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段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事。

只能說,生活是瑣碎的酸甜苦辣鹹。而這些事,應當算是鹹的吧。

我的記憶裡有一位女生,對我來說是光一般的存在,這並不是誇張的說法。想想看,倘若你被一羣人誤會,被一羣人疏遠,而恰好出現了那麼一個人,對你伸出援手,不理睬旁人的話,教你樂觀教你勇敢教你從容後,沒留下一點聯繫地離開了你,那麼那個人對你來說,是不是很特殊?

她便是了。

三、四年級出現在我身邊,之後轉學。

她曾說過:“我讀初中會回來。”我們那個時候沒有手機,也不知道寫信怎麼寄,我也只知道她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等着等着,就覺得可能見不到了,但又抱着點莫名的希望,想着:“要是是真的,那初中又能見面,這次一定要留下聯繫方式。”

我並不知道她回來了,還是某一天跟簫慢去廁所,臾沁跟小綸在那裡聊天。

“知道嗎?”臾沁說:“學校門口有人打架,是一個女生,打男生,真的很猛誒。”

小綸接:“知道,那個男生真的該打,說那個女生的媽媽。”

“原來是這樣子!”臾沁說:“我說呢,活該啊這是。”

簫慢好奇,說了句:“我沒聽說誒。”

“是最近的事。”臾沁說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我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啊”了一句,小綸又說一次,再一次肯定是她。

出了廁所,簫慢納悶地問我:“你反應怎麼那麼大?那個人你認識?”

“認識!”我興奮地點頭,“以前的同學,後來轉學了,蠻想她的。”

“要不去找她?”

“正有此意。”

下課我悄悄去了幾次,但我都沒有望見她。偷偷摸摸的,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上午放學,大家着急去吃飯,下午放學我又得掃地,掃完了,天都紅了。我猶猶豫豫,還是簫慢拽着我,跟我去了她的班級看看。班級裡幾乎沒人,我倆望了望就走了。

連着好些天,我都沒見到她。

心情難免失落。

簫慢是第一次見我這麼執着,她終於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詢問我:“你一定要去見她嗎?”又怕我誤會,還說:“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想去的話叫我,我能跟你一塊去的話就跟你一起去。”

我嘆了口氣,把事情告訴她。簫慢表示很震驚,“我看你的樣子,真的不像……”

“誒呀,誰規定經歷點壞事人就得變壞的?我保持初心咯。”我緩了緩,又說:“說起來,我跳繩還是她教的呢。”

“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人,我肯定跟你一樣執着!她真的是個好人。”簫慢想了想,又問:“但是,你們那麼久沒見了,她還記得你嗎?”

我淡然地說:“我猜不記得。估計見到她,我還得愣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吧。”

後來我們又去了。

這次見到了她。

說實話,一開始我真的認不出來。

她變了很多。

會打扮了,皮膚變得比從前白,不再是從前調侃的“糙妹子”;個子也高了,現在是比我還高;她從前總嫌棄的嬰兒肥現在也已經褪去。也端莊了,笑不露齒,舉止淑女,從前玩笑說是“女漢子”,現在是優雅的“軟妹子”。氣質看着也成熟多了,一股情緒涌上心頭,我竟然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一見到她,我就慌里慌張,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她的名字,又手忙腳亂地說着從前的事,試圖喚起她的記憶,她終究是想起來了,不過忘了我的名字。

她說我變了好多,變漂亮了,變高了。但是性格好像還跟以前一樣。

我們沒有聊很多,她的朋友來找她。

我沒有像從前一樣,拉着她的手,在旁邊嘰嘰喳喳、不停歇地說着話,而是看着那被餘暉映紅的背影,微笑着跟她道了別。那個時候我才感覺到,大家都變了,都在朝着自己想成爲的方向慢慢變化。

那之後見了她,她都會跟我打招呼,很矜持,很文雅,讓我很不習慣。

再後面,她又轉學了。

簫慢勸說我:“不要做讓你覺得後悔的事,不要讓這件事成爲你的遺憾。”

我當然不遺憾,我本來就是想再見見她,也不奢求能和從前一樣那麼好。

簫慢舉過自己的例子給我聽,說她以前有一羣玩得不錯的朋友,加了個羣,到後面大家也都散了。安慰我說:“都是會變的,這很正常,沒必要傷心。”我跟她說:“我知道啊,我沒傷心,我是在想,以後能不能再遇見而已。”

到後來,在初三的時候,我通過襄鈴,獲得了她的聯繫方式。

但我始終沒有加她當好友,那段時間很忙,更主要是,我也不清楚怎麼面對。

我算是她老朋友?老朋友不清楚現狀,要怎麼聊起來呢?

簫慢跟我說要放下,我和她說:“其實走不是放不放下的問題,只是我這人……有點念舊,老友重逢嘛,能記起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或許以後還是能遇見的。

以及在說句實在的,她有新朋友,我也有。簫慢、若讌、姝彤、襄鈴……她們都很好,甚至還有玩得來的異性朋友。我敢說,從前的我要是遇到現在的我,肯定會羨慕的。並且糾結於從前的人,倒不如珍惜眼前人。

我只能用一個神秘、生硬的暱稱——“她”來代指她,說句實在的,我也不清楚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筆觸來寫,對我來說,不管她變得怎麼樣了,或許她不清楚自己曾經帶給我怎麼樣的影響,但是她始終都會是我當年最要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我當年最要好的朋友,我也不會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