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惠安與高胭脂一人端了一小碗牛肉燉薯蕷，吃的幾乎要流眼淚，好久沒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上一次吃牛肉應當還是她們的父親還稱王的時候。
籍沒入宮，入掖庭灑掃，日子是很苦的，粗茶淡飯，勉強果腹，平日裡連大聲點說話都不敢。
“姐姐快吃。”
高胭脂看高惠安端着碗紅着眼眶，便安慰她。兩個差不多出身的女子，都是河北人，甚至還都出自渤海高氏，如今同來武家，便很快結爲姐妹了。
高惠安既高興又有些失落，偷偷打量遠處的武懷玉，看着他跟那位榮國公府的千金那般親密，心裡甚至有幾分妒忌。
昨夜，她幾乎一夜未眠，蜷縮在榻上一角，既緊張又期盼，可最終熬到快天亮，也沒等來他的動作。
甚至武柳氏給她的那條白巾，早上的時候也只能仍是原樣奉還，氣的武柳氏罵了她一通，還以爲是她不肯。
她很委屈。
一開始確實是很害怕，甚至心裡有些抗拒的，可最終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在那呼呼大睡一晚，甚至天明也沒驚動她就走，又讓她失落，甚至委屈起來。
她就這麼讓他嫌棄嗎？
“今晚到妹妹服侍二郎了，你可一定要抓住機會，得主動些。”想到自己昨晚的失眠一夜，高惠安教導起高胭脂。
並非能夠輕易控制的住的。
······
“也不知道樊大將軍什麼時候凱旋迴朝，我都等不及要提親了。”
“在哪都行，”
高胭脂端着碗，突然也沒了什麼胃口心情，滿腦子都是那些事了，還沒有經歷過半點人事的她，甚至懵懵懂懂，不知道到時要怎麼辦。
“我跟你道歉。”樊玄符低下腦袋。
“我好懷念隴右，多希望咱們仍在鹽井寨，”樊玄符掙扎了幾下，沒推開，便也乾脆的就摟着懷玉，趴在他胸膛上，這就麼大膽的放肆的不顧旁人。
慌亂，無比的慌亂。
······
“那兩個老女人······”十六歲的樊玄符似乎對太子賞賜給懷玉的兩個宮人很不喜歡，一開口就叫別人老女人。
“女子十三四歲便嫁人，十五六歲就生孩子，二十歲放民間若是還未出嫁，官府都是要強行婚配的，若是婚配不成，這年紀都要被罰錢。”
樊家門口，懷玉把人送到，卻不肯走，磨磨蹭蹭的，樊玄符出來被風一吹，似乎也覺得剛纔有些小提大作。
懷玉趕緊起身，“我給你裝點烤串，送你回去。”
高惠安難過的低下頭。
女人啊，再堅強，可戀愛的時候，都會亂了方寸，尤其是頭一次的時候，更容易頭腦發熱。
“你故意羞我，這種事情跟我稟報什麼，這是太子賞賜，又不是你去買妾，再說了，我們既沒訂婚又沒成親，現在也跟我稟報不上。”說着說着，她居然哭了。
自出了宮，以後的生活就完全不同了，以後就徹底依附於武家，她們年紀也不小了，雙十年紀，好多女子孩子都三四個了。
“還是兩個伺候你一個？”
“你們吃。”
昨天懷玉帶回來兩個宮人，今天又領回來個榮國公府千金，陳潤娘心亂如麻，昨晚也是一夜沒睡好。
陳潤娘站在武柳氏旁伺候，心不在焉。
“你生氣的樣子挺可愛的。”
“那就爭取，咱們起碼也得做個妾，趁年輕趕緊生一兩個孩子，將來就算年老色衰，也起碼有個依靠。”
“我家就在對面，用不着送。”
武柳氏嘆氣，有些擔憂的道：“我就知道這勳貴國公家的千金，不是那麼簡單的，就怕以後嫁過來也不易相處啊。”
這個時候，只要摸順毛驢一樣順着就行了，多哄哄便是。
樊玄符的醋罈子一下子打翻了，酸氣沖天。
跟大家打聲招呼，懷玉便送她回去。
“她們才二十。”
懷玉都感覺有點招架不住了，在隴右的時候卿卿我我，還真沒有這些麻煩事。
“是我跟你道歉，我應當先跟你稟報的。”
“想辦法，主動點，二郎這麼年輕，氣血方剛的，你主動纏上去，他總不能再無動於衷吧？”高惠安覺得自己昨晚就是不懂事，可能因此惹惱了二郎。
懷玉面對醋罈子打翻的女友倒沒慌，誰後世處女朋友不得經歷點這個，不是非常尋常的事麼。
眼睛往那邊武二郎身上偷偷瞄一眼，更慌亂了，臉都羞的通紅通紅。
就如現在，眼一挑，殺氣凜然。
樊玄符今年十六，這都是因爲剋夫名聲耽誤了，否則堂堂國公千金，哪能十六還沒嫁人。
“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高胭脂搖頭。
知道懷玉現在要常在曲江和北門兩邊跑，樊玄符想了想道：“我家在曲江也有一個園子，附近還有田莊······”
“是真可愛。”
當然，忍一忍也行。
她也知道宮人是太子所賜，男人有地位有本事納妾也是正常的，有地位的不納妾那纔有些不正常，可心裡還是有些摟不住火。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男子漢大丈夫納妾蓄婢很正常，我阿耶鶯鶯燕燕妾侍成羣。”
在這裡，她們也只能互相抱團取暖了。
姑娘肯吃醋，那還是愛你表現呢。
樊玄符眯起鳳眼，斜視他。
她們沒有了孃家，也沒有了青春，二十歲的年紀，賜入武家，以後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武二郎。
“天快要黑了，謝謝你的款待，我要回府了。”
高胭脂紅了臉，這事怎麼主動啊。
二十，那是蜜桃正成熟啊，放後世，那都是年輕的女大學生，天真無邪的學妹。
“姐姐，你昨晚，真的······？”
回去後，武柳氏把懷玉叫過去，問什麼情況。
“好。”
哎，大學生活可好了，懷念。
這是荷爾蒙發泌導致的，會影響人的理智。
“昨晚我就在正房睡的。”懷玉有些心虛。
看着她這巨大轉變，懷玉也驚訝，總覺得這樣的事她作不出來。
抱着一通安撫後，樊玄符終於不再生氣。
“妹妹，咱們要是不主動，那以後可能就只能淪爲武家的奴婢僕婦，只能跟以前在宮裡一樣，繼續洗衣灑掃，將來年紀再大些，可能就要配給家生奴僕，伱願意麼？”
“那要是，阿郎今晚也不理我怎麼辦？”
“翼國公在新昌坊青龍寺旁有個二十畝的梨園，先前送我了，那裡也有個小院，就是有些簡陋，要不我們修整一下，以後可以在那裡相處，不會有人打擾。”
這要求還真不容易，當然做爲一個現代人，這要求要做到也不難，倒也不需要喝藥避子，算一算日子就行，實在不行，其實這時代也有特製的羊腸的。
“我沒嫁進來前，她們不許懷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是嫡長。”
“你別這樣，讓我心疼。”懷玉也顧不得早就躲在一邊吃瓜看熱鬧的樊府門丁們，霸道的將樊玄符拉入懷中。
“二十，還不老嗎？”樊玄符的丹鳳眼一挑，立馬就帶上了幾分殺氣，她這對眼睛，懷玉非常喜歡，就是有時候總感覺充滿殺氣。
“那你也好好休息，你在隴右也累了。”
“你喜歡她們？”
“好了，你也回吧，你那還有好些客人呢，別失了禮數。”樊玄符對程處默牛見武馬周武君雅這些朋友印象不錯，覺得是值得交往的。
“你故事氣我？”
“你也早點休息，”樊玄符挑了挑長眉，“你現在院裡有三個女人，也禁不住你，就跟狸貓旁邊放了三條魚一樣，狸貓肯定忍不住要偷腥的，我就有一個要求，”
低頭吻在額頭上，爲她拭去眼淚。
高惠安錯失了一次良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但她真心希望這個同樣可憐的小姐妹，不要錯失了今晚的好機會。
“就是她有些累，所以回去歇息。”
“二十不老吧。”
“哎，烤串馬上就好了。”
昨晚一夜未眠，她想了許久，也想明白了不少。
“那明天午後我來接你去拜訪張監？”
“你看那位，榮國公府的千金，不也這般主動嗎？還有潤娘，人家也是被永康公夫人收爲義孫女的，還帶了份陪嫁來，你看她不也是一有機會就往阿郎身邊湊。”
“我承認，昨晚大高在我房裡，但我什麼也沒幹，我早早睡下了，早上很早就離開了。”
樊玄符霸氣的要求。
“昨晚在哪個房裡睡的。”
她嘴上說很正常，可人卻站了起來。
張阿難在太子身邊地位特殊，樊玄符願意帶情郎去見這阿公，也幫他鋪點關係。
可武懷玉這般年輕，甚至有榮國公府嫡長千金，永康公府義孫女，她們都更年輕，甚至更漂亮。
“不會的。”
“你們的事情，娘不反對，但她家真的願意嗎？”
“放心吧，榮國公肯定會答應的。”
武柳氏牽着兒子的手嘆了幾聲氣，最後還是給懷玉安排讓高胭脂晚上過去，“昨晚的事娘就不說你了，今晚你要是再這樣，娘可就生氣了。
你現在也是開國縣男還是賜緋銀的貴族官員了，得抓緊開枝散葉······”老太太碎碎念個不停，最後還直接把高胭脂叫到跟前，當面下了死命令，今晚必須洞房！
最好是能夠種上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