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長安城變得無比平靜。
趙國公府門前往日裡絡繹不絕的車馬突然少了很多,而長孫無忌除了上朝之外,便閉門不出,連十王宅都不去了。
而花萼相輝樓裡的李諳,也基本就是軍營樓裡兩邊跑,如同兩點一線的上班族。
長安京兆尹和東宮六率中郎將兩人的官職是保住了,
但皇上既沒有責問他們的保安不力之罪,也沒有獎賞他們斬殺刺客之功。
當然,他們這份功勞拿的心裡也是不安,皇上沒有獎勵他們,反而讓他們有些安心。
整個大唐按照既定的車轍向前進發,宋國公蕭瑀接替長孫無忌負責糧草後勤的督辦,三路大軍也已經開始從駐地出發,前往肅州也就是後世的酒泉附近。
而李諳這邊,也已經準備好了。
送李諳出征的日子,選在了初九。
三六九,滿地走,
看來皇上對挑選一個出發的好日子也是十分重視的!
出發當日,李諳穿着一身瓦光鋥亮的鎧甲,騎在一匹遍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的白馬上,卻是真真正正當之無愧的白馬王子。
看起來威武英俊,器宇不凡。
身後,是他的五百精兵。
這些士兵,全部身穿鎧甲,身姿挺拔,背後還揹着一個用布袋套起來的長筒,也不知是何物。
反正都很帥就對了!
就連新兵百長薛仁貴,此時也顯得十分英武。
李治的隊伍經過朱雀大街時,路邊無數少女爲之傾倒……
當然,很多人也是因爲圍觀的人太多,被擠的太辛苦!
很多少女將手裡的鮮花拋給李諳,以表達對親自出征討伐突厥的俊俏皇子的愛慕之情。
看着這些激動尖叫的少女和圍觀羣衆,李諳算是體驗了一把前世沒有體驗過的明星出場萬人空巷的感覺!
此情此景,他真的很想吟詩一首。
但是,心潮澎湃之下,他竟然沒有想到合適的詩句。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不對,那是中狀元的時候寫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有點不太貼切!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好像有點意思。
但是……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圍觀羣衆,卻忽然覺得詩句似乎都不能表達自己此時澎湃的心情。
過了一會,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將本皇子的勇武無畏精神發揚光大的方法!
那就是……
唱歌!
於是,他將馬勒停與城門之下,回首看向身後手持鮮花不停歡呼的衆多觀衆,大聲清了清嗓子。
長安百姓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歡呼,靜靜的看着他。
六皇子要發表獲獎感言……
不對,是發表臨別講話了!
快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啊!
聽說六皇子才高八斗,曾經一日內連作出三首絕世佳作,被陛下刊登在長安日報上呢!
今日,他說不定也要吟詩一首!
當六皇子發表絕世詩作的第一見證人,這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李諳清了清嗓子:
“我站在……烈烈風中!“
“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兩句歌詞唱完,在場的所有長安百姓卻都不禁愣住了。
六皇子這是……
在唱歌?
這歌的曲調……
好怪啊!
但是,好像很好聽的樣子!
慷慨激昂,充斥着一股豪邁英雄氣!
錚錚鐵骨少年,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嗎?
果然不愧是驚才絕豔的六皇子啊,
不但會寫詩,還會唱歌!
而且,還唱的這麼好聽……
這邊,李諳唱完了兩句後,卻被觀衆的反應弄得有點懵逼。
怎麼大家都不說話了?
不應該給點掌聲嗎?
還是說,這種唱歌的形式太過前衛,這些人都接受不來?
就在這時,一個百姓突然激動的大喊道:
“好啊!”
一聲歡呼發出,緊接着便是一陣潮水般的喝彩:
“六皇子唱的好!” “真好聽啊!”
“一股慷慨激昂的英雄氣,絕了!”
“我愛你六皇子!”
“六皇子,我要給你生個猴子!”
“滾一邊排隊去,要給六皇子生猴子還輪不到你!”
“……”
遠處,李治站在一座高樓之中,看着長安城內百姓的反應,臉上表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六哥他……
竟然如此受歡迎!
是啊,他長相英俊,才學卓絕,又會作詩又會唱歌,還會打仗……
比不過啊!
想到這兒,他不禁仰天長嘆:
“既生瑜,何生亮!”
“既然有了六哥,爲何還要有我……”
更遠處,一座高樓的窗前,李世民看着李諳的身影,臉上表情卻極爲複雜。
既有欣慰,也有驚喜,還有讚歎。
這小子……
竟如此受百姓愛戴!
如果這小子從突厥得勝回來,長安城的百姓豈不愛死了他!
到時候,皇儲之位若是選作他人,怕是長安城的百姓都不會答應吧……
想到這兒,李世民不禁幽幽長嘆。
可惜,他卻不是我和觀音婢的孩子!
……
看到大家的反應,李諳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容。
這纔對嘛!
這才應該是聽到本王高歌一曲時的反應!
這時,他忽然看到遠處城樓上,站着的兩個身影。
武曌和琴渺站在城樓之上,一身春衫在風中飛舞,更顯得身姿綽約,我見猶憐。
兩對眸子,都在默默地看着李諳。
似望穿秋水……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
“我獨愛你那一種!”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多少日恩愛一別匆匆……“
聽到這兒,武曌和琴渺眼中都泛起淚光。
”殿下……“
此地一爲別,孤蓬萬里徵!
再相逢時,卻不知在何時!
兩人心中只覺柔腸百轉,恨不能現在飛撲下去,就隨李諳一起前往漠北!
長街兩側的少女聽到後面的歌詞,也似乎心都碎了。
這首歌前面慷慨激昂,到了這裡卻又突然變爲柔情萬種。
六皇子,你真是人帥又風流,瀟灑又多情!
愛了愛了……
“六皇子……”
幾個少女當場就哭出聲來,伸出手向前抓着,似乎要不顧一切的將六皇子留在長安。
還有許多上了年紀的半老徐娘,也不顧一切的想要衝破士兵的阻攔,上去攔住李諳的馬頭。
士兵們費力的舉着長槍,身上的鎧甲繡袍都快要被撕破了。
李諳身後,
馮朗看着這一幕,不禁搖頭嘆息。
這一幕雖熱鬧而精彩,但卻似乎與他完全無關。
長安城百姓的熱愛,少女的癡迷,只對六皇子一人。
而他在旁邊,完全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
那年十八,母校舞會,站着如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