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泠“咚咚咚”跑上樓，推開門想找夏冷，結果看見房間裡多了個人。
“父皇？！”
夏泠愣了愣，臉蛋的急切一下變成了驚喜，雀躍地撲進顧池懷裡：“你終於回來了。”
神明遊戲耗時366天，現實世界也真真切切地過去了366天。
顧池是某天晚上突然消失的，莫名其妙人就不見了。
“你打什麼本啊，這麼久？”夏泠抱着顧池的腰，擡起頭，委屈地噘着嘴道，“都不知道和我們說一聲。”
夏冷也在房間裡。
顧池不在的這段時間，她都和以前一樣在顧池的臥室睡覺。
此時見到顧池回來，夏冷心頭也鬆了口氣，不過沒有夏泠那麼大的反應。
畢竟好友列表裡可以看到顧池一直處於遊戲中，不用擔心他出什麼事，只是這次打本真的打了太久太久，讓夏冷一時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她盯着顧池看了好一會，眸子裡的溫柔思念才漸漸褪去，抿了抿脣道：“你要再不回來，我都打算當你和艾芙蕾雅私奔去了。”
顧池：“……”
這就是女劍仙的直覺嗎？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和她私奔？”
也就雙排了一下而已。
顧池一臉認真且嚴肅地道：“我進了一個很重要的副本。”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也不知道神國之門還有這個作用。”
他將神明遊戲的內容和姐妹倆說了一遍。
由於時間緊迫，顧池只好剪去艾芙蕾雅的片段，挑重點說。
比如循環。
再比如《次級文明保護條例》。
以及最關鍵的一點——繁星世界的確是現實世界的未來，但不是現在的未來，而是上一輪的未來，所以不論他們怎麼做，都無法阻止末日降臨，唯一的活路是戰勝災難，突破循環。
夏泠聽得錯愕不已，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們正處在一個爲期十年時間的循環之中，如果扛不住災難，會被刪掉記憶，重新再來？”
顧池神色凝重地點頭：“沒錯。”
夏冷：“……”
聽上去像個科幻故事。
但它確實就是神明遊戲中所有次級文明的運轉規則。
所謂的“世界末日”，本質上也許不是爲了毀滅次級文明，更像是一種考驗。
顧池記得之前他和夏泠卡出來的Ω首通公告中，有寫2.0版本是“真正的浩瀚星空”，結合《次級文明保護條例》的黑洞外殼，2.0版本很可能是走出黑洞，不再侷限於人類文明自己所處的銀河。
換句話說，他們目前正在經歷的循環，可能是最後一次循環。
只有跨過這道坎，人類文明纔有資格升維，去見識無垠宇宙的真面孔和更多智慧種族。
科學界一直以來都存在一個話題，人類到底孤不孤獨？
親眼見過蟻人文明的顧池得到了答案。
但他們必須先戰勝災難。
Ω級的副本，難度無限大，理論通關概率無限接近於零，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尤其是“愚神”兩個字。
愚弄之神哪怕在所有舊神中都是實力最強的那一批，如果真的是祂親自過來，那打碎現實世界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但問題是……
爲什麼偏偏是祂？
打過《塵埃喪鐘》的玩家都知道愚弄之神的性格有多惡劣，把祂當做最終BOSS，人類文明連一點周旋的餘地都沒有。
這是個騙子神，最喜歡玩弄人心，像假意投誠這種手段統統沒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戰，而按照上一輪循環推演下一輪未來的設定，四分五裂的繁星世界已經說明一切。
人類文明不是愚弄之神的對手。
“小破遊也有毛病。”夏泠罵道。
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和舊神力量懸殊，還安排愚弄之神降臨，這不是刻意搞事嗎？
“我看小破遊就是不想讓我們突破循環，純心壓制我們。”夏泠憤憤道，“怕我們以後卡更多的BUG，薅它更多的羊毛。”
顧池：“……”
這就牽扯到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夏冷姐妹的那部分遊戲內容了。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不論新神還是舊神，其實都是淨土遊戲的玩家，只不過文明等級和遊戲版本比人類文明更高，可能是2.0，也可能是3.0，甚至4.0，而那些獄卒和神民，以及低階神官，則是通過淨土區域獲得了神性的普通人，所以相對更好對付。
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他們以前獲得的那些帶有神明前綴的傳奇道具，都是對方干擾現實世界留下的物品。
而神明遊戲的參與者是可以直接接觸次級文明的，只不過會受到懲罰。
顧池前腳才把蟻人文明往愚弄之神那邊引，後腳愚弄便跑來了現實世界，這很難不讓他往這方面去想——
“祂可能是來找我報仇的。”顧池道。
夏泠：“？”
夏冷：“？”
顧池又補充道：“但也可能不是。”
原因有兩個。
蟻人的種族天賦雖強，可舊神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最終成功進化爲蟲族，也未必鬥得過舊神。
另一方面，既然愚弄之神也是玩家，還是更高級的玩家，不會不知道親自降臨人類文明的現實世界對祂來說意味着什麼，爲了找他報仇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
不是很合理。
如果換成是他，他會選擇等到敵人成爲新神的那一天，再像殺其它新神那樣殺掉對方。
這也是顧池認爲人類文明當下這輪循環或許是最後一輪循環的原因之一。
《塵埃喪鐘》就是例子，一旦成爲新神，可能便會失去小破遊的保護，舊神想怎麼殺怎麼殺，至少不用再付出變成數據的代價。
“那來的愚弄會不會是影子？”夏泠問。
顧池輕嘆一聲：“我也希望是影子。”
舊神之影子相對於舊神本尊，弱了不是一丁半點，就算凰姎打不過，他也可以通過複製道法自然獲取海量道韻上限，輕輕鬆鬆殺死對方。
可這次的副本，難度是實打實的Ω，不是因爲某種騷操作升上去的。
這代表在小破遊的眼裡，人類文明的通關概率是真正的無限接近於零。
只有愚弄之神本體親至，纔有可能是這個難度。
“你要不要去和將軍說一聲？”夏冷問。
愚弄之神爲什麼會來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弄明白了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神明遊戲的信息量很大，顧池現在應該有很多事要去處理。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要再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我是要去找一下將軍。”顧池道，不過走之前多問了一句：“凰姎和幽幽呢？”
這兩姐妹的感官都很敏銳，聽到他回來，肯定會上樓找他，沒來說明不在家。
“去處理降臨本了。”夏泠道。
最近一年的降臨本非常多。
除了各國官方的“飛躍計劃”和救世之眼組織故意放出來的副本，還有些知曉末日的玩家選擇了擺爛。
反正最後都要毀滅，不如早點毀滅吧，累了。
其中不乏一些打着“淨化世界”的旗號去幹壞事的末日信徒。而3級淨土的面積又覆蓋了半個中亞區，這就導致那些降臨本全部堆積在了國內另一半領土，最多的時候一個城市曾有三個副本同時降臨，可以說是一片混亂，要是沒有凰姎幫忙，末日早就提前開始了。
龍刃和破曉的成員也出動了不少。
這麼大規模的維穩，現實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事自然不可能再瞞得下去，好在將軍很早之前便已爲“神女”的名號做足了鋪墊，再加上凰姎恐怖的實力，一出手便將一城怪物盡數殺滅，救下不知多少人，也相當於給普通民衆吃了顆定心丸。
將軍的目的很簡單。
官方之所以一直把超自然事件藏着，無非是怕引起社會的恐慌和不安，如果實在瞞不住，那就不瞞了，改爲“亮肌肉”，告訴大家，即使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超能力者，官方也有能力保護大家。
也是因此，頻繁露面的凰姎現在已經成爲了人們心中的希望。
“神女”這兩個字，也成爲了他們新的信仰。
早在半年前，末日預言便已經徹底傳開，但因爲凰姎的出現，目前爲止中亞區的秩序都還算比較穩定。
國內的防禦工事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推進。
通過《葬於深海》，中亞區獲得了海量資源，由M博士帶領的團隊，正在全力將這些資源變現，包括不限於神性核武、反物質導彈、重型機甲、末日方舟等。
將軍考慮到了各種可能。
但在看到《愚神隕落》這個副本名時，仍舊心底一沉。
尤其是這次的攻略時限只有短短三天，攻略機會也只有五次，每次還只能進一百人。
名額依然是靠搶，可在這麼多國區，上千萬玩家合服的情況下，別說顧池或凰姎，就是龍刃也沒搶到多少資格，副本降臨幾乎是必然的。
且就算是凰姎和顧池能進本，希望也非常渺茫。
愚弄之神擁有足以摧毀整個星球的力量，顧池和凰姎再強，也很難與之對抗。
顧池同樣明白這點。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需要再進行力量對比去猜愚弄之神到底有多強了。
文明等級和遊戲版本的差距擺在那，顧池差不多算是親身體驗過的，這是真正的降維打擊，沒得打，哪怕全人類齊心協力，都不一定夠愚弄之神殺，他們想贏，必須劍走偏鋒。
還得抓緊時間。
所以即使一年沒見，顧池也沒和夏冷姐妹多“敘舊”，衣服都沒換，直接用言靈瞬移來到了將軍的辦公室。
將軍的眉頭是一如既往的緊鎖，臉色也很不好看。
看到他出現才稍稍緩和一些。
“你這一年跑哪去了？”將軍問。
顧池自顧自地坐下，答道：“外太空。”
將軍：“？”
《深空曙光》那種非繁星副本？
他沒多問。
“趕回來了就好。”將軍道，“我以爲伱和你丈母孃一樣被卡在了副本里。”
顧池一愣，“丈母孃？”
卡在副本里？
什麼意思？
他丈母孃也是玩家？
將軍見他這反應有些奇怪：“你們不是在一個公會嗎，你不知道？”
顧池：“？”
哪個公會？
紅塔？
顧池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永遠在遊戲中的會長。
“鳴蟬思夏？”
這回不用將軍回答，顧池在說出這個ID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的丈母孃姓林，叫林蟬。
老丈人去世的早，不知道名字，但肯定姓夏。
如果他知道夏家一門三將，第一時間就會反應過來這是姐妹倆的母親。
可是他不知道。
夏冷姐妹從來沒和他說過林阿姨是什麼工作，只說了很忙，一年都見不着幾次，過年也不回家，顧池是真沒想過夏冷姐妹的母親居然也是玩家，還卡進了副本里，且和他同一個公會。
爲什麼不告訴他呢？
怕他擔心？
顧池不是很懂。
他這麼會卡BUG，說不定能幫林阿姨再卡回現實，一家團聚。
夏冷和夏泠也不是會和他客氣的人啊？
明知他有能力或許能幫到林阿姨，卻偏不告訴他。
顧池沒想明白，只能暫時放下，等回去之後再問問姐妹倆。
他過來找將軍不是爲了聊家常的。
“先不說林阿姨了。”顧池言歸正傳道，“我這次進的副本比較特殊，叫做神明遊戲。”
他怎麼和夏冷姐妹說的，便怎麼和將軍說。
將軍的反應和夏冷夏泠完全不同。
次級文明的時間循環，換個說法也可以說是人類被鎖死了文明等級。
面對這完全出乎意料的真相，震撼自然是有的，但震撼之餘，將軍反倒舒了口氣。
有些態度他不能表現出來。
最近這幾年，他肩上的壓力實在太重，要顧及的事也太多太多，他首先是中亞區領導，其次纔是玩家，他不僅要考慮怎麼讓高戰玩家活下來，也要對普通民衆負責，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末日已經近在眼前，結果可以預見。
大量的降臨事件也給中亞區帶來了不少傷亡。
在得知現實世界陷入循環之後，這份壓力便輕了許多。
至少，一切還有重來的機會。
將軍此時的想法和顧池一樣。
如果這一輪循環中人類文明註定會被愚弄之神毀滅，那他們便提前佈局下一輪循環。
不過有個問題。
“你摸清了小破遊的推演規律嗎？”將軍問。
這點很關鍵。
由於次級文明的時間始終在這十年之內循環，他們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未來，所謂的未來，都是小破遊自己推演出來的，那想讓事情朝着他們計劃的方向發展，就必須搞明白推演規律。
比如他想在災難之後的某天去喝一杯咖啡。
他們要怎麼做，才能確保小破遊推演中的這一天，自己的確會去喝咖啡？
“不用這麼麻煩。”顧池意有所指地道，“在設計未來這方面，我們有個最好的幫手，沒有人比他更專業。”
將軍：“誰？”
顧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