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着從菲兒那邊調過來的這隻實力達到了三級初階層次的風王鷹，江言與莉莉很快就返回了原始山脈區域，並且見到了得知消息後趕過來的哈爾。
“……哈爾?陸奧修斯，見過陛下！”
在看到那坐在莉莉肩頭、體型不過常人巴掌大小的袖珍小人的時候，哈爾很明顯地楞了一下。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收斂好了自己有些失態的異樣情緒，直接單膝跪地並且用右手按着自己的左胸心臟位置，微微躬身衝着江言行了一個標準的夢幻國度臣屬在面見上級時常用的禮節。
“起來吧，哈爾，我跟你多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用太過於拘束。”江言神色坦然地接受了他的這個拜見的禮節，然後擺了擺手說道。
“是。”哈爾沒有多說什麼，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面色有些僵硬地站直了身體。
看着他臉上那僵硬得好似死人臉一樣的表情，江言不禁暗暗一笑，知道自己這個小時候的競爭對手恐怕內心裡還是有些放不開。
在江言的小時候、他轉生而來的真靈與記憶還有數據之力都還未在這個世界復甦過來以前，江言與哈爾同爲盧克斯研究所裡的‘純血龍裔再造計劃’的重要實驗體之一。因爲研究所的安排，在那個時候兩人之間就形成了互相競爭的宿敵一般的關係。
雖然，在那個時候，往往也都是哈爾在單方面地追趕和敵視江言罷了。
然後，江言因爲初始精靈召喚儀式上的不佳表現而以一種被哈爾擊敗後的失敗者姿態，脫離了盧克斯研究所的‘純血龍裔再造計劃’，當時的哈爾因爲終於擊敗了多年來視爲宿敵的江言之後，心情很是意氣風發。
但僅僅時隔兩年，雙方再一次相遇時，真靈復甦後的江言這個當初的失敗者，卻完完全全地後來居上，直接將哈爾碾壓得吊起來打了。
甚至在身份地位的方面，久別重逢後的雙方也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江言變成了身份尊貴的侯爵之子，而且還得到了盧克斯博士的重視而有了與之談判的資格。
而與之對比起來，哈爾呢？他依舊還是盧克斯研究所裡的一名重要實驗體，哪怕他的表現贏得了研究員們的重視，但其身份終歸也還是個實驗體，就猶如道具一般，生死和命運都被盧克斯牢牢地掌控着！
隨後，江言的身份與實力都繼續拔高，到了今天，已經完全達到了讓哈爾只能仰望的地步了。
除了最開始因爲盧克斯的要求而擔當了一段時間的教官，再之後，從江言正式建立夢幻國度開始，江言與哈爾就基本沒再親自近距離接觸過了。
以前的哈爾，雖然知道江言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得讓他連想要接觸都難以企及的尊貴存在，但也正因爲沒有再直接接觸過，所以這反而讓哈爾對於江言的地位變化缺乏了幾分實感。
之前，在進入虛靈遺境的前一刻，他和菲兒等人一起待在虛空石臺上做準備的時候，那是哈爾第一次在現實裡再度見到江言，從而再一次回想起了那內心裡都快要被他刻意遺忘掉的、因雙方地位變化而產生的巨大落差感。
而現在，他在虛靈大會裡又一次見到了江言，驚愕之餘，他內心裡的這份落差感也更深刻了。
不過哈爾也並非那種無法接受現實的愚蠢矯情之輩，不如說，在很早以前，他其實就已經做好了相關的心理準備，所以，這一刻再度見到了江言的他，才能很快地收拾好心情，沒有在江言面前做出任何失禮的表現。
雖然，現在這小子內心裡還會稍微有些放不開，導致他的臉色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僵硬就是了。
看着這樣的哈爾，江言並未再故意調侃他，而是直接對他的這種略微的異樣視而不見，這讓哈爾暗暗鬆了口氣。
他原本還以爲，江言會趁機數落他一番呢，畢竟在哈爾的印象裡，這位陛下從小時候開始，其實就時常會有些惡趣味，堪稱是性格惡劣的典範。
小時候的哈爾，可是沒少因此被江言坑。
就比如，小時候心思還比較單純的哈爾，經常被江言故意刺激然後相約進行比試，比試約定輸掉的人就把自己從研究所的一次次考覈中獎勵得到的一些私貨（用來吃喝的美味零食、用來修煉的高品質靈藥）之類的好東西送給勝利者。
自然地，面對從小就一直在研究所的各項課程考覈裡牢牢佔據了榜首位置的江言，哈爾在跟他比試的時候一直都是輸多贏少，併爲此而付出了許多的好東西。
甚至現在回想起來，哈爾都不確定，他那時候少數跟江言比試時幾次取得的勝利，到底是不是江言故意放水，專門用來調動他的積極性從而避免他因爲一直輸而不肯再答應比試的策略……
或許也是因爲這日積月累的怨念吧，導致了當時的哈爾將擊敗江言漸漸豎立成了自己最大的理想。
當然，現在這種理想已經被哈爾理智地放棄了，轉而已經將自己要追趕的目標，轉移到了莉莉這個同樣在當年的研究所同期生里名列前茅、現在至少也還能讓哈爾看得到一些趕上去的希望的人身上。
現在正式地再次與江言見面之後，哈爾安心了很多，因爲看樣子，這位陛下並沒有過於記掛自己跟他以前發生過的那些小衝突。
“陛下，您想必對於現在我方的局勢一清二楚了，還請下令。”
行過禮之後，已經將自己擺在了臣屬位置上的哈爾，開始自覺地詢問江言的指示。
他知道，這位陛下，以及在外界的夢幻國度的一衆高層，必然是一直都在關注着他們這些代理者在這虛靈遺境裡的行動。所以，現在無需進行彙報，只要聽從命令即可。
“不，本座這次進來，就只是從旁看看而已，不會干涉你們的行動。接下來該怎麼做，這個必須由你們自己決定。你們直接就當本座不存在好了。”
對於哈爾的請示，江言自然是拒絕了，並且將自己跟界靈簽訂的契約也稍微對哈爾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哈爾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了一抹失望之色。
實話說，雖然他面對江言時還有些不自在，但哈爾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江言能夠親自出手幫助他們的話，那麼他們在虛靈大會裡的行動絕對能如虎添翼，會遠比之前輕鬆很多。
遠的就不說，就單單說新的智腦們的改造吧。雖然哈爾靠着81號和蓮它們這批被帶進來的傳承型智腦，可以源源不斷地以虛靈遺境內的土著生物爲素材製造出新的下級智腦從而鋪展子機網絡，但卻存在一個難以迴避的問題。
81號和蓮它們，雖然能使用從江言那裡傳承而來的數據之力，能代替江言完成很多需要用數據之力才能辦到的事，但它們終究並不是江言本人，其能力是存在限制的。
雖然不論是製造數據化智腦、還是解析程式數據、又或者製作程式結晶、用數據之力進行攻擊……很多事，81號它們都能完成，但這裡邊，卻並不包括普通智腦的進階，也就是在普通智腦之上的‘傳承型智腦’的改造能力！
唯有江言親自出手，才能夠製造出‘傳承型’的高階智腦！這是蓮她們也無法代勞的。
而哈爾本身的專屬智腦「81號」就是有別於普通智腦的傳承型，所以他很清楚，普通智腦跟傳承型智腦之間的差距。
「數據解析」、「數據傳承」、「數據改造」、「傳承數據庫」這四個能力，便是傳承型智腦跟普通智腦最大的區別。分別讓智腦擁有了可以自主解析並複製其他生靈的程式數據、將程式安裝具現到其他生靈身上、將其他生物的靈魂進行數據化改造使其變成新智腦、以及將解析採集到的程式資料彼此共享儲存的能力。
雖然經過江言這些年來的進一步改進之後，哪怕間接經由傳承型智腦之手誕生的新生普通型智腦，也已經具備了「數據解析」和「數據傳承」的能力，但唯獨用來發展新生智腦的「數據改造」這一項關鍵能力，依舊是無法被延續到普通型智腦身上。
如此，在江言不出手的情況下，虛靈遺境內的傳承型智腦的數量就是固定不變的。但哈爾他們的計劃，哪怕只是單純的想在鋪設子機開來的網絡上構建一層完善的「鎖網系統」，也需要大量的智腦型子機的支撐才能完成，這就使得81號和蓮它們必須承擔大量的工作，來專門負責用「數據改造」造出無數的下級新智腦。
這樣的改造工作非常地繁瑣和耗時間，而且因爲傳承型智腦的數量限制，哪怕哈爾他們也沒辦法再進一步地提升效率。
但如果有江言出手的話顯然就不同了，計劃的進度就能加快很多，只可惜……
微微失望過後，哈爾便收拾好了心情，看向了莉莉。
“莉莉?露卡，那個聖光教會的聖子跑了，很可能對我們的計劃會造成不小的阻礙啊……”
說到這裡，似是想起江言就在面前，哈爾自然不會就此事對莉莉責問，而是直接話鋒一轉：“所以，將你從那個聖子身上解析蒐集得到的數據資料都共享一下吧，發給其他人以及各地的哨機，以這些數據資料作爲參考，讓哨機進行大範圍地毯式的掃描探測，或許可以提前把那個傢伙的蹤跡找出來。”
虛靈遺境太大了，哈爾並不知道弗洛倫斯躲藏在哪裡，甚至，吃過一次虧的弗洛倫斯對於夢幻國度會更加地警惕和慎重，如果有心想避開夢幻國度的搜尋的話，他完全可能以某種手段對自己進行僞裝。
以弗洛倫斯的實力和聖光教會的底蘊，如果他刻意想要僞裝隱藏，那麼哪怕他潛入了子機網絡的信號覆蓋範圍裡，但位於最底層的那些偵查哨機也還是有可能會無法發現他的蹤跡！
這並非哈爾杞人憂天，而是很可能會發生的事，因爲有着三聖器投影之中的「聖圖」之力的幫助，弗洛倫斯完全有能力直接看破普通子機和哨機們的僞裝。
否則，夢幻國度針對於聖光教會的核心腹地‘聖山’的監視滲透計劃也就不至於至今也還進展得那麼不順了。任由弗洛倫斯暗藏在暗處搞事的話，這對於哈爾他們來說顯然會是個極爲棘手的麻煩和隱患。
“可以。”
莉莉對此自然不會反對，將剛纔那一戰裡由「XL-3-1號」智腦蒐集到的所有關於弗洛倫斯的數據資料全都共享了出來。
有了這些數據資料作爲參考，那些下級的低等智腦型哨機就可以以此爲樣板，針對性地進行掃描，雖然不能說百分百破解弗洛倫斯可能施展的僞裝手段，但至少，能顯著地增加低等智腦型哨機們在日常偵查時直接將弗洛倫斯的僞裝之術看破的概率。
共享好了數據資料後，哈爾指了指身後的原始山脈深處，道：“關於那些土著領主，在你跟敵人交戰的期間，我已經親自出手又收服了五個，剩下的約二十個也大致上已經讓哨機們找到了位置。雖然因爲你之前跟那聖光教會聖子交戰時鬧出的動靜，它們之中的某些人已經打算轉移陣地，不過有哨機隱蔽地對其跟蹤，倒是不怕丟失了目標。”
他看向莉莉，問道：“接下來，由你接手？”
雖然接下來，不論是哈爾還是莉莉都能完成繼續收服那剩下的那羣土著的任務，但畢竟這種事可以賺取到功勳值的獎勵，哈爾還是問了一下莉莉的意見。
“不。”誰知莉莉卻搖了搖頭，道：“這裡，剩下的也全部交給你吧。”
“那你呢？”哈爾眉頭微微一挑。
“我要去蕾婭那邊。”莉莉眼眸微微一凝，道：“我想試試，或許，蕾婭可以幫我找到那個逃掉的‘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