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離開的楊若謙被“成功學大師”叫在原地，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留下來吧，在這種地方和這種騙子同臺演講，說出去實在太丟人。
亮明身份固然能讓聶囂這樣的人啞口無言，狠狠出一把風頭，但是楊若謙對這種裝逼打臉的事情，興趣已經不大了。
而且就是要裝，在聶囂和這幫人面前裝也很難有什麼成就感——楊若謙這張臉不是什麼秘密，連他都不認識，足以說明這些人混圈的成份大於做實事。
對於混圈子的人，楊若謙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但要說直接無視聶囂離開會場，好像又有點太不禮貌……楊若謙畢竟不是“霸道總裁”的性格，雖然偶爾會飆出霸總言論，但那也只是爲了掩蓋自己離譜決策的障眼法。
似乎是看出了楊若謙的猶豫，齊慕小聲道：“楊總，我幫您拒絕？”
楊若謙想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我去說吧。”
齊慕提醒了一句：“楊總，現場很可能有人在錄像，您的措辭可以稍微委婉一些。”
秘書小姐真是考慮的面面俱到啊……
楊若謙給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踱步走到了講臺上面。
聶囂對楊若謙的身份渾然不覺，此時還在拿着話筒大聲說道：“依我看，這位朋友就是掌握了大道的，從氣質上看，就非常有賺大錢，幹大事的潛質！”
“這種潛質就是我說的領導者魅力！今天都能有美女在身邊，明天還怕沒有生意在身邊嗎？”
“聽懂掌聲！”
楊若謙聽着聶囂惡毒的詛咒，面無表情的來到了講臺上，靜靜的看着聶囂表演。
等他興奮的來回踱步，說了一堆假大空的話，才走到楊若謙身邊，把話筒遞了過去。
“這位年輕人，你可以大聲的把你的名字說出來，等你以後功成名就，今天的講話會讓你此生難忘！”
“也可以給下面的人分享一下，今天在課上學習到了什麼！”
“同學們可以拿起手機，打開相機，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
楊若謙接過話筒，等臺下所有人把鏡頭對準他之後，纔開口道：“那我就簡單說兩句吧。”
大場面見多了，國際獎項都拿過了，接受過採訪上過新聞，楊總此時心情十分平靜。
在心中醞釀好發言詞後，楊若謙開口道：“其實呢，我進來這個會場，本意並不是爲了聽課而來。”
聶囂此時還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覺，他給了楊若謙一個鼓勵的眼神，甚至還揮舞着雙手活躍氣氛：“本意不是爲了聽課，現在呢？年輕人，大膽的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大膽的說出你的名字！”
楊若謙看了眼手機，語氣依舊很平淡：“名字就不用說了……說出來不太好。我來這裡其實就一個目的，我有個在工農銀行的朋友託我問一下你，你欠他們的230152.02塊錢，連本帶利什麼時候償還？”
原本還手舞足蹈，滿臉笑容的聶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臺下有些嘈雜的大廳也在這一刻瞬間寂靜了下來。
他們預料到了年輕人可能會氣盛，駁斥聶囂的講話；想過他可能會贊同聶囂的看法。
甚至連這位年輕人真的是個小有成就的企業家也不是沒假設過！
畢竟能貼身跟着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自身條件肯定不會差。
然而，楊若謙這番催債的言論，屬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極限。
催完債之後，楊若謙還拍了拍聶囂的肩膀，用一種十分惋惜的語氣說道：“你看看，成爲失信被執行人多不好，想出去玩都坐不了飛機高鐵的，還是儘早把錢還了吧。”
“唉，但凡少一個人背叛你，少發出去200萬，都不至於這樣吧？果然還是我們的聶老師太善良了。”
說完，楊若謙又拍了一下聶囂的肩膀，在一衆古怪的眼神中，帶着齊慕瀟灑的從門口離去。
既有人好奇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也有人在用看騙子的目光打量着聶囂。
自己還欠着20多萬的人，張口閉口就是九位數的數字，大吹特吹給背叛者200萬……
這可信度一下子就下降了不少。
而站在臺上的聶囂更是一下子就從成功學金牌講師成爲了欠錢不還的超級老賴。
原本吹出去的牛，一下子全變成了打回自己臉上的迴旋鏢。
不過這些後面的事情，就和楊若謙沒多大關係了。
兩人回到車上之後，一向端莊穩重的齊慕也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楊總，您……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到您會這樣說。”
楊若謙和齊慕很少會有工作以外的對話，此時他也不介意閒聊兩句：“那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齊慕略作思考，說道：“我覺得您會揭穿他的謊言，或者乾脆亮明身份，用自己的成功經驗現身說法。”
自己的成功經驗……
楊若謙被哽了一下：“倒是沒這個必要……能成功的企業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子，每個人的成功都聚集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我真的分享出去，也會被很多人質疑。”
“就算有人相信我，完全重複了我的方法，你說他就一定能成功嗎？或者說他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就比如巋光集團，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全佔了。
齊慕笑道：“是這個道理，您說得對。不過那時候場下有很多人拍照，您催債的畫面很可能會被傳開，需要我安排公關處理嗎？”
楊若謙想了下：“處理這個事情很花錢嗎？”
很花錢嗎？
齊慕臉上的笑容差點就保持不住了，她發現自己距離跟上老闆的思路或許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沉澱。
“嗯……雖然聶囂在網上的有一定的人氣，但大部分沒有多少粘性，大部分把他當成樂子看。”
“這種公關相對輕鬆許多，成本不高。”
楊若謙頓時就失去了興致：“那就算了，隨便他吧，反正我這張臉在互聯網上也不會什麼秘密。”自從《黑袍檢查隊》獲得了海外榮譽，巋光集團的影響力就算是走出了地方，開始朝着全國蔓延。
更何況楊若謙本人的長相也非常好，也就是沒有運營沒有炒作，和常芷晴的關係也是公開化的，所以熱度不算太高。
但只要是關注娛樂圈的人，大部分都不會不知道楊若謙，催收視頻發不發出去影響也不大……花不了錢的公關，確實沒多大必要去做。
這段小插曲很快被拋諸腦後，兩人回到辦公室，又開始忙碌於工作。
……
……
第二天，下午。
約定好時間來商談具體合同的東方七月董事長劉處信滿臉疲憊的趕到了巋光大廈樓下。
被強制娛樂一個上午之後，他總算在辦公室裡見到了傳說中的楊若謙。
此時他就像見到救星一樣，連忙入座：“楊總，楊總！我們趕緊說一下合同的事情吧！”
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覺得“玩”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
比起玩，他此刻只想工作。
“嗯，集團接受你們的出價，把獨家冠名播出的權限出售給你們。”楊若謙點了點頭，“你們那邊還有什麼別的特殊要求嗎？”
這個問題剛被問出，就又把劉處信搞愣神了。
不是……什麼叫我們東方七月有沒有別的特殊要求？
有特殊要求的不應該是巋光集團嗎？
把流量這麼大，價值這麼高的冠名權低價賣過來，難道不應該有一些附加條件嗎……
劉處信迷茫了片刻，緊接着立刻明白了——巋光集團這是讓自己這邊先報價！
“楊總您看我，今天沒休息好。”劉處信立刻笑道，“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準備了6個劇本，都是還沒有在市場上流通的全新劇本，絕對適配大型密室。”
“如果您對這六個劇本都不滿意，我們可以根據您的要求，按您的想法訂製一個劇本。您放心，這個劇本的ip會完全歸屬於貴方，後續如果有其他”
“如果您一時間找不到專業的密室工作人員扮演npc，我們這邊也可以給您提供，您需要什麼類型的，我們就提供什麼類型的。”
“綜藝結束之後，我們也可以發動我們的影響力，讓更多的客人到您這邊的密室來玩。”
劉處信對自己開出來的條件十分自信——因爲這確實是誠意滿滿。
首先是一個劇本的ip——光是這一項可能提供的後續收入就堪稱巨量！
被綜藝曝光後的劇本，一定會被很多密室逃脫店爭相引入，到時候籤個分成合同，就是源源不斷的現金流。
東方七月願意把自家老員工抽調過來，無償給綜藝節目組當npc，又能幫巋光集團省下一大筆人工費用。
而綜藝結束之後，這麼多的裝修，這麼大一個密室，總不可能說拆就拆了，肯定還有後續運營持續回血……東方七月的資源傾斜，可以說是非常珍貴的資源！
就在劉處信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時，他卻看到楊若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壞了……難道楊總還不滿意？！
楊若謙見劉處信說完，直接開口問道：“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免費提供，還是需要我們額外付錢？”
這姓劉的怎麼回事，讓他提一下條件，提一下特殊要求，怎麼淨說這些不好聽的東西？
劉處信抹了一把冷汗：“楊總您真是說笑了，這些東西肯定是免費的……您願意把獨家冠名權這麼低價賣給我們就已經很好了，我們怎麼還能反過來收您的錢呢？”
這楊總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能被給到那麼優厚的合同，還要在附加項上收費，也太不當人了吧。
東方七月再是想賺錢，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得罪人啊。
“那不行。”楊若謙當場拒絕了劉處信的送錢行爲，義正言辭道，“巋光集團選擇你們作爲獨家冠名，就是看中了你們的品牌，不捆綁其他任何的東西。”
“你說的那些東西，可以有，但是必須付錢！”
劉處信下意識的說道：“這怎麼行！楊總這真不能收錢，說出去我們會被同行恥笑的……”
楊若謙想到這一套能省下來的錢，只能保持着自己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一碼歸一碼，冠名是冠名，其他的是其他的，不要混爲一談。什麼ip，什麼資源傾斜，綜藝辦完之後再談！”
“來，過來，先把這份合同簽了。”
“楊總，這……”
“齊慕，把會議室的門關好。”
劉處信和他的律師恍恍惚惚，在好幾個人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簽下了這份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合同。
直到合同簽訂完成，雙方蓋好公章，劉處信都不敢相信巋光集團居然真的就沒有一點附加條件，真的就把那麼多人爭到頭破血流的冠名權扔給了他們！
而且是半強迫性質的……
“很好。”楊若謙看了兩眼合同，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預祝我們的‘東方七月密室求生’能夠創下歷史！”
至於創下什麼歷史……那楊總當然是希望創下有史以來口碑最差綜藝的歷史了。
“一定能創下歷史！”劉處信用力握着楊若謙的手，感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了，“楊總，我在這裡保證，巋光集團的事情就是我們東方七月的事情！”
把劉處信歡送出公司，給他安排了一場購物之後，楊若謙回到辦公室，開始檢查起《密室求生》綜藝的所有細節。
原本這些事情交給齊慕處理就可以，但畢竟關係到這個季度的盈虧，還是自己親手操辦更好一些。
一般來說，再重要的事情交給齊慕也不太會出意外……但在巋光集團，不出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
楊若謙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
現在，總策劃總設計到位，冠名商安排好，贊助商安排好，所有明星嘉賓也都邀請了過來，劇本和與之匹配的設計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所有相關手續也都被上次系統獎勵的道具一次性解決了……
的確沒有什麼遺漏了。
等待密室裝修完畢，劇本安排完成，綜藝就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