吞嚥口水，聞言抓緊拿筷子夾了紅燒獅子頭放入碗裡，開始品嚐。
“我要念咒語，今天吃的菜，肉都長在別人身上。”球球在屏目前賣了賣萌，纔去夾拆燴魚頭。
彈幕裡，也滿是羨慕的聲音。
“小球球，你們不是搞事情的麼？”
“吃的這麼香，怎麼搞？”
“是來告搞我們的吧。”
“這個小球球就是在拉仇恨，差評！”
“球球少吃點，吃的多了就真成球球了。”
“快放開那塊肉，讓我來。”
“我不饞吃的，只饞球球。”
“……”
一條接着一條。
跑車、鮮花、別墅也送個不停。
這時，陳涵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趙金虎打來的，他上午幫魏大個買用品，下午去洪武賭場，忙碌了一天，很多事搞不明白，想找陳涵商議。
結果，遇到了朱大少這夥人。
結果兩輛車撞在一起，油桶裡的東西灑出來，滿車廂都是。
朱大少也沒幸免於難。
不用問就知道，這些傢伙沒安好心。良心壞透了。
按說，有人要找明燭小屋的麻煩，不能放過他們。
問題是這幾個傢伙都是屎人。
別說揍，湊近了都覺得噁心人。他打電話，也是當成個笑話來跟老大分享。
陳涵忍俊不禁，是掛斷電話。
回到餐桌前，坐下來看着沈中耀他們品嚐。
過了一會，沈中耀見陳涵始終沒有動筷子，便停下來，問：“怎麼了？”
幾個人也擡起頭，好奇地朝他看。
陳涵神情略有些落寞，說道：“你們要不先填飽肚子，我一開口就會饒了你們興致。”
主播沒有關閉麥克風。
直播間裡，所有的觀衆都能聽到陳涵的聲音。
“這小哥哥的聲音好好聽。”
“我是音控，不行了。我要嫁給小哥哥……”
“爲什麼會饒了興致呢，我都感覺自己戀愛了。”
夏染看了眼彈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罷了！
來之前就做好準備，自己不是今晚的主角，她也擱下筷子，繼續吞嚥口水。
“喂，美女！”
陳涵衝着服務生打招呼。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吩咐。”服務生走過來，臉上帶着微笑。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會喊她們美女或者小姐姐，聽起來讓人心情很好，只有一些思想僵化的人繼續喊服務員，甚至是喊大姐！
陳涵用筷子指了指獅子頭，說：“這道菜沒有做好。獅子頭的關鍵是要吧肉末切的大小如米粒。不能剁的太細，不然肉質之間無法保持縫隙，含不住水分。你把這道菜端給大廚，他自己吃一口就知道是菜不合格。”
服務生笑的有些尷尬：“先生，如果咱們的菜沒有質量和衛生問題，不能退換的。”
“別的地方獅子頭賣四十元、六十元。如果刀法不過關就算了。你們這裡的獅子頭賣二百多。質量再不過關，說不過去吧。”陳涵說：“要麼退回去重做，要麼把大廚喊來，我問一下他這些大小不均勻的肉末倒地是誰剁的！”
陳涵講的慢條斯理，可是說話的氣勢在那。
服務生見他說的頭頭是道，想必是個行家，不敢輕視，直接呼叫經理。
大堂經理張文樂過來，聽到情況後，覺得顧客有些吹毛求疵，笑着說：“哥，您這吃好吃不就行了麼？”
“可是我吃着不好吃。”陳涵搖搖頭，“配料應該是三分瘦，七分熟。出鍋有撲鼻的香味，汁液滲到肉裡邊，這道菜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而且這份獅子頭乾巴巴的，怎麼吃？”
“換！”
張文樂看了兩位女主播一眼。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
這兩位主播有幾百萬的粉絲，不能輕易得罪，況且這位客人說的有根有據。
來一品廚吃飯的多數人是奔着餐廳的名氣，對於吃方面卻並沒有那麼在行。而且很多顧客喝了酒，味蕾便沒那麼敏感，對味道的分辨能力也下降。
眼前這人雖然年輕，卻是行家。
“等一下，既然都來了，這道拆燴魚頭也拿回去重做！”陳涵指着桌上的另一道菜說。
張文樂臉上笑容凝固，看了一眼魚頭，說：“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菜端上來原封未動，你就讓我們大廚拿回去重做？就算你們是主播網紅，也得講道理，不能這麼欺負人。”
兩個主播也懵了。
大堂經理說的沒錯啊，搞事情也得講道理。
“拆燴魚頭是傳統名菜，看起來表面波瀾不驚，不過鰱魚頭裡只有肉，沒有骨頭。”陳涵拿筷子朝魚鰓上面戳去，“你們的廚師打磕碎了麼，這裡的骨頭怎麼回事，拿一道不合格的菜來哄騙消費者。”
大堂經理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讓服務生將兩道菜送走，陰陽怪氣的說：“您厲害，看你們穿得都挺像個人物，沒想到這麼得理不饒人，雞蛋裡挑骨頭。”轉身氣呼呼離開。
來這裡上班這麼久，多少也遇到過一些難纏的顧客。
今天這位，是真難纏。
“別先走。”陳涵敲了敲碗碟：“你的眼還沒瞎，知道我得理。也知道我不饒人。這道菊花豆腐是用機械加工的吧。每一條絲都有三四根牙籤那麼粗！均勻倒是很均勻，不過一點都不漂亮。看着讓人沒法動筷子，差評！”
大堂經理心臟砰砰直跳。
菊花豆腐卻是是機械加工出來的，因爲這道湯太考驗刀功，簡直比文絲豆腐都難製作，耗時耗力！
《深夜美食》欄目組那些評委的評價，簡直跟陳涵的如出一轍。
“還有寶塔肉。這道菜是創意跟味道結合的一道菜。我問你，中間戳一根牙籤是什麼意思？怕肉自己倒了麼？就算是這樣，後廚能不能用點心，牙籤都戳歪了。要賣相沒賣相，下面肉片厚，上面肉片薄。切面也不平整，真讓人沒辦法動筷子。”陳涵說着，掃興地搖搖頭。
另一邊，大堂經理已經是冷汗直冒。
哪來的變態，簡直是太可怕了。
點評起來簡直就是一陣見血啊！
先後推掉兩道菜時，陳涵這一桌已經引起周圍顧客注意。
後面的爭論，更是讓不少顧客湊了過來。
與此同時，兩個女主播很有默契地將手機鏡頭對準張文樂。
“有什麼好拍的？”張文樂嘀咕了一聲，心裡着急的要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只能說：“我們以前就這麼做的，爲什麼沒有顧客挑剔。他們都能接受，爲什麼你不能？”
“我花了錢的，爲什麼要接受？”陳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站起身來鼓了鼓掌，“我發現你很搞笑啊。”
“你什麼意思？”
“以前的顧客包容你們，你覺得理所應當。現在有人找出你們的毛病，你們反而覺得顧客不對！我看，顧客不是上帝，你倒是皇帝。按照你的邏輯，你能睡你女朋友，爲什麼我不能？是不是這樣？”
觀看直播的觀衆們聽到這種論調，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