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的眼界並不會受到這個世界的限制，雖然他過去實際上只穿越過一個滄瀾域世界，就算是留在滄瀾域裡的分魂也大多數時間裡都是坐鎮在紅玉樓本部不會輕易移駕，但因爲有着紅玉樓旗下發展的衆多轉生者穿越諸天萬界後帶來的返利，其中除了世界原力、衆多的異界修煉體系、知識技術之外，各個世界的風土人情的考察資料也是一大收穫。
這些收穫給哪怕足不出戶的江言也帶來了非常寬闊的學識和眼界，至少，比起只能困守一界的本土生靈要好多了，所以他纔會對靈子世界的主流風氣感到疑惑。
這個靈子世界的過去數百上千年的歷史發展就像是被刻意引導的一樣，人類的自強自修之道被或明或暗地抑制着，壓抑了其他超凡體系的誕生，使得精靈使獨行其道，讓使役和培育精靈的超凡體系成爲了當世的主流。
如果這是因爲世界規則的特殊限制，讓人類只能專注走‘精靈使’這一條道路，其他的超凡道路行不通或者發展非常艱難的話，倒是也情有可原了。
然而根據江言自身的體悟來判斷的話，這個靈子世界裡並沒有上述那種特殊的規則限制，他自己改良出來的靈武者體系，以及杜拉岡帝國漸漸興起並發展得越來越強大、漸漸在當世的戰爭之中佔據着越來越主流地位的現代靈導科技體系，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存在什麼針對人類自修自強之道的特殊抑制，不論是要發展精靈使的力量還是要選擇自修，又或者二者兼得，都是可以的。
精靈的力量是不錯，不過想要讓精靈強大起來，就必須花費大量的心血和資源來將其培養升級，這跟自修所需的消耗其實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並且在江言看來，還會讓人類對於精靈有了不小的依賴性。
對此，江言曾好奇地讓子機網絡裡的智腦們做過一個調查統計——一個不錯的人類使役者搭配一個跟他同等資質潛力的精靈，雙方都是從孩童時代/幼年期爲起點建立契約、共同成長，到了最後，誰的獲利最大呢？
答案是——精靈的那一邊。
精靈的壽元普遍都比人類的生命週期要更加悠長，越是高等的精靈就越是如此。而高等精靈們的幼年期到成年期的跨度同樣也比人類要遠遠超出，需要花費漫長的歲月才能渡過較爲弱小的成長期。
然而，依靠與人類的契約，高等精靈們從人類契主的身上能夠獲得大量的資源供養，就可以大幅度縮減自己的成長週期了，並且還是無副作用的。
舉個例子，一頭高等亞龍哪怕不刻意修煉，壽命也能有五百年之久，如果努力修煉提升自己的實力的話，甚至可以將壽命大限再增加至少三四成，如果僥倖突破的血脈階位的上限，更是可以活到上千年之久！
而這樣的亞龍種的高等精靈，單單是從幼年期到成年期的成長週期就有近百年之久。
然而如果跟人類簽訂契約，從人類契主身上獲取到足夠的供養的話，它們的成長週期便可以變得跟人類幾乎一致，短短二十年左右便可快速跨入到成年期的巔峰狀態！
這其中，雖然精靈那一方會因爲契約的條件而將自身的悠長生命力分享給契主，但通常來說那對於先天壽命就很悠長的精靈而言並不算是什麼負擔，對比於快速進階的代價來說完全是很划算的。
往往等契主都壽終正寢了，契約精靈很可能還正值壯年呢！
杜拉岡帝國的皇室過去所契約的純血龍種便經常是這樣的情況，也僅此，傳聞杜拉岡帝國之所以能夠在過去與大陸霸主首席的神聖教國爭鋒，便是因爲其皇室存在着先祖龍裔們逝世後留下來的契約龍種的守護。
這種消息雖然在外界看來還只是傳聞，但可信度卻很高，而江言更是已經從安格斯口中確認了該傳聞真的是確有其事。杜拉岡帝國皇室的幕後其實一直都存在着一批先輩流傳下來的守護之龍的庇護。
當然，這批守護之龍基本上都是受到了皇室先輩們的遺言委託，才願意在契主死後還繼續庇護這個帝國的，但大多數的守護之龍並不會永久性地留下來當帝國的保護傘。
除非在原本契主的後輩子孫之中再次找到了符合自己心意的新的契約者，否則這些守護之龍通常只會護佑帝國幾代之後便離開，便將庇護的職責交給下一批成長起來的龍種後輩們，前輩們則是重新返回到龍族位於精靈界的族地之中去過自由的生活了。
因此，帝國幕後的那些守護之龍們，也是會更新換代的，
嗯，關於先代的守護之龍卸任離開後的去處的傳聞也是安格斯告訴江言的，至於是否真實？其實那老頭自己都只是聽說而已。
真正知道內幕的或許只有皇室吧……
言歸正傳，當江言蒐集到以上的由智腦們考察、統計出來的分析報告後，他總有種感覺——這個世界的精靈們，怎麼有點像是在拿人類契主當作自家種族後代的人形育兒苗牀一樣？
普通的低等精靈種族並不會給江言這種感覺，但龍種在內的上位幻獸種們、以及聖靈種與惡魔種這一類的高等級種族，在江言看來就很有這種意味啊……
天使、惡魔那邊就先不說了，因爲並不在子機網絡的主要覆蓋範圍，所以情報工作並不算完善，但幻獸種，尤其是杜拉岡帝國引以爲豪的龍種這邊對待人類的態度，確實是給了江言一些異樣感。
促成江言如此猜想的，是一份子機網絡無意中探聽到的情報，那是關於所謂的‘純血龍裔再造計劃’的情報信息。
——《純血龍裔再造計劃》，居然不僅僅是帝國皇帝等上層統治者們的授意，背後似乎還隱隱有着純血龍種在提供支持！
至少，與龍種精靈有着深厚淵源的杜拉岡帝國，敢執行這種與龍裔血脈有關的實驗項目、還將先輩們傳承下來的龍裔血脈送進實驗室裡擺弄，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無視那些先祖傳承下來的守護之龍們的意見的。
需知，擁有着龍裔血脈的人類契主纔是與龍種精靈相性最好的，再聯想到最近百年以來的杜拉岡帝國的龍裔傳承越來越有出現斷層的跡象，那麼在幕後爲這個帝國提供庇護的高等龍族們會點頭支持龍裔計劃也就並不算太奇怪了。
越是瞭解到更多的信息，江言就越是感覺這個世界的水很深。
搖搖頭，江言收回不知怎麼就飄飛出去的雜念，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聚靈術式陣上。
看着遍佈着在視野的所有角落裡的聚靈術式陣軌流轉的無數熒光，呼吸間感受着空氣中那股令人身心舒暢的濃郁靈氣，江言卻是眉頭微皺，有些不滿意地嘀咕了一句。
“才這點水平的靈子濃度，還是不夠啊……聽說聖光教會的聖山裡飄蕩的聖光都濃郁到遍佈整片天空、山頂的神聖靈子甚至都聚攏成肉眼可視的霞光了……”
江言雖然沒有親自體驗過傳聞中的那座聖山的風貌，但能讓原本稀薄到不可視的大氣靈子匯聚到連普通人的肉眼都可以直接清晰察覺到的地步，便足以見得那個環境裡的靈子濃度有多高了。
江言以前在滄瀾域的天地元氣濃度最高的蠻骨山脈中心地帶里布置的聚元陣修煉室內，曾體會過大量的遊離能量集中匯聚於一處後形成的充斥着霧態遊離能量的環境的滋味，在那種環境中的修煉效率幾乎都有正常環境裡的數十倍了。
想來聖山的傳聞如果不假的話，那也至少是有着十倍於外界的高濃度靈子環境吧？
懷念着那種修煉環境的江言，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這些聚靈陣。
“智腦，給我出出主意唄，有沒有在不引起帝都官方注意的前提下提升聚靈效果的方法？”
智腦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推演着可行的方案，數秒後纔回答道：『聚靈術式陣的效果若要加強，靈子的異常流動就很容易引來窺視，尤其是帝都的幾處負責日常監控城內以及周邊範圍裡的靈子反應的預警機關，他們擁有着各大研究所出品的專業偵測型靈導設備，我們很難瞞過去。』
“嘖！那些可以探測到異常靈波反應數據的玩意嗎……”聽到這話，江言也有些苦惱了起來。
這基本上是個死結了。就像是現代社會裡的天氣預報局會利用衛星偵測大地上的氣象流動、根據雲層的分部和流向來分析未來的天氣狀況一樣。
江言這邊如果利用聚靈陣過度提升自家附近的靈子濃度的話，高濃度的靈子匯聚便會自動散發着明顯高於外界的靈波頻率和靈壓，基本上是很難瞞過那些偵測型靈導設備的感應的。
“算了，還是我親自來吧！”無奈地搖了搖頭，江言心神一凝，發動了自己的某個軟件能力。
——「大地親和」！「大地操控」！ шшш＿ тtkan＿ C〇
“智腦，輔助我！擴大範圍，抑制靈力波動。”
『遵從您的意志。』
淡淡的銀色靈力化爲無形的波紋，如同雷達般往着江言的腳下擴散，並直接滲入了地底下的岩層土壤之中，層層深入。
江言的感知也隨之靈力的擴散而往着數十米、上百米深處的地底下滲透了進去。
『精神共振……完成。』
接到江言的命令後，子機網絡裡的多個高級智腦直接就降臨了過來，將自身的精神力波動自主地調整到了與江言同樣的頻率上，彼此的精神力共鳴着，居然很快地巧妙融爲了一體，一下子順着江言的靈力滲入到了地下深層之中，一下子就將江言自身的靈力探測波的作用範圍增幅了好幾倍。
『感知鏈接……完成。』
雙方的感知力也被智腦們主動以江言爲主導地鏈接到了一起，然後，此處深埋於大地之下的無數情報信息，無比清晰地一一反饋到了江言的腦海中。
隨着探測範圍的不斷加深，漸漸地，一道無比偉岸的、散發着如淵如海般的渾厚靈力的巨大‘河流’與衆多的或大或小的支幹小河，漸漸出現在了江言的感知觸覺內。
『成功與深層大地靈脈鏈接……調整靈波頻率……對接完成，開始抽取靈脈之力……警告，靈力流出速率過大！開始輔助疏導靈力流動……』
『警告！靈波反應逼近危險值，急需進行抑制……申請更多智腦支援！……取得許可……開始自主抑制靈波擴散頻率。』
伴隨着多個高級智腦的協調輔助，江言並未耗費太多的功夫，便引動了深埋於帝都腳下的那條大地靈脈之中蘊藏着的無窮靈力裡的一絲，將其抽絲剝繭地往着自己的位置引導了過來。
儘管被江言導出的這些靈力相對於整條靈脈內流過的海量靈力來說僅僅只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一絲，但對於江言一介人類來說也是極其龐大的了。
地下室內，無聲無息間，如同噴泉一般的大量靈光從江言腳下的地板之中不斷噴涌而出，並直接就一股腦地灌入了江言的身體裡。
面對這些瘋狂灌輸進來的靈力，江言的神色也是格外地認真了起來，這個時候哪怕是他也不敢馬虎了，因爲至少稍微一個失誤的話，可是會死人的。
僅僅兩三個呼吸間，被從靈脈之中引出的那些靈力的份量幾乎就足夠將一個二級七階的精靈使硬生生給撐爆了。卻都在江言和智腦們的精準微操掌控力的制約下，乖乖地順着江言的靈力引導有序地流入他的體內。
要不是他的異能帶來的天賦有着異常精準的微操掌控能力，並且還有着多個高級智腦們的輔助，江言還真不敢這麼幹。
如果那些噴涌而出的地脈靈力是水的話，那現在的江言看起來就跟一塊永遠不會幹燥的海綿一樣，瘋狂而又平靜地將所有涌出的泉水都汲取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的餘波都沒有泄露到外面。
哪怕靈力被近乎完美地引導着流入了體內，但因爲這些靈力的數量還是有些過大了，作爲承載媒介的江言的身體依舊很不好受，尤其是這些靈力還是未經提煉過的，質量難免會有些駁雜，直接灌入人體內可是非常不好受的。
這種事情就相當於常人直接飲用野外河流裡的未經消毒殺菌的生水一樣，一般人不‘拉肚子’就算不錯了。
然而，江言卻只是在最開始時皺了皺眉頭就平靜了下來，哪怕渾身被這些靈力沖刷體表都沿途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他的身體也是沒有出現絲毫的顫抖。
“果然啊，直接提取地脈而來的靈力的純度有些差……但算了，反正小白也不挑食。”如此嘀咕了一句後，江言心念一動，汲取而來的靈力全都一股腦地導向了體內依舊沉睡着的那隻詭異的史萊姆的身上。
然後這些從大地深層裡抽取出來的地脈靈力就跟遇到了一個無底洞一樣，哪怕後續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地底涌出，也很快就會飛速地消失在了江言的體內。
感受着體內的變化，江言頓時放鬆地呼了口氣，不禁擡手擦了擦不知何時額角滴出了冷汗：“呼……總算堵上了！媽耶，這小傢伙怎麼回事！明明之前已經吞了一個二級三階的惡魔分身的靈魂和全部靈力，居然還不夠蛻變的消耗，甚至都快把我自己的靈力也給榨掉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