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離有些悵然若失,心似被掏空了一般,只恨不得再嚐嚐那清香的味道,風無邪卻扭過了頭去。
月光下她的耳垂晶瑩剔透中透着淡粉,小巧可愛的很。
風無邪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滾燙的很,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只得開口道:“不會是不來了吧?”
“不會的,他肯定還會再來。”上次跟那個人匆匆交手,君夜離就看出此人定是也奔那批銀兩而去。
只是因爲跟他一樣,沒有鑰匙而不得其入,現在總督府的事情鬧的這麼大,他又怎麼會錯過?
此人到底是誰呢?君夜離心中滿是疑惑。
三更聲過,涼風陣陣,風無邪的睡意被吹醒了幾分,旁邊的君夜離卻是沒有一絲睡意,眼睛直視着前方。
輕輕的在風無邪的肩上點了幾下,來了。
風無邪精神立馬被調動了起來,她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蟄伏於黑暗中,無聲無息。
一陣凜冽的風吹過,前方不遠處輕飄飄的落下一個黑衣人的身影,警惕的查看了四周一番。
目光掠過風無邪和君夜離藏身地時,腳步有些微滯,雖然隔着那麼遠,但那雙銳利的眸子還是讓人心驚。
風無邪有一瞬間覺得他們的藏身地,已經被黑衣人發現了。
黑衣人左右查看了一番,發現沒有異樣,這才緩步向前。
可是他的行動卻引起了君夜離的注意力,此人好像對府內的情況很熟悉,並沒有去的別的地方。
而是直接去了望春閣,風無邪所居住的屋子。
一時間,風無邪有些不解了,他不去尋銀兩,到自己的屋子做什麼?
黑衣人腳不沾地,輕功極好,只眨眼的時間便到了風無邪的屋檐下,君夜離輕掀起一片青瓦,透過洞口往下望。
只見那黑衣人捂着口鼻,徑直走到了風無邪的牀前,將牀幔一掀,這才發現牀上並沒有人。
大驚之下,黑衣人並沒有多做停留,急忙往外退去。
可是君夜離已經輕飄飄的落地,堵住了他的去路:“你是在找我的丫頭嗎?”
聲音一慣懶散,卻多了幾分殺意。
黑衣人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風無邪,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向君夜離拍出一道掌風。
逼迫得他後退,而黑衣人則趁機去拽風無邪的手腕。
風無邪早有防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當黑衣人快到跟前時,這才豁然出手。
掌中匕首射出一道銀絲,直取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大驚失色,沒有料到風無邪出手這麼詭異,但他似乎又不想傷了風無邪,情急之下側身閃過,虛虛向前拍出幾掌。
風無邪一個後滑,躲了過去,君夜離已經從後方追了上來,如同鬼魅一般便追到了黑衣人的身後。
黑衣人眼眸眯起,突然朝他扔出一物,君夜離認得此物,只得飛身而起。
那物體在地面上冒起一股白煙,待到煙霧散盡,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
“此人的武功路數好生奇怪,竟然還有火彈。”
風無邪揮手散盡煙霧,鼻端滿是硫磺的味道。
火彈威力巨大,如果一旦被此物擲中,則會被炸的血肉模糊。
君夜離蹲下身,摸着地上火彈留下的碎屑,放在眼前細細觀看,又聞了一下,脣角掀起一抹笑意。
“這下可熱鬧了。”
他的話說的沒頭沒尾,風無邪滿是不解,君夜離則將那塊細小的碎屑遞到風無邪的眼前道:“你來猜猜看,他是何人所爲。”
碎屑很小,幾乎不可看,但對於嗅覺靈敏的風無邪來說,卻是足夠了。
指下的這塊碎屑乍看沒有什麼,但如果細看的話,便能發現端倪,硫磺製成的火藥多爲黑色。
但是這塊碎屑卻隱隱中透着紅,只有常年在高溫地帶的硫磺,經過高溫的侵蝕纔會有此顏色。
而這種東西,只有一個地方纔會有。
風無邪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君夜離:“難道是?”
“噓。”
君夜離伸出手指,堵住了風無邪的脣:“正是。”
他這人一向思慮周全,沒有萬全的準備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但此事卻讓風無邪摸不着頭腦:“即然知道是他,你爲什麼還會放他走?難道你是故意的?”
“我發現小邪兒真是越來越聰明瞭。”君夜離故作驚訝的道,眼神中滿是讚揚。
風無邪的目光停在他的小腹傷口上,指着那處傷口道:“這裡,是爲了降低那人的防備,故意傷的?”
否則依他絕頂的武功,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傷得了他?
噗嗤,君夜離輕笑出聲:“那你再猜猜,接下來我會做什麼?”
“依你陰人的性子,肯定會先露出破綻,讓人趁虛而入,等到獵物鑽入你的圈套,然後就會收網,給他們致命一擊。”
風無邪略想了一下,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同時心中也有些訝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將他的脾性瞭解的一清二楚。
“不過令我好奇的是,這次倒黴的又會是誰?”
君夜離卻沒有說話,只是在風無邪的耳邊低低的說道:“凡是傷害到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風無邪有些無語了,這個人的心眼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如果有一天,我會傷害到你呢?你是不是也會如此對我?”
本是一句玩笑的話,卻引得君夜離轉過身來,認真的看向風無邪,拉起她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心臟:“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倒希望你一刀捅進我的身體裡,能讓你做出傷害我的事,必是我錯在先。”
君夜離的一席話讓風無邪有些沉默,臉微不可見的紅了,這才發現這個人竟然在拐彎抹角的說甜言蜜語。
只是如此高深的蜜語卻讓風無邪有些承受不起,她抽回自己的手,笑容掩飾此時曖昧的氣氛:“好,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必不會手軟。”
“我絕不允許有這一天到來。”君夜離說起情話來臉不紅心不跳,最起碼在風無邪的眼裡是這樣。
那樣的淡定從容,讓風無邪懷疑他對於這些事是不是信手拈來,只有君
夜離自己知道,背在身後的手,早已經汗津津。
天知道此刻他有多麼緊張,但在風無邪的面前,他卻不得不保持一貫淡定的作風。
君夜離慢慢靠近風無邪,伸手執起她的小手,放在掌中,目光深情而專注。
月光下的風無邪,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聖潔如仙。
君夜離倏然靠近,風無邪下意識的後退,卻又被他的大手摟住了細腰,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
面對着越來越近的君夜離,風無邪的大腦開始出現短暫的空白,正欲後退時,身後卻傳來一聲輕咳。
兩人同時回頭,便看到瞪大雙眼的杜淳,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裡胡亂的說道:“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你們繼續,繼續啊……”
說着,人已經返回了自己的屋裡,咣噹一聲把門關上。
風無邪一把推開君夜離,跑回了屋裡。
只留下一臉落寞的君夜離,看着空蕩蕩的院子,緊閉的房門,無聲苦笑。
第二日一早,風無邪等人便要返回帝京,爲了保護那十幾口箱子的銀兩,一行人準備提前趕回京城。
在潘岳嶺的山腳下,蕭正祁一身白袍,背上揹着行囊與風無邪告別:“你我二人就此別過吧。”
“你要去哪裡?”風無邪問道。
蕭正祁現在只有不過十天的命可活,此行一別,將會是天人永隔,雖然兩人相識的時間不長。
但經過這些日子以來,兩人早已產生了默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蕭正祁身上的樂觀感染着風無邪,風無邪身上的堅韌則同樣感染了蕭正祁。
人生在世,難得一知已。
“天地之大,任我遨遊,我會尋一處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看到風無邪眼中的悲痛,蕭正祁怕她難過,遂半開玩笑的道:“都說山中多奇遇,萬一讓我遇上了那也說不一定啊。”
風無邪知道這纔是他想要的生活,雖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全了他的心意,將一瓶藥遞到了蕭正祁的手上。
“這些藥雖然不能去你的病根,但卻能延續你的生命,如果有什麼想要做的,那便去吧。”
蕭正祁將藥接下,對風無邪笑道:“即然如此,那就謝了,好了千里送君,終有一別,就此別過吧。”
說完,調轉了馬頭朝一條大路上走去,看着蕭正祁遠去的背影,風無邪的眼睛漸漸溼潤。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病人束手無策,這種無力感讓風無邪感到很頹敗。
直到蕭正祁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地平線上,風無邪才調轉馬頭往車隊奔去。
爲了保護銀子的安全,韓紹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隨着大隊一同往京城走去。
先前楚帝的聖旨已經到了,他已經命人在江城的邊界等候君夜離的車隊,以確保銀兩能夠順利抵京。
車隊緩緩而動,風無邪騎在馬背上,感慨萬千,沒有想到統領整個江南的總督府,在一朝之間便從雲端隕落。
蕭天瑞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勾心鬥角的家人手裡,何其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