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看見厲修赫的時候,眸光微微變了變,雙手抄袋,就這麼倨傲的站在原地,看着在厲修赫懷中始終親暱的厲昕恬,一句話都沒說。
“爹地,你回來啦。”厲昕恬很是興奮的衝着厲修赫叫着,然後小丫頭的臉又低低的垂了下,“爹地,我好想你的。”
厲修赫低低的笑了笑:“小甜心都不給爹地電話,爹地以爲小甜心在豐城開心的都忘記爹地了。”
“纔沒有。”厲昕恬扁着嘴,“我很想很想爹地的。”
“乖。”厲修赫揉了揉她的頭髮,“爹地也很想小甜心。”
厲昕恬的頭髮一下子就被弄散了額,衝着厲修赫哇哇的叫着,厲修赫卻絲毫不在意,很利落的從口袋裡掏出了皮筋,給她重新梳了頭。
很顯然,兩人配合的很好,似乎這樣的事情經歷了無數次。
顧南城抄在褲袋裡的手攥成了拳頭,最終卻什麼都沒說,一言不發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自己的親生女兒和情敵這麼的貼近,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更不能霸道的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繫。
厲昕恬纏着厲修赫說了很久的話,然後才掙扎的從厲修赫的身上爬下來,又重新跑回顧南城的面前:“爹地,這個也是我爹地噢。”
很自然的口氣,並沒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像厲昕恬叫顧南城爹地的時候一樣。
厲修赫的眉頭擰了起來,顧南城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意外多了一絲得意和挑釁的光芒。
下意識的,厲修赫的臉黑了下來。
“爹地?”厲昕恬見顧南城沒反應,小心的扯了下他的手臂。
顧南城蹲了下來,抱起厲昕恬:“恬恬,我有話和這位叔叔說,你先進去,爹地一會帶你去吃飯,可以嗎?”
“叔叔?”厲昕恬楞了下。
厲修赫已經反應過來:“顧南城,你不要太過分。”
“你身爲男人,你可以容忍你的女兒叫別的男人爹地?還是一個對我女人圖謀不軌的男人?”顧南城很淡的反問,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厲修赫的臉色變了變,看着顧南城,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相信。
而顧南城卻已經抱着厲昕恬朝着公寓內走去:“恬恬,冰箱裡面有蛋糕,你可以拿出來吃,但是要放一會,太冰吃了會拉肚子,知道了嗎?”
“知道了。”厲昕恬點點頭,“可是,他是我爹地啊,爲什麼要變成叔叔。”
“乖。”顧南城並沒多做解釋,“回頭爹地再告訴你,可以嗎?”
“好。”厲昕恬點點頭,“我們中午吃飯的時候要叫上爹地噢。”她仍然沒有改口。
顧南城並沒在意,只是笑了笑,頗有深意:“那就要看他願意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吃飯了。”
然後,小姑娘才似懂非懂的朝着公寓內走去。
一直到公寓的門關上,顧南城才緩緩的轉過身,看着眼前的厲修赫,眸光低斂,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忽然,他就這麼一拳朝着厲修赫的臉上打了過去。
厲修赫反應的很快,一閃而過,顧南城的拳頭卻沒停下來,越來越兇狠:“厲修赫,藏我的女兒,這筆賬我怎麼和你算?”
“你的女兒?”厲修赫冷笑一聲,“你配做恬恬的爹地嗎?當年是你口口聲聲要拿掉恬恬,若不是小念,你以爲你今天可以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
一句話,讓顧南城微微安靜了下來。
當年那樣的情況下,他確確實實只可能這麼做,沒有第二種選擇。
“這六年,你在意過小甜心,在意過小念嗎?放屁,你他媽的根本沒有。”厲修赫打的氣喘吁吁,朝着顧南城吼着,“你知道小念這幾年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你知道她失眠,睡不着,你知道她懷孕竟然還暴瘦了二十斤是什麼概念嗎?”
顧南城錯愕了。
“你根本他媽都不知道。”厲修赫越說越狠,“你知道她子宮壁過薄,晚期兜不住孩子,早產大出血差點死在產牀上的事情嗎?你知道恬恬一出生就做了心臟手術,這些日子你知道她是怎麼走過來的嗎?”
“……”
“你知道恬恬每一次生病,她是多自責,你知道爲了能讓恬恬好起來,她情願拿自己的命去換嗎?這一切是誰給她帶來的,是你。”
“……”
厲修赫的每一句話都紮在顧南城的心口,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顧南城並沒因爲這些話,就任厲修赫一下下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說一句,顧南城回的就越狠。
兩個男人幾乎打到難捨難分。
“顧南城,你的自私差點害死了她。你明明知道你們是舅甥關係,卻仍然縱容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她那時候18歲,你卻是30歲,她不成熟不懂事,難道你的腦子是木魚?一定要等到所有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厲修赫擦了下嘴角的血絲,快速的又給了顧南城一拳。
顧南城閃了過去,低斂的眸光忽然看向了厲修赫,忽然就這麼快準狠的扣住了他的衣領,狠狠的把他壓在了牆上。
“比自私,我比的過你?”顧南城狠戾的看着厲修赫,“口口聲聲爲了小念好,結果你做了什麼?”
厲修赫神色一變,表面並不顯山露水,只是這麼倨傲的看着顧南城。
“小念知道你把我們的關係給捅了出去嗎?她是這麼信任你,結果你做了什麼?”顧南城猛然鬆開手,一拳打在厲修赫的臉上。
厲修赫的臉被猛然打到一邊。
“對,我是小人,我對不起她。你呢?你是什麼?你明知道她最擔心最害怕的是什麼,結果你做了什麼事?”
顧南城居高臨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你用這樣的手段,趁虛而入,然後逼着小念跟你回德國嗎?你把她置於何地?你把她的家人置於何地?誰自私?你告訴我啊!”
最後,顧南城吼了起來。
厲修赫的表情有些不定,但是卻帶着更多的驚愕,先前的主動權在這一刻都消失殆盡。
“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自私的把她推入深淵,在她的心口狠狠的剮上一刀,然後再和她說,因爲我愛你,所以我才這樣做?”
顧南城質問厲修赫:“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瞭解多少?你看的到表面,你看的到內在嗎?”
厲修赫:“……”
“我欠小念的,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來償還她。你欠她的,你用什麼方式來償還?你告訴我啊!”
“……”
“現在她被你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你滿意了?”顧南城整了整自己的西裝外套,大口的喘着氣。
那種憤怒,顯而易見。
厲修赫的手心攥成了拳頭。
就在這個時候,顧南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立刻接起了電話:“她人在哪裡!”
李銘答的飛快:“顧總,記者堵到醫院,時小姐最後和宋宥羲醫生的車走的。宋宥羲醫生對外宣稱時小姐是他的女朋友。”
沉了沉,李銘繼續說着:“而後,兩人一起去了希爾頓飯店。再後面,我們就跟丟了宋醫生。他的車仍然停在希爾頓飯店的停車場,但是他們卻已經離開了飯店。”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就算把豐城給我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找到。”顧南城的腮幫子繃的很緊,每一字彷彿都從喉嚨深處溢出。
而後,顧南城掛了電話,眸光凌厲的看向了厲修赫:“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厲修赫的眸光微斂,卻意外的沒回顧南城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緊閉的公寓們忽然又打開,厲昕恬的小腦袋探了出來,纔想說話,結果看見兩個人臉上都是血跡斑斑的時候,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厲修赫反應的很快,第一時間衝到了厲昕恬的面前。
結果,顧南城已經抱起了厲昕恬:“恬恬不哭,爹地在這裡,沒有事的。”
“你們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厲昕恬一邊哭一邊說,“以前有人打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要打架。”
“不打架,爹地不打架好不好。”顧南城安撫着。
小姑娘顯然受了不少的驚嚇,顧南城耐心的哄着她,拍着她的背部,溫柔的聲音漸漸安撫了厲昕恬的情緒。
厲修赫站在原地,那想抱住厲昕恬的手,漸漸的收了回來,很沉默的一言不發。
顧南城卻已經抱着厲昕恬重新走回公寓:“恬恬,在公寓內等爹地,爹地去找小念回來,好不好?”
厲昕恬沒說話,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厲修赫:“我想和爹地在一起,我不要一個人。”
說着,她掙扎的就要朝厲修赫的方向跑去,顧南城卻沒鬆手:“那恬恬跟着爹地一起去找小念好不好?”
明顯的,厲昕恬的表情猶豫了。
厲修赫纔想開口說什麼,顧南城已經很淡的說着:“我女兒的事情,就不麻煩厲先生。”
一句話,讓厲修赫明顯的怔了一下。
“顧南城。”忽然,厲修赫就這麼開口叫着顧南城的名字,“你以爲所有的事情就一定在你掌握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