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若謙破天荒的提前了30分鐘前往公司。
這不是因爲他突然勤奮了起來，決定依靠系統那低的可憐的提成過日子，而是最近兩天來公司面試的人實在是太多，要不早點到會堵車堵的很利害。
在樓下餐廳解決早餐，又磨嘰了幾分鐘之後，楊若謙纔在許多人渴求的目光下走進員工電梯，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從來都是九點整準時到公司，不早一分鐘不晚一分鐘的齊慕已經拿好文件，在總裁辦公室門口等着。
見到楊若謙走過來，她微笑着迎了上去：“楊總早上好，您今天早上有臨時安排嗎？”
齊慕負責幫楊若謙做日常規劃建議，知道他的大致行程，不過如果楊若謙臨時起意或是有別的重要事情要處理，這個行程自然會以楊若謙本人的意志爲主導。
“沒別的事情。”楊若謙拉開總裁辦公室的門，“你那邊有工作彙報嗎？”
齊慕跟着楊若謙走進辦公室，把手上文件打開放在桌上。
“您宣佈要舉辦綜藝之後，很多贊助商就已經聯繫上了我們，希望能在綜藝裡插上廣告或者直接冠名。”
“我把最近幾天的報告總結了一下，您看看您想和哪家合作？”
楊若謙隨意翻看了一下文件，見映入眼簾的全都至少是九位數，連忙把文件合起來扔到了一邊。
心臟不好，見不得這些數字。
“還是你來介紹一下吧，你覺得我們應該選哪些贊助商。”
楊若謙心裡預期是隻招三家贊助，一家冠名，兩家作爲密室中飲料和零食的廣告商。
齊慕對這些信息早已爛熟於心，就算楊總把資料扔了她也能背下來：“楊總，目前我選出來的有三家比較合適冠名，第一家是賣電子產品的，出價2.8億，目前最高，但是我覺得和節目不是特別搭配。”
“第二家初步出價是2.5億，想借我們節目推廣他們的電解質水，綜合看起來這家比較合適，但我們應該還有進一步要價的空間。”
“第三家出價比較低，只有8000萬，這家贊助商實力較差，應該也只是來碰碰運氣，做的準備明顯不如其他商家。按理說我不應該把它放進來的……但是他們是一家劇本殺和密室逃脫連鎖店，我認爲和他們合作有利於巋光集團後續產業圈開發，所以也列了進來。”
“第四家……”
楊若謙想都沒想，直接選擇了報價最低的：“就第三家，那個八千萬報價的，趕緊和他們的負責人對接一下，別讓他們跑了！他們叫什麼來着？”
“叫‘東方七月’密室逃脫。”齊慕很熟練的介紹道，“他們資產比較繁重，需要支付很多店面的租金，所以現金流不是那麼充裕。”
“我把他們的資料發給您看看。”
操作手機的時候，齊慕也在心中慶幸自己做對了這個決定。
一般來說，選擇贊助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錢給的多的那位，只要口碑不是差到人人喊打，品牌負面效應大於經濟效應，贊助費自然是多多益善。
但考慮到楊若謙是個不同尋常的老闆，無論是選擇項目還是選擇藝人都未必會按紙面上最優的選擇去做，有很多深層次的考慮，所以齊慕專門細心挑選了一些報價不高，但或許有其他價值的贊助商進來。
果然，楊若謙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被高報價唬住。
而是選擇了8000萬報價的東方七月公司。
楊若謙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齊慕發過來的消息，敷衍的點點頭：“沒問題，冠名權就給這家……剩下兩個廣告位，一個給那什麼電解質水，另一個就隨便挑一家做低脂零食的商家就行了。”
“報價也不用太高，明確告訴這些商家，我們除了會在綜藝節目用他們牌子的產品之外，不會出現任何顯性廣告，如果無法接受就換同類型的可以接受的商家。”
齊慕一邊聽着楊若謙的吩咐，一邊快速和公司其他部門的管理對接，把老闆的命令有條不紊的傳達下去。
幾十秒之後，她擡起頭，說道：“都安排好了，具體金額，廣告投放怎麼安排可能後續還需要二次商談，您是要親自處理還是讓員工處理？”
楊若謙想了想：“讓員工處理就可以了……對了，報價是多少就按報價的來，不要擡價。”
“好的。”齊慕輕輕點頭，“楊總，還有嘉賓邀請的事情，我們邀請名單中有兩位明星因爲自身事務安排問題無法到場，空出的位置現在一共有8個。”
“這八個位置的競爭非常激烈，有名氣較大的明星主動發來合作邀約，也有一些名氣不那麼大的選手願意貼錢獲得一個位置。”
“我把名單發給您，您看看？”
有人要貼錢參加綜藝屬於非常正常的情況，相當於花錢買曝光。
類似這種流量巨大的綜藝，不但需要對能力篩選，最後就算過關了，想要露個面都得花上幾十萬。
而且這幾十萬只是保證能露面，在綜藝裡具體能走多久，那還要看後續表現。
楊若謙搖頭拒絕：“剩下的名額就不用那麼麻煩了，綜藝請那麼多人，就是要百花齊放嘛。”
“各種類型的藝人都選一些，搞綜藝就是要百花齊放。”
“男的女的，膽大的膽小的，口碑好的口碑壞的，簽約的獨立的，正經的搞笑的，能怎麼混着來就怎麼混着來！”
“錢不錢什麼的不要在意，我們集團不差這些錢，我也不會因爲這些錢去給節目組施壓。”
一個以折磨人爲初衷的綜藝，再加上一大堆相性完全不同的嘉賓，讓他們一起組隊，在恐怖的環境裡互相坑害……
觀賞性一定很差。
對於傳統綜藝裡的套路，楊若謙其實非常熟悉——無非是通過剪輯的方法，把一些有趣的，有爭議的畫面呈現給觀衆。
以這種方式把核心藝人的人設立好，再把人氣高的和人氣低的人之間的矛盾拍出來，刻意拉踩，引導話題。
以此做到拉高熱度，在互聯網上引起討論度的效果。
楊若謙則反過來，傳統綜藝怎麼做，他就偏要反過來！
沒有拉踩，不慣着明星們的人設，不剪輯掉明星們出洋相的片段。
前人總結了那麼多寶貴的成功經驗，楊總當然要好好反過來利用一下了。
“好的楊總，那我這就去安排。”
楊若謙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今天會有一個叫郭讓的年輕人來公司報到，簽完合同之後你把他喊來我辦公室。”
年輕人……每次齊慕聽到自家老闆用這麼老成的詞就有些齣戲。老闆本身才大學畢業沒多久吧？就連自己這個秘書都比他大兩歲！
哪怕巋光集團是非常年輕的集團，楊若謙的歲數也遠在平均值以下。
齊慕拿起被楊若謙扔到一邊的文件：“好的楊總，他到公司之後我會通知您。”
秘書小姐離開辦公室十幾分鍾之後，昨天還有些亂糟糟的郭讓今天已經穿着一身正裝，嚴肅鄭重的走進了辦公室。
“楊總早上好！”
楊若謙點了下頭：“昨天我跟你說過，你的創意不錯，但是很多細節方面欠考慮。”
年輕人態度非常好：“請您批評！”
楊若謙喝了一口茶，說道：“你昨天說，你對新電影的想法是拍公司和我的自傳，是吧？”
“是的楊總！”
“你拍自傳的想法很好，但是在電影內容上出了一點理解上的偏差。”楊若謙敲了一下桌子，“電影是藝術，藝術就要誇張，誇張就代表着和現實有一定的差距。”
郭讓理解的非常快：“楊總您的意思是電影可以是自傳，但是我們要修改一些內容？”
“對咯。”楊若謙對新員工的悟性十分滿意，“就比如，你原本不是想拍一家公司在老闆天才和努力下走向成功嗎？”
“現在要換一下，換成這家公司頑強的抵抗住了老闆的各種明槍暗箭，險之又險的走向了成功。”
郭讓：“？？？”
由於老闆這段話中信息量有些太大，郭讓花了十幾秒時間，才總算理清楚大概意思。
一家公司，在老闆的明槍暗箭中，艱難求生？！
先不說一個老闆爲什麼要對自家公司抱有如此大的惡意——光是這家公司能夠走向成功都很不可以思議了好吧。
就像巋光集團，能發展起來不都靠着楊總一個又一個精彩的操作，絕妙的判斷嗎？
要是老闆都擺爛了，這家公司還有什麼成功的希望？
這劇情要怎麼拍？
郭讓知道楊若謙說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但他實在是有一肚子問題，於是只能試探着問道：“楊總，一家公司的老闆，爲什麼想讓自家公司做不下去呢？”
“您是想在電影裡安插什麼類似家族紛爭之類的劇情嗎？”
“比如男主角要反抗家裡的相親安排，或者想和家裡人決裂之類的？”
楊若謙拒絕了這些比較有邏輯的想法：“這些理由太老套太麻煩了，會佔用很多電影的時間，完全沒必要。你隨便編一個藉口，反正現在的觀衆也不會太在意。”
隨便找個藉口？
完全不在意邏輯性？
郭讓人有點暈：“您……您確定嗎？”
“非常確定。”楊若謙對自己的創意十分滿意，“就按我說的去寫劇本，找導演。主演的話，留兩個位置下來吧，我要作爲獎勵發給綜藝的優勝者。”
把這部電影的主演位置送給綜藝的優勝者？！
郭讓驚了一下。
這說明楊總有絕對的自信，電影可以爆火，有那個資格成爲如此聲勢浩大的綜藝的獎品！
楊總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做實驗！
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交給他一個剛剛纔拿到合同的新人？！
哪怕再是一頭霧水，郭讓也知道自己應該聽從業內人說的話：“是，楊總，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寫出劇本！”
“不用着急，組成一部電影的元素有很多，組建一個合適的團隊纔是重中之重。組建劇組的時候，有什麼開銷直接和財務報，不用請示我。”
郭讓迷迷糊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楊總，我現在就寫……”
說着，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今天一切都很順利，老闆也指出了自己的問題……
但是怎麼總感覺，楊總給出的修改方案，基本和他原來的創意完全不搭邊了呢？
……
東方七月總部。
這家密室逃脫和劇本殺了連鎖店的高層正在會議室裡例行開會。
“本月有三家經營不善，有一家店閉店。”負責彙報工作的員工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念着手上的內容，“其他門店經營狀況較爲穩定，但是利潤率還是沒有達到理想標準。”
“最近經濟形勢不太好，出來玩的人少了些。”另一個管理招呼員工坐下，嘆了口氣，“我也調查了一下，不光是我們，就連我們的競爭對手業績也下滑了一大截，目前整個行業都有點萎縮。”
“怎麼辦？搞點促銷活動？或者在網上做點推廣？”
“……說到推廣，我們之前給巋光集團送去的合作邀約有下文沒有？”
“你就別丟人了，還合作邀約。想要拿下這種綜藝的獨家冠名權，保守估計都要九位數！我們這叫合作邀約嗎，這在人家巋光集團看起來就是羞辱！”
這麼大開發成本，這麼大宣發，這麼多的曝光，區區八千萬，打發叫花子呢？
雖然這已經是東方七月能拿出來的最大誠意，但和其他贊助商比，基本只能重在參與了。
“我也是想試試看嘛……你說要是萬一呢？”
“哪有什麼萬一。”坐在首座上的中年人嘆了口氣，“巋光集團會跟錢過不去？會選擇我們這家報價八千萬的，不去選人家報價九位數的？”
正在幾人激烈交流套路的時候，會議室大門突然被敲響。
一個驚喜又急切的女聲從外面傳來：“經理，董事長，好消息啊！”
“巋光集團同意我們的獨家冠名了！”
“他們希望我們高層儘快過去和他們磋商合同的具體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