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網咖裡面的顯示屏沒了，外面的桌椅也撤掉了一批，看上去倒是不像大排檔了，但看起來也冷清了許多。
晚上，觀衆依舊很多，只不過衆人注意到，陳壘好像有一些心不在焉。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陳壘還是和以前一樣，唱完一首緊跟着一首，只是悶頭唱歌，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是臺下的歌迷，卻依舊從他的歌聲中聽出了一些問題。
“奇怪，今晚怎麼好像都是關於送別的歌曲啊？”
“是啊，搞得怪感傷的……”
“我再送兩杯北極光。”
“說起來，那個顯示屏怎麼沒了。”
“不知道啊，不過沒了就沒了吧，主要是爲了支持陳壘，又不是爲了裝逼。”
衆人一邊喝酒，一邊和往常一樣閒聊，只是不知爲何，總感覺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
又是一曲唱罷，陳壘沒有繼續唱下一首，而是對着話筒清了清嗓，說了一段稍顯感傷的話。
“今天跟大家說一個事情。明天開始，我就不在這裡唱歌了。”
臺下瞬間一陣騷動。
“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很喜歡這裡，也很喜歡給你們唱歌，摸魚網咖的馬總也非常想讓我留下來，而且一直以來，大家也也非常熱情地送我很多禮物，我非常感動。”
“我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爲摸魚網咖背後的大老闆，他說非常喜歡我的歌，想送我去魔都繼續追尋自己的音樂夢想。在此期間他會負責我的食宿。”
“我非常喜歡給大家唱歌，但是我也很珍惜這個機會，希望能夠離開京州，去魔都看看……”
陳壘說着，不知不覺眼淚汪汪。
“原來是這樣，好事啊！”
“雖然很捨不得，但還是很支持你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如果在魔都不如意的話，一定要回來啊，這裡是你永遠的家！”
“嗚嗚嗚，難過……再送十杯北極光吧，祝你一路順風……”
臺下瞬間瀰漫着一股感傷的氣氛。
很多人在吧檯給陳壘送酒踐行，還有不少妹子都哭了，拿着紙巾一個勁地擦眼淚。
裴謙默默地站在角落，心中感慨。
我可真是個帶惡人……
但是沒辦法啊兄弟，你太優秀了，不適合在這裡繼續留下……
二樓一個偏僻的角落，馬洋痛哭流涕。
“我的搖錢樹啊嗚嗚嗚嗚……”
張元在旁邊，一邊遞紙巾一邊安慰：“馬總，咱們聽裴總安排……沒事沒事，咱們再招個新的駐唱歌手……馬總，咱們還有扭虧爲盈的機會，還有的……”
但是馬洋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的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爲什麼，明明馬上就可以扭虧爲盈了……”
“我感覺再也找不到陳壘這樣的駐唱歌手了……”
馬洋雖然聽不出唱歌好壞，但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也大致明白了，陳壘唱歌還真不是一般駐唱歌手能達到的水平，再招人，不可能再有陳壘這麼受歡迎了。
其實摸魚網咖到現在能看到盈利的苗頭，都是陳壘一個人帶起來的，他唱的歌好聽，觀衆的粘性高，天天晚上過來送酒水，讓網咖產生了許多額外的收入。
如果陳壘真走了，其他歌手頂多也就跟張元差不多水平，那時候會是什麼場面，基本上是可以想象的。
裴謙默默地上樓，看到馬洋痛哭流涕的樣子，心中一陣不忍。
這事竟然讓馬洋這麼難過？
雖然剛開始還有點生馬洋的氣，但現在陳壘走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裴謙也就不怎麼生氣了。
裴謙遞過一包紙巾：“老馬，沒事，陳壘是個人才，在摸魚網咖太屈才了，你要是真覺得自己是他的伯樂，就應該祝福他。”
馬洋擤了擤鼻涕：“謙哥，我哪是爲這個難過啊，我主要是覺得摸魚網咖好不容易能有一個給你賺錢的機會，這下又沒戲了，我替你難受……”
裴謙一陣感動，看，還是兄弟疼我！
不過馬洋這個責任感這麼強，好像也不一定是好事。
好在這次應該只是個意外情況，只是馬洋運氣好，莫名撞上了陳壘，否則也沒這麼多事。
所以歸根到底，這個兄弟還是值得信任的！
裴謙拍了拍馬洋的肩膀：“老馬，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負責摸魚網咖，不要總是想着怎麼賺錢！重要的是替我維護好這個展示騰達形象的窗口，明白嗎？”
“這次你犯的錯誤也是，爲了那點蠅頭小利，犧牲了網咖形象，這是絕對不可取的！”
馬洋點點頭：“好，謙哥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裴謙很滿意：“嗯，這就對了，走，咱們歡送陳壘去。”
摸魚網咖一層，陳壘的演唱已經進行到了尾聲，不過大部分觀衆都不願意走，陳壘已經加唱了兩三首。
最後衆人簇擁着陳壘來到網咖門口，很多女觀衆哭得妝都花了，一個個就像是要生離死別。
裴謙心中嘀咕，我什麼時候也能有這種待遇……
馬洋也哭得稀里嘩啦的，上去跟陳壘道別，讓他一路珍重。
陳壘本來只是眼眶有點泛紅，看到馬洋這個架勢，瞬間繃不住了，感動得無以復加。
裴謙有點小蛋疼，因爲他知道，馬洋哭主要是因爲自己沒了一棵搖錢樹，並不是和陳壘有多深的感情……
不過陳壘並不知道這一點，還覺得馬總對自己恩重如山，無以爲報。
終於，折騰到晚上11點鐘，大部分人總算是散去了。
裴謙把陳壘單獨叫到一邊，給了他一個電話。
“到了魔都，直接找這個人。他叫黃思博，是飛黃工作室的負責人。到時候你一切都不用管，他都會安排好的。”
裴謙已經跟黃思博打好了招呼，總之陳壘到那邊所有食宿黃思博都會負責，陳壘愛乾點啥就乾點啥，裴謙琢磨着，頂多也就是給紀錄片唱個主題曲嘛，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再說，黃思博的紀錄片就算是因爲這個賺了錢，那也在裴謙的計算之內，跟把陳壘留在摸魚網咖相比，損失要小得多。
“謝謝裴總栽培。”
“我一定不會忘記馬總和裴總的知遇之恩，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的！”陳壘握着裴謙的手，感動得無以復加。
“真不用了。”裴謙的眼神無比誠懇，能看得出來這句話發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