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久違的聲音
“蘇小豬，你的口氣不對。”蕭厲深眸微眯，俊臉冷了下來。
車裡的氣氛凍結成冰，蕭厲鐫刻的五官，棱角分明，冷硬的線條，顯示着他的不快，也許是他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講話，只有他才能用質問的語氣。
可是今天，蘇慕兒像是嘴裡吃了火藥，腦袋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很意外的，蘇慕兒的反應更加讓他琢磨不透，哐當一下打開車門，蹭蹭跑了出去。
反手“砰”的一聲關上門，只留一個堅決的後腦勺給蕭厲。
蕭厲眸子眯了眯，緊跟着走了出去，大步流星，幾步就走到蘇慕兒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手腕往回一帶，輕鬆的拽進自己懷裡。
“到底是怎麼了？一句話不說就跑，好歹說清楚，爺上戰場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手掌摁住她亂動的腦袋，蕭厲手掌的溫度熱了幾分，低沉的，略帶怒意的聲線，貼着她耳邊，擦了過去。
他的心，悶悶的，像團被矇住的麪糰，發熱，發酵。
緊緊的靠着他的胸膛，溫暖如初的胸口，讓她如此貪戀的懷抱，離他如此之近，此刻蘇慕兒卻覺得兩個人的心，卻是遙遠的沒有交點。
她的心，跳了一下，他的心，擂了一下。一起跳動着，頻率卻不一樣。一快一慢，他的心跳快的像是要鑽出胸膛，跳進她的身體裡。
但自己的心，此刻卻平緩的理智的工作着，像是沉睡過去了。蘇慕兒輕輕擡起下巴，清秀的小臉上，星眸中凝結的氣已經消散不見，剩下的是她一如既往的平靜。
“蕭厲，從我們一開始認識，你就給我安裝了竊．聽器，既然如此不放心我，我們何必在一起，還不如就當從來沒有見過好了。”
蕭厲徵楞了下，蘇慕兒趁他失神的時候，輕輕抽離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星眸眨動了下，暮色落下的最後一縷金色，消失在她晶亮的星眸之中，轉入無邊的黑暗。
寂靜的夜色降臨，太陽燃燒的火花，也該歸於灰燼。
“蘇小豬……”
懷裡忽然空了，蕭厲墨色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蘇慕兒，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可是蘇慕兒眼睛裡，和以前不一樣，以往的光彩消失了，剩下的是茫茫大雪中的一片潔白。
“還叫我做什麼？”蘇慕兒月牙似的脣角擡了擡，微笑淺淡，有些奇異，像是諷刺，又像是苦澀，“你是不是以爲，我就是好糊弄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是學心理學的嗎？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我撒謊，對我隱瞞，即便是我不知道你瞞了什麼，難道我就猜不出來嗎？”
“知道了對你……我不告訴你，我怕你承受不住。”深眸中劃過一絲猶豫，蕭厲往前走了一步，瞳孔中映出蘇慕兒的影子，她往後退了一步。
“你憑什麼以爲我承受不住？生死我都挺過來了，我還有什麼承受不了的？”蘇慕兒胸脯劇烈起伏着，他的話，在自己看來，真是可笑的可以。
自
以爲是對她好，總是以爲，女人躺在男人的懷裡，就不用感受外面所有的風雨，一切他們來扛是嗎？
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她要的不過是戀人之間的信任，不管是多難的事情，她只想知道真相，他不明白真相對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
就算真相對刺穿她的心，那又如何？
就算真相慘不忍睹，那又怎樣呢？
她想聽實話，真正的交心不就是這樣嗎？
“蘇小豬，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保證，事情結束了之後，會跟你坦白這一切，但是現在，原諒我不能說。”蕭厲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之下，他的眸中，露出從未有過的哀求，儘管在旁人看來，看起來仍是凌厲霸道，但蘇慕兒知道，他已經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低下了頭。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值得蕭厲可以拋棄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尊心呢？讓他居然都可以這樣求自己？
蘇慕兒知道，就算她現在想問，但是也問不出什麼。
擡起星眸，蘇慕兒覺得自己的眼瞼有些溼潤，馬路邊的風很大，呼呼颳了過來，不到一秒，吹乾了她眼眶裡氤氳出的淚澤。
“我不問了，你去忙吧。”
脣角慢慢放下來，蘇慕兒覺得，自己此刻，固執得像個傻子。以往心理學的知識，一股腦涌進腦海。
別期盼着男人對女人無限包容，無限疼愛，這些都是女人的意．淫．而已。
她其實應該感謝不是嗎？蕭厲一個大男人，可以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找自己，低三下四的解釋，他那樣尊貴的身份，如果不喜歡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暗暗安慰自己，蘇慕兒給自己灌上一罐雞湯，心漸漸沉了下來。
“不生氣了？”蕭厲眸中有些狐疑。
真的……她真的不生氣了嗎？
“嗯，不生氣了。”
對吧，她不應該生氣的。蘇慕兒淺淺的笑了一下，脣角彎彎，仍舊像一彎靜謐的月牙，甜美動人。
蕭厲還想說什麼，藏在碎髮間的耳朵裡，無線耳機傳來東風的聲音，聲音有些急迫，嚴肅。
“老大，有情報，division在市中心羣光廣場，有一次恐怖活動。”
蕭厲皺了皺眉，英挺的眉毛蹙在一起，“規模大小呢？”
“具體不清楚，但方式按常理應該是安置炸彈。”東風的聲音，清楚的傳進耳朵裡，蕭厲俊臉冷了下來。
羣光廣場在明日有Lily既蕾絲門後的復出演唱會，自然會來大量的歌迷和粉絲，人羣密集，爆炸的確是division想要宣言侵襲國內的首次打響的恐怖活動。
如果炸彈爆炸了，京都就會變得人心惶惶。
“蘇小豬……我現在有任務要緊急離開，你給小寶打電話，送你回家。”蕭厲深眸劃過暗光，面容露出歉意。
“沒事，我會給小寶打電話的，你先走吧，這裡附近沒有車，你先開這輛車吧，我讓小寶再開一輛來接我。”
蘇慕兒的語氣很平靜，無波無瀾，星眸裡，也是萬分理解對方的神情。應該說，這是體貼的賢良妻子的好表情。
“嗯，那我先走了。”
蕭厲轉身之前，再次看了蘇慕兒一眼，見她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心中的石頭沉了下來，放心的就往加長林肯走去。
關上車門後，透過茶色乾淨的玻璃窗，蘇慕兒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神情寧靜，身上穿的裙子，垂到小腿腳踝之間，微風漸起，拂過裙邊，盪漾之間，露出一段潔白柔滑的肌膚。
一腳狠狠踩下油門，蕭厲沉着臉發動車，面無表情的駛過那道純白縹緲的纖影。
蘇小豬……等着我。
眼前掠過一陣風，蘇慕兒下意識的眨了下眼睛，一閉一睜後，黑色泛亮的加長林肯已經不見，馬路寬闊，路面平整，條紋泛着新鮮的色澤，黃的，白的，交錯縱橫。
空蕩蕩的馬路，沒有一輛車。風平浪靜的，蘇慕兒打開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手差點下意識的將手機扔出去。
“喂。”
陌生的號碼，顯示的是國外。蘇慕兒把手機靠在耳邊，小聲禮貌的問道。
那邊很安靜，只能聽見一道綿長沉穩的呼吸聲，蘇慕兒都能聽到自己漸漸加快的心跳，咚咚咚，不安，慢慢涌上了心臟。
“慕兒……”
那頭的嗓音，古老的像是隔着萬年時間的滄桑，穿越了風聲、草原、山脈、人流，如一涓淺白的溪流，緩緩傳入蘇慕兒的耳朵。
聲線送入耳朵，沿着耳道，緩緩而下，融入皮膚下的血管，一路向下，來到心臟的位置，然後，“砰”的一下，宛如泛着銀芒的箭，刺穿她的血管，貫穿心肺。
那道聲線，熟悉，卻又蒼老的陌生，讓蘇慕兒不由得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問。“阿楚，是你嗎？”
“……”呼吸加快了些，那頭似乎頓了下，才傳了過來，“你好嗎？”
“阿楚！”蘇慕兒聲音分貝提高了些，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
“你怎麼在國外？”蘇慕兒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心裡有太多疑問，對於那天自己眼前出現的幻覺，她似乎是看到了容楚，他們卻又說自己沒有看見。
她有打過容楚的電話，可是得到的卻是陌生人不耐煩的“你誰啊”，讓她只好掛斷了電話，去營業廳查了之後，發現容楚已經換了號碼，但是她卻查不出換的是什麼號碼。
她有想過，蕭厲是搞情報的，他應該可以很容易的查到容楚的電話。但是當她想去問的時候，顧艾嘉卻說她傻的很，去問他情敵的電話，不就是找死？
想了想，最後蘇慕兒還是沒有問。但她心底始終留着一個疑問，顧艾嘉說，也許是容楚想要離開自己，尋找自己心的生活呢？
蘇慕兒考慮了下，也對，容楚也許有他想要的生活呢？她憑什麼去打擾他呢？
心中思緒萬千，蘇慕兒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容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她該怎麼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