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拖延

嫡結良緣 093 拖延 天天書吧

“我打水給你洗個臉吧。”蓉卿站起來,有些不捨更多的是擔心,“你還要趕路,洗個臉能舒服些。”

齊宵垂了眼簾:“不用!”又指了指椅子,聲音淡淡的,“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長長的睫毛在面上投下一層淡淡的暗影,眼底有厚厚的青色,應該有許多天沒有睡好了吧?蓉卿的心一瞬間軟了下來。

心裡嘆了口氣,她想到當初他說起臨安侯的事情,那種平淡的語氣中卻難掩失落哀痛……他出生高貴,身份不凡,本可以錦衣玉食鮮衣怒馬,與所有高門公子一樣,過着閒適舒服的生活,可他這麼些年卻寧願棄掉一切,獨自一人流落在外,風餐露宿嚐遍艱辛,甚至冒着極大的危險去刺殺遼王,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爲臨安侯報仇。

如今他終於等到了,辛苦籌謀將遼軍引到自己的甕中……一步步蠶食遼軍的勢力。

可他卻在緊急的關頭,舍了多年的夙願,擔負着失敗的可能回到北平,只是爲了確認她是否安好。

沒有感動那是假的。

可是她有她的考慮,蓉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笑着道:“華姐姐來了,你要不要見見?”說起別的事情,“她人很好,我準備過幾日陪她到鋪子裡去看看,想聽聽她有什麼意見。”

“嗯。”齊宵點頭道,“她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你多聽她的意見沒有錯。”蓉卿含笑應是,又有些遺憾的道,“只是她做的是杭綢,妝花和蘇繡的生意,我的鋪子裡用湖州焦布已是奢侈,更不用談杭綢了。”

“既是成本高那你們不如考慮自己盤個作坊,生產布料……”齊宵認真的看着蓉卿,說的有些心不在焉,蓉卿聽着眼睛一亮,點頭道,“你這個法子好。”她喜不自禁,“我怎麼沒有想到這點。”

齊宵亦是微愣,見她滿臉的高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蓉卿就很高興的道:“我們可以讓人去各處收棉花,等棉花收上來再和現在一樣分派給各個繡娘,他們在家中紡出粗布來,我們只要再辦一個染坊就成。”大夏的染坊是朝廷壟斷,即便是私人的,也都是極有背景的,否則一旦被發現有私自染布印花等行爲,皆會被官服捉拿查辦的。

“好!”齊宵笑着道,“到時候讓王爺給你頒了時染令。”

蓉卿點着頭,餘光掃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懷錶,已經是寅時兩刻,她想到他着急趕時間,天津衛那邊也是戰局緊張,不由道:“你早些走吧,免得路上太趕!”一頓又道,“染坊的事情還早着呢,等你回來我們再細細商量,到時候算你一股……”話落,她彎着眉眼笑了起來。

是擔心他的安慰,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齊宵微微頷首,脣角輕抿:“好!”站了起來,深看了蓉卿一眼,轉身欲走,蓉卿忽然喊住他,指了指桌上的包袱,“乾糧。”把包袱提了給他遞過去,齊宵站在窗前回頭看着蓉卿。

蓉卿提着包袱,凝眉叮囑道:“刀劍無眼,上了戰場你們都注意安全,只有保得性命在,纔有可能謀長遠。”她怕齊宵到時候和遼王面對面,會滿腦子想要報仇,不顧生死。

“嗯。”齊宵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蓉卿又道,“記得吃飯,還有我四哥你也記得幫我提醒他,千萬不要忙起來什麼都不顧,記住了嗎?”

“嗯。”齊宵嘴角的笑容越發擴大,蓉卿又道,“雖說進了四月,可夜裡還是涼,記得穿厚實點。”話落忽然想起來自己給他做的那件夾襖,還有半件未完工的直綴,忍了話頭。

齊宵依舊是點頭:“嗯。”

蓉卿就將包袱遞給他:“給你,路上記得吃!”齊宵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握着包袱的手指上,目光微動,蓉卿又朝前遞了遞示意他接過去。

齊宵卻連她的手一起握住,視線再次落在她的臉上。

力道不輕不重,拿捏在手心中。

“你!”蓉卿朝後抽了抽,卻沒有如方纔那樣輕易的就抽了出來。

他的手掌乾燥溫暖,指尖有薄薄的繭子,修長而寬厚,帶着剝繭的手指輕輕摩沙着她的手心,蓉卿心頭一緊恍然回神過來,瞪着齊宵。

修長英氣的劍眉飛揚着,狹長微斂的鳳眼光芒璀璨,鼻樑修挺薄脣輕抿,卻不掩飾嘴角的那一抹帶着一絲得意的愉悅,蓉卿愕然看着他,正要說話齊宵卻已當先開了口,聲音低沉的道:“等我回來。”

蓉卿想起他是去打仗,想要調侃的話就嚥了下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齊宵看着一喜方纔的陰霾一掃而空,很不客氣的將她的手臂一帶,蓉卿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做,只得跟着他的力道撲進他的懷裡。

“齊宵!”蓉卿驚呼一聲,鼻尖便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並不好聞但卻溫暖而結實,她抵着他嗔怒道,“你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沒有規矩了。”以前還和她保持了男女大防的,現在到好,動不動就和她動手動腳的。

齊宵輕笑,鼻尖縈繞着淡淡的梔子香味,溫軟如玉在懷中,他闔上眼簾便有種似夢似幻的不真實感,手臂緊了緊他輕聲道:“規矩是做給旁人看的,不是用來約束自己的。”

蓉卿一怔忍不住驚愕,原來在他的眼中,那些禮儀規矩都只是做給旁人看的!

“那你做給我看看。”蓉卿嘟了嘴推着他,“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她語氣微有不悅,但卻又有着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齊宵微微頷首,回道:“等戰事了了,你想怎麼欺負我都成。”

“誰要欺負你。”蓉卿動了幾次,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裡,只得咕噥道,“……真不知道你那諸子百家,禮儀綱常是怎麼學的……”本以爲他沒有聽見,齊宵卻是在她耳邊低低笑了起來,溫熱的氣撲在耳際,蓉卿耳朵瞬間紅了起來……

“諸子百家道社稷天下,禮儀綱常只說兄弟友恭,孝侍長輩,亦不曾教男子如何討得心愛之人歡心,若不曾遇見你,我自當秉持禮法不越雷池半步,可有你在,那些規矩我若還遵守將來誰能再送一個蘇蓉卿與我。”

蓉卿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齊宵就在她耳邊輕輕嘆了口氣,道:“我若一成不變,你又豈能看到我!”

說來說去,他就是在說她沒有規矩,眼中沒有禮儀綱常不安牌理出牌,他這樣做不過是爲了迎合她,努力和她維持在一個節奏上,蓉卿怒道:“……所以你就成了這副油腔滑調的市井模樣。”

齊宵聲音更加的愉悅,點頭道:“你若不喜歡,我可再改!”依依不捨的鬆開她,目光緊緊盯着她的眼眸,低聲道,“只說你喜歡何種樣子,我虛心求教!”

蓉卿被他的語氣逗笑,往後退了一步,推着他假裝不耐煩的樣子:“快走,快走!”

齊宵又深看她一眼,微微頷首,囑咐道:“周老這兩日就會回來,你無論去哪裡都要將他帶在身邊!”又擔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點頭答覆,蓉卿經過此事心裡也有後怕,點頭道,“知道了,你們也注意安全!”

齊宵沒有再多言,躍身而去,蓉卿見他出去忙趴在窗口看着他,就見他落在遊廊上,雙眸在夜色中明亮如星子,含着笑意轉身大步而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蓉卿託着下巴,站在窗口嘆了口氣。

第二日蓉卿睡到辰時纔起來,等她醒來明蘭笑着道:“華姑奶奶已經來了兩趟了,見您就先回去了。”

“她沒說什麼事吧?”蓉卿翻坐起來,昨天齊宵離開後她很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現在精神恢復了人也覺得輕鬆了許多,“蕉娘呢,怎麼沒見到蕉娘?”

明蘭一邊掛着帳子,一邊笑着道:“華姑奶奶沒說什麼事。”扶着蓉卿起來,“王府派了工匠來,說是要幫我們修庭院呢,這會兒還沒走呢。”

“王府真的派工匠來了?”蓉卿聽着掀了門簾子朝外看了看,果然見蕉娘帶着幾個婆子圍了院子,外頭有工匠進進出出敲敲打打的,她放了簾子梳洗了一番,去了暖閣,一會兒華靜芝來了,見着她笑道,“昨晚休息好不好?”

蓉卿就想起齊宵昨晚那一番振振有詞的謬論,面頰一紅低頭道:“睡的很好。”華靜芝就疑惑的看着她,問道,“怎麼臉紅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蓉卿咳嗽一聲,打岔道:“……我們明天去鋪子裡轉轉吧,一直說陪您去,卻拖了這麼多天。”

“反正也不着急。”華靜芝果然沒有再問,“我這會兒也不走,還打算等遼王退兵,我們在附近逛逛呢。”

蓉卿笑着點頭,華靜芝忽地問道:“你知道灤縣的那段漆河吧?我在家中時曾有此聽兄長提過,說灤縣的那段漆河兩岸風景優美,這幾年被廖縣令治理的非常好,我還想着難得來一次,順道去灤縣看看呢。”

沒想到廖大人的名氣這麼大,蓉卿也想去看看,應道:“好啊,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就將她和廖大人的關係說了一遍,華靜芝眼睛一亮,笑道,“那敢情好!等戰事停了我們就去。”

兩人又說了別的事情,蓉卿就說起齊宵昨晚的建議,華靜芝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我再仔細想想。”蓉卿知道她對生意上的事情都很謹慎,遂不打擾她讓她仔細考慮一番,畢竟若真要收棉花自己開染布坊,到時的又是一大筆的投入,不單錢財,人力管理上也少不得。

王府派來修葺工匠下午才走,蓉卿和華靜芝吃過飯在院子散步,華靜芝唏噓道:“……這一次的事情實在太險峻了。”又回頭看着蓉卿,笑道,“沒想到你這個丫頭膽子這樣大。”

蓉卿笑了起來,回道:“我哪裡是什麼膽子大,不過是知道沒有選擇罷了,總歸是一死,若是能死的好看一些也好啊。”

“到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華靜芝點頭道,“我常常覺得,世事無常,生也好死也罷不過一種形式罷了,若太在意只會苦了自己。”

蓉卿看着她,見她臉上有着一閃而過的落寞,不由想起來她的婚事來,聽說和離時連當初的嫁妝也沒有全部拿出來,和離不過半年多那人就重新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可華靜芝呢,這一生就算是被那段婚姻給毀了。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公平,明明是相同的事情,男子犯了錯,一句浪子回頭就輕飄飄的帶過去了,甚至還能因此得到旁人的讚譽,可女子……若是跌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世人對女子還是太過苛刻了。

她暗暗嘆了口氣,華靜芝說她們的想法不謀而合,蓉卿也覺得是如此,就是因爲苛刻所以女子更要自強自立,只有自己獨立了纔不會在將來將自己的命運系在別人身上,生死攸關之際,也能毫無顧忌的選擇自己想要去走的路。

“在想什麼呢。”華靜芝回頭看着她,問道,“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和齊宵是如何認識的?”

蓉卿想到九蓮庵的事情,她下意識的不想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就笑着道:“到北平後認識的,又因爲我四哥和他走的近,住在他的宅子裡,一來二去就熟識了一些。”

“是嗎!?”華靜芝有些疑惑的樣子,“怎麼他在信中的語氣到讓我覺得你們認識了許久,若非我知道他的脾性,真是要懷疑你們的關係呢。”

蓉卿笑着道:“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蓉卿在花房前面停下來,華靜芝也跟着進去,很誇張的道,“怎麼沒有,你是不瞭解他,當年我去常州府做客,他那時也在外家,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他跟着表祖母住在內院,我們也每天見面,可整整半年,我竟是沒有聽他說話超過三句的,但凡有空他就跟着表舅在練功房裡,不是習武就是看書,很少說話。”

蓉卿就想到剛認識齊宵的時候,他確實不善言辭寡言少語的樣子,後來越來越熟他的話纔多起來。

“後來……”華靜芝說着微頓,“我們就幾年沒有聯繫,我也成了親,但是那年去常州府奔喪,遠遠的看過他一眼,我幾乎是不敢認,當年那個孩子即便是話少卻很溫暖,可是經過那件事後,他眉宇間總掩不住有着一股戾氣,我着實擔心了許久。”說完看着蓉卿,目露擔憂的道,“我得知遼王起兵時,心裡就擔心他,生怕他心急報仇不顧自己的安慰。”

“不會。”蓉卿下意識的就覺得華靜芝說的那個人,不是她認識的齊宵,她認識的齊宵勇謀兼備,不管做什麼事都是細細打過腹稿有足夠的把握纔會做的,“你放心好了,若真力所不能及,他也會量力而行的。”

華靜芝點了點頭,又疑惑的看着她,歪着頭問道:“你剛纔不還說不熟悉的嗎?怎麼轉眼又似是很瞭解的樣子?”說完,揶揄的道,“你們……”

蓉卿臉頰一紅,丟了一個水瓢給她:“姐姐還是幫我澆水吧。”話落,兩個人都禁不住笑了起來。

“小姐。”紅梅跟着過來,回稟道,“鮑掌櫃來了。”

蓉卿想起來,前天鮑掌櫃到府裡來她讓他回去了,說好今天來的,蓉卿淨了手點頭道:“好,請他去廣廳裡坐會兒。”紅梅應是,蓉卿和華靜芝往外走,“這位鮑掌櫃在北平做了半生的絲綢,一會兒您看看,說不定還能有些想法不謀而合呢。”

華靜芝應了,兩個人去了廣廳裡,鮑掌櫃見蓉卿進來抱拳行禮,飛快的打量了蓉卿一眼,見她沒事精神也很好的樣子,不由鬆了一口氣。

“鮑掌櫃。”蓉卿和華靜芝坐下,又請了鮑掌櫃落座,她和華靜芝介紹鮑掌櫃,“這是我們綢緞鋪子裡的大掌櫃。”

兩個人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

“你來尋我,可是鋪子裡有什麼事?”蓉卿看着鮑掌櫃問道,鮑掌櫃回道,“是這樣的,去年下半年雨雪大,又縫了先帝駕崩,今年先是元蒙人進關,如今又如了遼王起兵的事,許多鋪子生意都斷了,我弟弟去收成衣時,就瞧見許多人家中還堆了許多沒有賣出去的棉花,隔了一個年棉花都快爛了,小人就想着能不能將那些棉花低價收回來,今年戰事未停若是錯過了春耕,下半年口糧也成了問題,我們能將她們棉花買回來,也能解她們一時之需。”

蓉卿微愣,和華靜芝對視一眼,她們沒有想到鮑掌櫃也會和她們說這件事。

“這真是巧了。”蓉卿笑着道,“我方纔也在和華姑奶奶說這件事。”她就將自己的想法和鮑掌櫃說了一遍,“正想問問你,若是我們開了布料坊,自己染布自己做成衣的話,可不可行。”

“八小姐!”鮑掌櫃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小人覺得,若是開個染布坊,又有四公子做靠山,必定能成事,到時候給您的成衣鋪子供貨,再多添幾十個繡娘,不單能降低咱們的成本,還能減少那些農人的負擔,那些針腳好的婦人多做些衣服又能替補家用,在戰亂時期,八小姐做這樣的營生就是救人的買賣啊!”

蓉卿沒有想到鮑掌櫃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看慣了爾虞我詐後,還能有這份憐憫弱小的善心,不由暗暗點頭,笑道:“我沒有你想的這麼長遠,如今聽你這麼一說,到真覺得這件事可行。”她轉頭問華靜芝,“姐姐覺得呢。”

華靜芝則要冷靜一些,她略作了思考後,問道:“這件事若真要做,就要想好了以後的打算,收了布料上來若只是供成衣鋪子,必定是供大於求的,剩下的布料要如何銷了,還有,光靠北平這一帶的棉花肯定是不夠的,是不是還要去別處聯絡商議了,簽了合約!”她說的微頓,又道,“最重要的還是那些繡娘,和她們說好了,但凡要做就不能憑着性子來,家裡緊了就多做些,家裡條件好了就拖三拉四的,倒時候耽誤我們的事情……”

“華姑奶奶考慮的在理。”鮑掌櫃一聽華靜芝說話,就知道她不是新手,是慣常做生意懂行情的人,“您說的繡孃的事,八小姐當初和所有人都簽了合約的,若沒有特殊的原由,違反了合約都要賠付銀子的。至於棉花商,也依葫蘆畫瓢簽了合約,白紙黑字不怕別人賴賬。”

華靜芝轉眸去看蓉卿,微微挑眉,眼底劃過讚賞,隨即笑着道:“既然這樣,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做。”

三個人就坐在廣廳裡,聊了起來,蓉卿又讓人將鮑全明請了過來,晚上留了鮑掌櫃兄弟兩人吃飯,說完染布坊的事情,鮑全明和蓉卿說起成衣鋪子來:“每日都有人去買衣服,尤其是孩子的,說咱們的料子好手工也細,甚至還有大戶人家,在咱們這裡買成堆的下人衣服回去,說省的耽誤家裡的針線班子。”

“是嘛。”蓉卿聽着眼睛一亮,問道,“是哪一家去買的?”鮑全明就道,“是曾大人府上,他們一家人落戶在北平,府邸裡針線養的人少,每年若是做主子的衣裳,下人的衣服就要耽誤下來,可若是請外面的人做,加着布料一件就要三四百文,他們許是覺得貴,索性就到我們這裡來買了。”

蓉卿垂着眼簾略思索了片刻,她看着鮑全明道:“不如這樣。”她想到現在的銷售員,“請幾個機靈的小廝,拿着鋪子裡的名片,尋幾家門第不高不低的人家試試,若是他們願意在我們這裡買,我們將來還可以給按照他們的要求做。”鮑全明似有些理解蓉卿的想法,他眼睛微亮,蓉卿又道,“那些小廝挨家挨戶的跑,但凡跑了單子下來,我們就按照單子的數量大小給他們抽成,你覺得可成?!”

“好!”鮑全明聽着躍躍欲試,“小人明兒回去就招人,過幾日等試煉出來,纔給小姐彙報。”

蓉卿笑着點頭,鮑掌櫃兄弟兩個又坐了一會兒,才結伴離去。

“沒想到你點子到是多的很。”華靜芝也覺得蓉卿說的幾個法子都極好,“你這樣努力掙錢,難不成是在給自己賺嫁妝?”

蓉卿輕輕笑了起來,回道:“我可不給自己賺嫁妝將來若是我嫁過去,對方嫌棄會嫌棄我出生低嫁妝少,那我寧願不嫁!”華靜芝輕笑起來,蓉卿又道,“我是在給四哥存聘禮,將來我們還想在北平買宅子,等四哥成了親,我還要多存點錢,做個有錢的姑奶奶,等四哥生了孩子,讓孩子一見到我這個姑奶奶就高興。”

華靜芝含笑看着她,蓉卿的許多想法真的與她極其的相似,她現在就是這樣想的,不依靠任何人養活自己,將來即便她老無所依,可只要手裡有好東西,不怕老了沒有人送終。

“你還年輕,現在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華靜芝笑拉着她,“說起你四哥,還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了?說親事了沒有?”

“過了年十九。”蓉卿和華靜芝並肩走着,“還沒有定人家的,要不然蕉娘也不會那麼着急了。”

華靜芝就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刻她笑道:“男兒志在四方,先立業再成家也不遲,你也不用太着急。”蓉卿點頭道,“嗯,我是覺得他常上戰場,家裡若是有娘子孩子牽掛,他拼命時也能有所顧忌。”

華靜芝覺得她說的在理:“你說的也對,不顧這些事也講究緣分,你着急也沒有用!”兩個人說着話回了房裡,華靜芝又坐了一會兒告辭回去。

蓉卿拿了齊宵的袍子剛走了兩針,外頭紅梅回道:“小姐,周老和鹿小哥回來了。”

“真的。”蓉卿高興的放了針線,請兩人到正廳裡坐,兩個人都換了衣裳,但依舊能見風塵僕僕的疲憊,明蘭上了茶,蓉卿問道,“你們是從天津衛回來的,還是從灤縣回來的,兩邊的戰事如何?”

周老笑着回道:“老頭子是從天津衛被五爺攆回來的。”又打量了蓉卿一眼,“小丫頭,你沒事吧?”

蓉卿知道他問的是鎮南王的事情,就笑着道:“有驚無險,沒事!”周老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若是你真的出了事,老頭子就是死一百次,也彌補不了這愧疚啊。”

“您不要多想,這件事誰也沒有想到。”她笑着安慰周老,又看着鹿子道,“路上還順利吧?”

鹿子點了點頭回道:“小人快馬加鞭,第三天夜裡到的灤縣,不過到灤縣時世子爺和公子已經走了,小人又連夜去追,纔在樂亭追到他們,將信交給了公子,公子和世子爺看過信,沒有說什麼,只讓小人休息一晚立刻趕回來。”頓了頓又嘆了口氣道,“小人到山東時聽到鎮南王的事情,可是還是遲了一步。”也顯得很內疚。

趙均瑞和蘇珉果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她也算是白操心了。

“你們也辛苦了好幾日,我讓人給你們送吃食過去,吃過飯你們好好休息!”蓉卿看着周老又道,“您回來的時候,可碰見齊公子了?”

“沒有。”周老嘆道,“不過見到鰲立了,算算日子,這會兒應該已經打起來了。”

蓉卿這才知道,盧龍那邊已經連攻了幾日的城,盧龍向來易守難攻,趙庭輝想要拿下只怕還要些日子,至於天津衛,聽周老所言信心滿滿的,想必是很有把握的。

周老和鹿子回去休息,蓉卿又做了一會兒針線,才上牀歇着。

第二日她和華靜芝兩人去了鋪子裡,華靜芝見鋪子裡的衣服按交叉的之字形掛着,顧客進來可以隨意挑選,自行拿到後堂的試衣間試衣服,若是合適了就直接提了衣服去櫃檯結賬,她覺得這樣的經營方式非常的新鮮,不由笑着站在櫃檯裡招攬客人。

蓉卿也正好看了過賬本,又一一見過鋪子裡招進門的三個夥計一個婆子,又和鮑全明討論了找人的事情,待到了飯點蓉卿那了銀子給鮑全明,讓她去隔壁的聞香樓訂了席面,大家分了兩桌一起吃了飯,蓉卿和華靜芝又坐了一會兒纔回去。

回去後,華靜芝有感而發寫了一篇關於染布坊的計劃書,她道:“我做的都是綢緞生意,依我看,這樣的鋪子都是對口百姓,那些稍微有些消費能力的人,進去不免挑選不到合適的,不如將鋪子一隔爲二,一邊賣高價的衣裳,一邊賣平價的成衣。”兩個人又細細討論了一遍,直到深夜才各自散了。

染布坊的事情確定了下來,蓉卿想給齊宵寫封信,卻怕他正忙着分了心,就忍了下來。

她見成衣鋪子雖開業不久,但生意卻是不錯,再過個小半年應該就可以將成本收回來,到時候染布坊也籌備的差不多了,兩邊也都不會落下。

隔了一日牛順河夫妻過來,說是尋到鋪子了,請蓉卿去看看,蓉卿就和華靜芝一起去鋪子裡看過,是個連着三間隔斷的鋪子,牛嫂子道:“我們打算搬到這裡來住,一來不用來回的趕,二來也能省了租房的錢。”

華靜芝試過牛順河的手藝,也覺得可以做,蓉卿就讓蕉娘拿了四百兩銀子給牛順河,過了七八日牛記燒鴨鋪子就開張了。

鮑全明進府裡來,笑着道:“最近菜不但貴而且有錢難求,牛記燒鴨店一開張,日日下午都有人排隊買,聽牛順河說一天能賣出去近百隻,他們還寫信回順德,說是聯繫家中的叔伯,給他們專門供鴨子來。”

蓉卿也鬆了一口氣,她並非擔心收不回那投資的四百兩,而是現在戰事不斷,影響了生意,反而好心辦了壞事。

鮑掌櫃將鋪子裡的事情交給了二掌櫃,他自己則帶着人去下鄉去收棉花,將棉花運回來存在牛順河夫妻先前住的那間四合院中,他得空就到府裡來和蓉卿說收棉花的事情……

如此又過了三日,天津那邊終於來消息了。

兩萬遼軍,悉數被世子爺的兵馬殲滅,據說天津衛的海都被血染紅了,蓉卿聽到時卻覺得有些奇怪,古時一戰雖每次都豪言帶兵數十萬,可總共一個遼東加上北平人口也不過十幾萬戶,能符合徵兵上戰場的哪裡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人趙均瑞說殺就殺?

蓉卿暗暗皺眉,只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那世子爺和齊公子他們呢,是去盧龍援助趙總兵了,還是去昌黎了?可又提回來的事情?”蓉卿看着周老問道,周老頷首道,“戴理盛手中還有兵馬三萬,遼王還餘五萬兵馬,昌黎和撫寧還在他們手中,四公子和五爺一時半刻難回來。”話落,問道,“你可有什麼東西要帶去的,我着人給他們送過去。”

蓉卿就想到她給齊宵做的那件直綴,想了想道:“好,我去準備一下,明天您找人幫我送過去吧。”

周老笑眯眯的說是。

晚上蓉卿和蕉娘幫蘇珉收拾了換洗的衣物,她又單獨給齊宵收拾了衣物,中衣裡衣她不方便提起,就暗示周老:“……天氣越來越熱,樂亭也罷,盧龍也罷商家貨源肯定也緊張,就是有錢也難買,您看要不給齊公子準備一些?”

“成。”周老笑着道,“不過這些東西我也不懂,八小姐遣個婆子跟我去買吧。”

蓉卿應是,指了院子裡一個婆子跟着周老去街上給齊宵買東西。

蓉卿又給二夫人和蘇容君以及蘇珉和齊宵各寫一封信,一起讓周老送了出去,當初鎮南王的事情一發,周老請來的那幾個護院一見架勢不對,當先就跑沒了影,周老回來就將人攆走了,還上鏢局鬧了一通才算消了氣。

如今他辦事,再不去先前那家。

天氣越來越熱,蓉卿和華靜芝蕉娘一起在家中包糉子,包好了又合着節禮一一送了出去,王府和世子府以及和蘇珉有來往的幾家都回了禮……蓉卿第一次跟着蕉娘後面學繡花,打算親手做一個五毒包。

五月初八的時候,收到了蘇容君的來信,說城中許多人家已經斷了糧,幸好當初二夫人聽了蘇珉的吩咐多存了點糧食,家中平日吃飯到還未斷,只是若是戰事依舊膠着,家中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蘇茂源腿好了以後,就整日在衙門與遼王混在一處,家中也常常賓客盈門,蘇茂源常請遼軍中那些將軍參謀的到家中來吃飯,二夫人不得不節省了大家的口糧,招待給那些人吃,就連太夫人那邊,已吃了青菜饅頭了。

蓉卿看着直嘆氣,蘇茂源什麼時候才能醒悟過來,這樣高調的和遼王在一起,等到時候遼王……他要何去何從。

他死了沒關係,還得連累蘇崢和家裡的人!

蓉卿找來周老,問他能不能送吃的進盧龍,周老皺眉搖搖頭道:“盧龍被困一個月,如今城中早就斷了糧,便是拿個饅頭走在路上,也要擔心被搶走,他們若是大張旗鼓的送吃食進去,只怕不等進城連車都被人搶了。”

“那怎麼辦。”蓉卿皺着眉頭,又問道,“世子爺他們下一步是不是要攻打昌黎和撫寧?”把昌黎和撫寧奪回來,算是斷了遼王的退路,遼王就成了秋後的螞蚱了……

“是。已經到了昌黎城下,這兩日應該就有軍情傳來。”周老心裡癢癢的,這樣的戰事莫說是他,就是鹿子也是躍躍欲試的。

蓉卿心中微動,看着周老不確定的道:“那可能從城中帶幾個人出來?”

周老一愣,明白蓉卿想說什麼,他想了想目光堅毅點頭道:“雖沒有萬分的把握,但卻可以試試。”蓉卿聽着一喜,就道,“別人不用管,只要將我母親和七姐還有姨娘接出來就成。”蘇崢畢竟是男子,她到沒有多擔心。

“我知道了。”周老點了點頭,“我去鏢局問問那些人,明天來給你答覆。”

蓉卿笑着點頭。

第二日周老來回她,說鏢局原意接這趟生意,不過價格要太高一倍,若是成功將人帶出來,每人收一百兩的紋銀,若是不成功只要付個辛苦費就成。

蓉卿想了想,點頭道:“成,您讓他們去辦,不過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周老應了出門而去。

五月十六的時候,昌黎被趙均瑞的兵馬奪回,守城的八千遼兵又是悉數殲滅,五月十九,休整三日的簡王兵馬直奔撫寧,在近六月的時候,撫寧以及山海被攻下,戴理盛被活擒……

一萬三千兵馬,悉數殲滅!

六月初八,簡王府的兵馬折道與已經疲軟的薊州總兵趙庭輝會合,一個盧龍他攻了近兩個月,不但是他就是那些士兵,也都頂着太陽蔫耷耷的,全然沒有了戰鬥力。

蓉卿這邊,去盧龍接二夫人和蘇容君的鏢師回來了,意料之中不管是二夫人還是蘇容君或是是岑姨娘都沒有回來……

倒是二夫人給蓉卿寫信,請她想辦法弄一些藥回去,還給她列了清單,說盧龍城裡的藥都斷了,她只能請蓉卿幫忙。

蓉卿看過,一些是常用的一些風寒頭疼清補的藥,一些都是太夫人常吃的藥……

蓉卿給鏢局的人付了辛苦費,又託鮑全明幫她尋了藥材,讓鏢局的人又跑了一趟。

鏢局的人是六月十六回來的,帶了二夫人的人信回來,還帶來城中的消息:“……城裡已經有人開始易子而食,死傷的人就擱在路上,臭氣熏天,遼王還發了話,說是即便得不到天下,也要讓瘟疫毀了半個大夏。”

蓉卿聽到時心急如焚,天氣這麼熱,死傷的人不處理,非常容易惹出瘟疫來,蓉卿既擔心二夫人他們,又擔憂蘇珉和齊宵……

“周老。”蓉卿讓蕉娘將了家裡的藥材都找了出來,又去外頭買了許多,“您看看,要不然讓鏢局的人再跑一趟,把這些藥給他們送過去。”

周老搖搖頭:“鏢局的人也不敢去了。”一頓又道,“還是我跑一趟吧,正好我也去看看五爺。”話落,見蓉卿很擔憂的樣子,安慰她道,“聖上已經下了聖旨,在四周調集了許多大夫,還從太醫院派遣了七八個御醫,藥材更是運了兩船,一定不會有事的。”

遠水救不了近火,蓉卿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周老去永平的第二日,北平城中已是人心惶惶,說是永平城已幾乎成了空城,瘟疫爆發死傷無數!

020 祖母060 再回140 轉機008 出路111 賜婚100 傷重155 點撥121 進宮100 傷重084 登門098 選擇005 決定139 有孕170 喜事001 消息160 立場068 添亂154 兄妹071 家人日久天長生濃情一098 選擇169 子嗣014 商談148 瑣事081 政事022 退進047 待兔141 家宴053 外圍133 回身001 消息024 心思012 融洽148 瑣事162063 收穫037 焦躁064 蕉娘093 拖延024 心思076 暗示132 如果074 做客042 位置029 姐妹088 聯繫028 隱怒053 外圍137 匪首122 誥封038 落水085 強勢140 轉機122 誥封149 見面127 夫妻005 決定171094 兵敗062 存疑091 生死110 誠王144 新府079 微變032 母親172 劇終029 姐妹058 推舟078 王府098 選擇道解蘇三四131 末路138 各生010 下山日久天長生濃情二114 作弊日久天長生濃情一005 決定045 防備005 決定111 賜婚092 圍救171037 焦躁117 衆生129 暗流114 作弊041 籌謀115 大婚083 變天058 推舟166 喜氣132 如果166 喜氣109 相見071 家人146 拒絕162103 度日010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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