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顧青茗的敘述,江夏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大片地圖:和林和肅州衛一線爲東線,北至杭愛山、天山一線,西至蔥嶺,南至崑崙山一線,偌大一片疆域,面積差不多能抵得上大慶王朝的半壁江山。
這樣大規模擴張疆域,擴大勢力,肅親王想做什麼?難道真的想自立,再掀起內戰麼?
如此說來,小魚兒遠嫁漠北,肅親王宋抱朴就沒了後顧之憂?他父親老萊親王呢?這些話,在心裡想想,卻是沒辦法說出口的,哪怕是與徐襄,輕易也難以深入到這個話題。
說着話,車子已經到了江齊的學堂外。
囡囡和小妹簡直像是多少年沒見齊哥兒一樣,跳下車子跑到學堂門口去眼巴巴等着。學堂裡鐘聲一響,看見有人出來,囡囡拉着小妹的手就軟軟地朝着裡邊喊——
“齊哥哥……”
“二哥哥……”
江夏提前就下了車,讓程琪拎了兩筐櫻桃、還有糯米紅棗豬肉等送進去,是給先生送的端午節禮。江夏也趁機去見了見江齊的館長,詢問了一下江齊的學習情況。
那花白鬍須的館長先是誇獎了江齊幾句,然後就說了:“……江齊心性聰慧、堅韌,偶爾有些浮躁,還需要多加磨練……”
江夏聽得連連點頭,人家老館長說的很中肯,沒有特別誇獎,也沒有過分批評,仔細說起來,還是挺喜歡江齊的,只是想着讓江夏配合對江齊多加約束,從而讓他褪去浮躁,踏踏實實讀書做學問。
說了幾句話,老館長道:“這孩子稍加打磨,日後成就無可限量。老朽尋思着,過些日子就給他開論語,明年這個時候就能開筆作文章了。練上兩年,十二歲上,也就差不多能下場了。”
江夏聽着連連感謝,又道:“老先生爲江齊多費心了……只是年歲太小下場,成績好與不好,都難免有些把握不住。我倒是想讓他去遊學歷練,不知老先生可否願意操持?若是老先生不嫌辛苦,江某倒是願意多資助幾名學生一同遊學。”
老館長頗有些意外的驚喜,有確認了一遍,得到江夏的肯定回答之後,老館長歡喜的鬍子都翹起來了,連連點頭應承着:“遊學乃古風,能夠遊學歷練,自然是極好的。老朽在這裡,先替受惠謝過江大人慷慨了。”
又寒暄了兩句,江夏向老館長告辭走了出來。
江齊已經放了學出來,一手一個粉嫩嫩的小妹妹,引得一衆學生圍觀。
“齊哥哥,是大姐姐帶我們來接你的!”小妹脆生生地向江齊彙報。
囡囡瞥了小妹一眼,辯解道:“是大哥哥!”
旁邊一個學生好奇地詢問:“江齊,你兩個妹妹真有意思,一個說姐姐一個說哥哥,難道連哥哥姐姐都分不清麼?”
江齊淡淡地橫了那學生一眼,道:“是哥哥是姐姐有甚差別?我知道是誰來接我就好了。”
正說着話,那邊館長親自送了江夏出來。顧青茗也從大門口走進來,兩人一個俊美瀟灑,一個清逸出塵,真真是奪人眼球,令人讚歎,那一羣學生哪裡還記得辨別是哥哥是姐姐,只在心裡嘆息,江齊生得好學習好也就罷了,家裡的哥哥們也都這般出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呀!
江夏臨辭行,又向老館長道:“江某經略着一家小點心鋪子,端午節的糉子江某會在節日一早送過來,還望館長不要嫌棄。”
這麼一說,也就表明剛剛送來的東西都是給館長和先生的,館長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又連聲道了謝。
在這邊耽擱的時間稍長了些,離開江齊的學堂,程琪趕車的速度就快了一些,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放學前到了國子監門口。
江越原來是住校的,遊學回來,他升入了高級班,課程也從基礎經義,重點改爲破題做文章。據江越的先生與徐襄共同議定,轉過年春天,江越就要回臨清府參加縣試,從此開始正式踏上科舉之路。
放學了,學生們陸陸續續從課室中走出來,遠遠的,就看見江越抱着幾本書,與兩個同窗一起出來。江越的個子比大多數學生都高一點,又氣度軒昂,頗爲矚目。
囡囡第一眼就認出了哥哥,高高地揚着小手,打着招呼,引得許多學生看過來。江越自然也聽到了囡囡的呼喚,擡頭看了一眼,與身旁的同學打了個招呼,腳步匆匆地走出來,先向顧青茗和江夏見過禮,又伸手摸摸齊哥兒的腦門,俯身將囡囡抱在懷裡:“姐姐,你們趕路辛苦,又何必再來接我,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江夏指指囡囡和小妹:“這倆個片刻也等不得了,只像是幾年沒見一般。”
江夏和弟弟妹妹說笑着上了車,離了國子監回家。
幾乎是前後腳的,徐襄也下了衙回了家,看着顧青茗從江夏的車轅上跳下來,徐襄露出一抹微笑道:“許久不曾與顧兄暢談了,今日你我要秉燭夜談了!”
江夏將齊哥兒越哥兒留在外院,她自己帶了囡囡和小妹回了後院。
一進後院,紅綾姑姑就送了一張禮單子上來:“姑娘您看這個。”
江夏接過來一看,不由愕然。手上的禮單子竟然是如儀長公主送來的。再看禮單上陳列諸般,糯米、五穀、五豆,以及各色乾果子、蜜餞,等等諸般,竟都是些最食用的食物材料……這樣的禮單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往來的規矩,這是很親的親戚摯友才能用上的。
江夏離京前,曾在紫荊關盤桓過幾日,並且見了如儀長公主,當時他們態度曖昧,並沒有相認之意……怎麼,時隔一年,又改了主意,想要認下她這個親戚了?
江夏思量片刻,將禮單子擱下,回頭對紅綾姑姑道:“依着規矩,漲兩成送一份回去。”
紅綾姑姑答應着,江夏又道:“臨清那邊。可還好?”
紅綾姑姑點頭道:“都好。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