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表姐,你怎麼了?難道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阿淵啊!”
時隔十幾年,人的容貌總會變,但是聲音的變化卻很緩慢。
無論從相貌還是聲音上,王冬梅瞬間找到了當年的影子。
“怎麼是你?”王冬梅喃喃。
“你怎麼會在江州?”王冬梅突然問道。
鄭淵溫潤一笑,“梅表姐,多年前我就定居在了江州。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也來了江州,今日偶然在街上碰見,我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
“鼓足勇氣?”王冬梅一聲冷笑,嘲諷道:“你還有勇氣?”
“我只當,早就沒了呢!”
這些天,她一直在回憶當年之事,如今,見到事件的男主人翁,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的聲音都顫顫。
鄭淵見這裡不是說話之地,見旁邊有個茶館,便笑道:“梅表姐,我能不能請你喝杯茶?”
王冬梅本要拒絕的,最後卻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也許,是心中的執念太深,當年鄭淵爲何背叛,她是真的想弄清楚。
王冬梅遣去丫鬟,二人在茶館的僻靜角落坐下,要了茶,王冬梅卻動也不動。
“梅表姐,我知道,你心裡還怪我。”
廢話!王冬梅腦袋撇向一旁。
“你怪我,是應該的,原本就是我先負了你。”鄭淵仍如當年,一副深情款款的文雅模樣,“可是,我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王冬梅氣的發抖,冷笑,“這麼多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到底是爲什麼?如今,你卻告訴我。只是造化弄人!鄭淵,你不覺得自己太可笑?”
鄭淵端起茶杯,慢慢呷了口茶。
低道:“當年,我們要私奔的事情被我父母發現。我的母親,以死相逼,我纔打消了與你私奔的念頭。梅表姐,我死可以,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母親死在我面前。是的,當時,我屈服了。可是,後來,我越想越不甘心,便以絕食抗爭,後來,父親、母親終於鬆了口。可是,那時……你已經嫁去了高家。”
王冬梅滿臉錯愕。
“真的是無法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後來,無奈之下。我同意娶我父母親給我說的那個姑娘,她進門三年,給我生了個兒子,難產死了。打那之後,我便沒再娶。爲了避開父母的干涉,我獨自一人,來到了江州。”
“前年,連我母親也去了,壽安那邊,除了你。我真的再沒有任何牽掛。”
“怎料,去年,你也來了,我便想。從此,我再不必回壽安了。”
“只想着見你一面,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鄭淵一如當年,說什麼做什麼,都款款行至,他語調平和。從容,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而對面的王冬梅,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終於明白了造化弄人的意思。
當年,她聽說鄭淵已經定親,一怒之下,同意嫁給高翔。從定親到出嫁,只短短一月。
這麼多年,她一直恨,一直恨!恨她爹無情,爲了幾兩銀子,便把她賣了。又恨鄭淵叛變,曾經的山盟海誓在鄭淵叛變之後,便不復存在。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多年所怨恨的,其實是個錯誤。
哭了一會兒,王冬梅拿帕子擦乾眼淚,苦笑,“那麼多年已經過去,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
“有用。我只想告訴梅表姐,我心裡,從未想過要背叛。這樣,至少,梅表姐的心裡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怨恨。”
“你錯了!聽見你說這些,我心裡的不甘與怨恨只會更多。”
“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就如當年,我聽到那個消息,便把你當做已經死了一般。”王冬梅說的恨恨。
鄭淵溫和一笑,“梅表姐怎樣想都行,只要心裡的氣能消散一些便好。”
“見到你,我卻火氣大了,怎麼辦?”王冬梅質問。
鄭淵一愣,對上那雙埋怨的眼睛,突然垂了眸,“是我想錯了。今日不該見的。果然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鄭淵說完,便起身離去。
王冬梅愣了。
看着他的背影,喊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出茶館,王冬梅追着鄭淵的腳步走了幾步,後來停下,吩咐身邊的丫鬟跟着鄭淵。其實她想的很簡單,想看看她這位表弟過的好不好。
回到府裡,王冬梅坐立不安,直到丫鬟回來稟報了鄭淵的現狀。
他生活的很清苦,每日靠賣字畫爲生。
王冬梅聽了立刻心酸不已,忙命人去給鄭淵送了五十兩銀子。
可是那個男人並未接她的銀子,五十兩,被原封不動的退回。
望着那些銀子,王冬梅落淚不已。
“怎麼這犟脾氣,還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
說這話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埋怨,當即又命丫鬟傳話,約鄭淵出來見面。她要親自把這些銀子交給他。
真的很巧,二人到達約定的地點,王冬梅剛把銀子掏出來遞給鄭淵,結果高翔不知從哪裡奔了出來,話也不說,對準鄭淵便一陣狂揍。
王冬梅大怒,連忙去拉高翔,“高翔你做什麼?不許再打!不要再打了!”
高翔見王冬梅如此,立刻怒火交加,這個女人,當着他的面,還敢護着別的男人!高翔當即就給了王冬梅一巴掌,罵道:“賤.人,你還知不知何爲廉恥?”
這麼多年來,這是高翔第一次打王冬梅,王冬梅當即瘋了一般,朝高翔撲去,“你竟然敢打我!我做了什麼得你如此對待?”
“被我抓個現行,你竟然還這副無辜的模樣!王冬梅,這些年,我忍了,可是今天,我不想再忍了!今兒我非要把這個勾.引別人媳婦兒的臭男人送進官府!”
王冬梅怒吼,“他是我表弟!我見他生活悽苦,只是給他送些銀子,我們做什麼了?憑什麼要送他進官府?”
高翔指着王冬梅的鼻子大罵,“賤.人!你竟敢拿着我掙的錢去養別的男人!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恬不知恥!”
高翔非要把鄭淵送官,王冬梅在後扯着不讓,二人正撕扯時,高武突然走了過來,驚道:“大哥大嫂,你們這是做什麼?”
二人見來人是高武,皆一愣。
高武皺眉對高翔道:“我正好從營裡回來,路過大哥的鋪子時正好看見你氣沖沖的跑了出來,想喊你時,你已經騎馬走遠了。我不放心,便跟來了!”
高武解釋完,指着鄭淵道:“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