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瀟覺得,楚軒轅那天夜裡,埋在她心頭的那句呢喃,就是一顆可怕的仙人掌的種子。
條件多麼的惡劣,多麼的不容易生長,都會持續生根發芽,撐破她的心臟,漸漸讓她窒息。
不看,不想,最起碼不用忍受那個過程的煎熬,哪怕最後有個致命一擊,也那麼隨他去吧。
陸瀟瀟知道這樣有些自暴自棄,可就是不知道還能怎麼做,別人的心,不是她能掌控的……
不想讓弟弟看出任何端倪,陸瀟瀟揉了揉他的頭頂,搖頭道:“雨歇,你怎麼能這麼快就忘了呢,上次問起姐姐的時候,姐姐已經和你說了呀,你姐夫對我很好,這次你手術,他還陪我一起來的,不過今天實在太忙,不能來看你。”
上次雨歇醒過來的時候,是因爲不能聊天太久,所以楚軒轅沒有打擾他們姐弟。
這一次,卻有有事耽擱,也算是太不巧了。
陸雨歇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姐夫,畢竟是沒有任何印象的,也不知道對姐姐是不是真的好。
可是他們姐弟間從小也不會彼此欺騙,他受傷時還小,還沒有到上高中的年紀,心性基本也停留在那個時候。
而陸瀟瀟,在他昏迷的這幾年中,已經徹底脫離當年的天真,在父母過世,弟弟昏迷,一次次不公平的待遇,面對社會各種殘忍的現狀中……慢慢的成長。
不知是誰說的,所謂成長,就是能夠冷眼旁觀自己的痛苦。
將那些曾經以爲絕對不會在乎,或是一定要在乎的存在,徹底忘記,或是拋棄。
那時家人都在,陸瀟瀟和陸雨歇姐弟,是在父母的庇護中生長,宛若溫室中的花朵。
可是父母過世的那一刻,陸瀟瀟就知道,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會和雨歇抱怨,或是將心裡的不開心講個雨歇。
畢竟只有這麼一個親人活在世上,她唯一能夠傾訴的,也就只有雨歇了。
可是現在,雨歇他的心智,所有的情緒,都停留在那個初中三年級的男孩子階段,想讓他快速接受這個世界的變化。
或者說,他自己本身的變化,恐怕都會讓他心力憔悴。
陸瀟瀟實在不能讓雨歇去承受自己的問題,那些,留着自己消化就好了。
“姐姐你已經說過了呀,”陸雨歇以爲他真的忘記了,反正姐姐已經又說過一次,一切都好,那就好。
他沒有精力再去問多餘的,甚至於他毫無閱歷和經驗的人生,也沒有讓他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陸瀟瀟雖然總是說着好,爲什麼不說如何的好。
當一個人不能就具體問題說出來時,用空話和概括形容一件事情,或是一個人,那麼真實性,可能永遠有待考證。
“雨歇,你剛恢復沒有多久,別太累到自己,我推你回去吧,”陸瀟瀟見弟弟揉了揉眼睛,像是有些疲憊的樣子,怕他身體吃不消。
“好,”陸雨歇還是那個聽話的弟弟,陸瀟瀟說什麼,他都覺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