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航空團的情報，在文社聊天的時候，池上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們航空團的厲害，包括這次出動了多少架飛機，什麼樣的飛機，全部吐的乾乾淨淨。
不誇張的說，就算是參加了高級作戰會議，一般人也拿不到如此詳細的情報。
難怪李將軍會懷疑，楚凌雲直接翻看了他們的會議記錄。
而且不止一份。
不管是怎麼拿到的情報，這份情報對他來說，太過重要。
有這份情報在，他可以避免很多損失，同時有機會重創日軍。
不過李將軍同樣明白，想打贏這一仗幾乎沒有可能。
他不是沒推演過，絕對力量的差距下，他最多想辦法撈點好處，戰勝日軍，除非老天幫忙。
比如給下場隕石雨，歡迎日本人的到來。
沒有特殊情況，這一仗，他只要保存住實力便是勝利。
就看最終能取得什麼樣的戰果。
相對比老頭子，李將軍算是比較會打仗的人。
連續開了很多場作戰會議，他很快佈置好了作戰任務。
作戰計劃並非固定，戰爭中各種情況都可能發生，要隨機應變，李將軍明白這點，佈置任務的時候便考慮了很多可能存在的問題。
但考慮的再多，最終要看實戰時候的具體情況。
這一戰他做好了準備，就等日本人過來。
時間慢慢走過，四月底，石原商行運送大米的船隊來到武漢，分別給幾個師團送去。
這次用的是大船，裝的大米不少。
見大米及時送到，幾個師團長鬆了口氣，馬上改變安排，既然有了充足的糧食，接下來打仗的時候不需要節省。
每名士兵可以放開肚皮去吃，頓頓白米飯，再給加點肉，伙食絕對比平時好的多。
楚凌雲沒在大米上做手腳，不過若是能一次毒死四個師團的日軍，楚凌雲願意放棄石原亨這個身份。
可惜沒有這個可能。
他們不會同時吃，更不會絲毫不做檢驗，毒死一點人根本沒用，性價比太低。
糧食本就是爲了打探情報，這批大米的目的達到，比它們原本的價值可要高的多。
上海，公共租界。
江崎賀做了僞裝，偷偷來到一處民宅旁。
這是他重新準備的安全屋，之前那個是三井的，他之前是沒有辦法，應急使用，以後不會再用。
不管三井還會不會回來，畢竟是三井知道的地方，安全起見，放棄最好。
電臺他已經搞到手，大功率電臺，能夠讓他們和國內直接進行聯繫。
不過這樣的電臺很容易被監控到，使用的時候必須小心，使用三次就要轉移地方，避免被人查到這裡。
“江崎同志。”
看到江崎賀，西原非常高興，他重新回到了上海，上次他們轉道釜山，用了好幾天時間回到日本。
他向上級彙報後，果然得到了上面的重視，同意他來做江崎賀的聯絡員。
上級給他們佈置了代號，江崎賀的入黨申請也如願通過。
現在江崎賀，是一名真正的日紅。
“西原老師，這裡您住的習慣嗎？”
江崎賀笑道，西原是前兩天來的，離開之前他們有過約定，用一個死信箱來傳遞情報。
報紙傳信的方法還是有點危險，不到迫不得已，不需要這麼做。
“有什麼不習慣，比我在日本的環境好多了。”
西原哈哈笑着，隨即問道：“我的工作你幫我問的怎麼樣了？”
西原要長期潛伏在上海，他需要一份工作來掩人耳目。
在國內的時候，他和書記商量過，一致認爲，進入石原商行工作最好。
石原商行非常強大，一般的人不敢查他們。
他們已經知道，追他們到上海的特高課反紅課幾個人，因爲對石原商行提出過分要求，被當場殺死。
若是能再石原商行工作，他會更加安全。
“已經好了，不過要先委屈您，做最底層的員工。”
江崎賀過來，就是來通知他這件事。
爲了西原的工作，江崎賀特意找的方士易，他和方士易最熟。
方士易給了他面子，但提出，進來可以，不過要先從底層做起，若是有能力以後可以提拔。
石原商行家福利待遇很好，不少人想進入他們這裡工作。
沒有關係，真不是那麼好進。
“太好了。”
西原高興迴應，有了石原商行的工作，他以後可以慢慢展開自己的工作。
他的工作不是刺探情報，而是輔助江崎賀，教導他，儘早讓他發展起來。
目前特高課課長是南雲，江崎賀的命令是蟄伏。
不需要刺探情報，他們便不用和國內聯繫，除非有緊急情況。
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國內同樣不會隨便和他們聯繫。
“明天您就可以去上班，在石原商行工作，您要記住的就是低調點，別人不會隨意招惹石原商行的人，但石原商行的員工若是仗着身份，胡作非爲，石原亨一樣會懲治。”
江崎賀叮囑他，這種事以前發生過。
石原亨的能量強大，有少數石原商行的老員工仗着這層關係，爲非作歹。
一般的人，根本不敢處置他們。
石原亨知道後親自處理，犯事嚴重的交給專業的部門去處置，輕點的，教訓之後開除出去。
更嚴重的，直接處死。
石原亨處死自己的人，沒人會爲他們出頭。
“你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
西原點頭，這種事他肯定不會做，他來的目的是帶好江崎賀，不是來惹事的。
“那好，我們開始學習吧。”
江崎賀急急說道，西原回來，他最開心的就是能夠繼續學習這些他喜歡的知識。
之前他只跟着野原偷聽了一段時間，根本沒有系統的學習過。
現在有西原，他可以很好的學到想要的東西。
“很好，我現在開始講……”
西原開始了講課，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能太久，只有一個小時。
每週三天，加在一起就是三個小時。
時間是不長，不過積攢下來，一樣能讓江崎賀真正的瞭解到紅黨，成爲一名虔誠的紅黨戰士。
第二天，西原來到石原商行。
他工作的地點不是在總部，那裡一般人進不去，更不用說他這樣的新人。
他被分到了碼頭倉庫，主要負責搬運和看管這裡的貨物。
活不輕鬆，但待遇不錯，管飯，伙食不錯，每月薪水五六十日元。
“老闆，江崎賀介紹的人來上班了。”
方士易來到楚凌雲辦公室，小聲彙報，江崎賀一提出介紹人進來，方士易便明白，很可能是他的日本夥伴。
選擇在石原商行潛伏，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回頭關注下，來的人表現怎麼樣，其他不用管。”
楚凌雲回道，江崎賀從沒有介紹過人，突然介紹了一個，說是自己國內同學的親戚。
這層關係他們確實有，江崎賀是做情報工作的，明白情報工作的嚴謹。
他們論起關係的時候，發現江崎賀曾經一位同學是西原的表弟。
這位同學早幾年戰死，不過有了這樣的關係，江崎賀可以幫西原介紹工作。
“是。”
方士易離開，回頭問，那就不是現在。
這是要看下他的表現，能不能很好的潛伏，若是可以，他們便可以不管不問，隨他們發展。
畢竟是日紅，他們不方便過問。
若是不行，早點踢出去，以免害了江崎賀。
時間來到了五月一號，日軍果然發動了進攻。
棗陽，襄陽方面同時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日軍進攻勢頭很猛，李將軍不斷調兵遣將，戰事打的很是焦灼。
進攻的日軍，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中國人像是知道他們的計劃，早有了準備，不過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中國軍隊依然是節節敗退。
第三師團的推進最快，日軍大本營同時關注着這場戰爭。
上海，依然是歌舞昇平。
江騰空來到牢房，王家樑立刻看向他。
被抓了一個月，他在牢房內不僅養好了傷，甚至吃胖了點。
牢房肯定不會給他吃大米飯，現在大米太貴。
吃的全是粗糧，粗糧便宜啊。
吃的不好還能長胖，王家樑確實厲害。
“江騰隊長，您需要我嗎，我隨時可以爲您效力。”
江騰空來看王家樑，並不是讓他效力，他也效不到什麼力，他最大的作用已喪失，南雲對他沒了興趣。
倒是李志羣，主動找到南雲，想要王家樑。
雖說他沒了作用，可畢竟是軍統特工，曾經做過上海站的情報組長，帶到76號，能給李志羣很大的幫助。
南雲沒有直接答應，詢問了江騰空的意見，人是江騰空抓到的，他有處置權。
“我不需要伱，今天給你吃頓好的，改善下伙食。”
江騰空說完，後面便有人帶來了食盒，裡面的食物果然豐盛，白白的大米飯，燒雞，肥肥的肉塊，香味撲鼻。
甚至還有一小壺酒。
“不要，江騰大人，您就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可以幫你抓到王躍民，一定可以。”
看到美食，王家樑嚇的渾身打哆嗦，這段時間他最怕的就是這個。
美食是好，但只有一次。
吃了這頓，可就沒了下頓。
李志羣打王家樑的主意，南雲詢問後，江騰空果斷拒絕。
人是不可能交給76號，江騰空勸說南雲，不能因爲李志羣跟過他，就給76號增加實力。
南雲明白這點，江騰空沒有同意更好，不過王家樑不能再留，省的李志羣惦老是記着他。
江騰空今天就是來處決王家樑的。
他在城外進行處決，押送的時候會出現意外，王家樑被人救走。
處決他不用親自去，沒有誤傷到他的可能。
“抓不到了，安心吃吧。”
江騰空讓人把食物送進牢房，王家樑哪能吃的下，嗚嗚的哭了起來。
“江騰組長，我知道一個秘密，我用這個秘密換我條狗命行不行？”
哭了會，王家樑突然擡起頭，江騰空眉頭一皺，揮揮手，讓其他人退了出去。
“什麼秘密？說給我聽聽，看看能不能值你這條狗命”
“你們特高課有軍統的內奸。”王家樑丟出個炸彈。
“內奸是誰？”江騰空眼中閃過道寒光。
看着江騰空，王家樑繼續說道：“我在武漢的時候，王躍民曾經多次拿到你們的情報，但他沒有動，是爲了保護那名內奸，後來才行動，所以你們特高課內一定有內奸。”
他不知道鮎魚的存在，但畢竟是情報組長，王躍民又是他的堂哥。
他早就察覺，王躍民有內線在特高課。
“之前爲什麼不說？”江騰空問道。
“我不知道內奸是誰，但他幾年前一定在武漢，那時候你們武漢的人被楚凌雲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沒多少，我知道那幾次行動的目標，對比那幾次行動，你們一定能找到內奸是誰。”
王家樑爲了活命，什麼都敢說。
江騰空明白，他說的是石田。
根據行動對比的話，知情人就那麼幾個，石田很容易暴露。
王家樑，不能再留。
楚凌雲是要他留王家樑一命，但前提是不能威脅到他的安全。
他和石田如今是一體，石田危險，相當於他也危險。
“胡說八道。”
江騰空突然變臉，上前很踢了王家樑一腳，王家樑抱頭捂着腦袋，根本不敢還手。
“砰。”
一聲槍響，王家樑看着胸前的血洞，不敢相信的看向江騰空。
他說出了這麼重要的情報，爲什麼殺他？
“你，內奸是你。”
王家樑突然想起，江騰空曾經就在武漢呆過，而且是特高課在那邊的負責人。
雖然他離開了，同樣能給軍統提供情報。
他向江騰空舉報這件事，惹來了殺身之禍，江騰空怎麼可能讓他把秘密說出去。
這個愚蠢的傢伙，到死都沒猜對，不過相差不算太大。
“組長。”
外面的人聽到槍聲衝了進來，江騰空再次開槍，王家樑沒了說話的機會，這次正中眉心。
“竟然敢拿這種事來換活命的機會，拉出去，扔到亂墳崗。”
江騰空罵道，幸好剛纔他讓手下離開，沒讓他們聽到王家樑的話。
王家樑要提供重要情報，他這是保護情報的一種正常手段。
“是。”
手下沒有多想，將王家樑的屍體拖了出去。
楚凌雲是吩咐過，要留王家樑一命，但江騰空不得不動手。
他說的秘密，對石田會帶來極大的危險。
現在只有自己，若是有別人進來，被他們聽到，南雲肯定會去詳細調查，她本就不喜歡石田，這樣的機會絕不會放過。
一旦查出嫌疑，石田必須撤離。
沒有了石田，只剩下他自己，在特高課會更危險。
南雲之所以拉攏他，就是要打破他們的聯盟，進行各個擊破。
他被迫動手屬於特殊情況，相信楚凌雲能夠理解。
王家樑死也不會想到，他不求饒說出這個秘密，今天他就會自由，楚凌雲已經派人去營救，江騰空也準備好了背鍋的人。
說出來後，他連斷頭飯都沒吃上。
“怎麼在牢房裡殺人？”
南雲喊來江騰空，直接問道，江騰空要處決王家樑是她的命令，本來是要拉出去殺死，沒想到江騰空在牢房裡便動了手。
“他看到斷頭飯慌了神，對我說，他知道您的秘密，要告訴我您當初在南京被捕過的一些經歷，可以作爲我的底牌。”
江騰空淡淡說道，南雲瞪大了眼睛。
“我沒讓他繼續說下去，直接槍斃了他。”
“槍斃的好，該殺，這個混蛋。”
南雲紀子對自己被軍統抓過一事十分在意，王家樑這個蠢貨，竟然敢拿這件事來爲自己求活路。
“他真的沒說？”南雲看向江騰空。
“沒有，我不會讓他說出口，聽到這些，對我沒好處。”
江騰空淡淡一笑，他明白南雲的意思，南雲害怕王家樑真的說了什麼。
王家樑之前雖然在武漢，可他畢竟是軍統的人，又在總部工作過，問出點什麼很正常。
“很好，江騰，我果然沒看錯你。”
南雲放下心，這件事江騰應該不會騙她。
江騰空是聰明人，聽到了不僅沒用，反而有害。
“我先出去了。”
江騰空低聲說道，今天出了意外，他需要儘快向楚凌雲彙報情況。
“去吧。”
南雲揮揮手，江騰空離開後，她立刻讓人把今天去牢房的人全部喊出來，一一詢問。
王家樑確實說過，要用秘密來換他的命。
江騰空把人支了出去，一分鐘左右裡面便傳出槍聲。
一分鐘的時間，王家樑說不了什麼，事情和江騰空說的一樣，他沒給王家樑開口的機會，直接將其處死。
江騰空不錯，辦事地道。
戰情組，楚凌雲今天在辦公室，沈漢文親自帶隊去救王家樑。
救出人後，會將他送出上海。
行動之前，楚凌雲問過王躍民，要不要去見見王家樑。
王躍民不願意去見，見到王家樑，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掏槍斃了這個敗類。
“組長，出事了。”
泥鰍急匆匆來到辦公室，手上拿着封電文。
“什麼事？”
“江騰空殺了王家樑。”
“什麼？”
楚凌雲頓時坐不住，一手抓過來電文，仔細去看。
玫瑰給出瞭解釋，他不得不這麼做，沒辦法再將王家樑押赴刑場。
王家樑說了一個很大的秘密，想換活命的機會。
這個秘密關乎到他和石田的安危。
“王家樑，該說你什麼好，蠢到自己送了命，你以爲你是早川平？”
楚凌雲忍不住罵道，將電文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泥鰍低着頭，就感覺想笑。
早川平當初也是用秘密換命，但人家的秘密有價值，能夠換來性命。
他倒好，向內奸舉報內奸。
他不死誰死。
就算江騰空不知道石田的身份，都不會留着他，更何況江騰空已經知道。
他爲了保護石田，必須下手。
“給玫瑰回電，他做的很好，王家樑死就死了。”
楚凌雲嘆道，江騰空確實沒做錯，王家樑是自己找死。
但他怎麼給王躍民交代？
他可是聽說，王家樑的父母找到重慶總部，在門口大哭，許義去接待了他們。
他們請許義幫忙聯繫王躍民，無論如何要救出這根獨苗。
許義答應了，給王躍民發了電報，王躍民也承諾，去救人。
本來就打算救人，先告訴他們沒什麼。
誰能想到王家樑自己作死，徹底丟了性命。
“組長，王區長那邊呢？”
泥鰍發完電報回來，小聲問道，王家樑死了，今天的營救計劃取消。
沈漢文見不到人，他自己便會回來。
“發報，請他出來見一面，我親自來解釋。”
楚凌雲再次嘆氣，玫瑰殺王家樑是被逼無奈，但那畢竟是王躍民的弟弟。
電報裡說不清楚，楚凌雲決定和王躍民單獨見面再說。
說起來，王躍民來到上海這麼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私下見面，沒想到是因爲這樣的事。
“好。”
泥鰍去發報，上海區這邊，王躍民正坐在辦公室心神不寧。
他知道今天戰情組會去救王家樑，不過從日本人手裡救人，各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他既希望王家樑被揪出來，又不希望戰情組有什麼損失。
“區長，戰情組來電。”
樑宇走了進來，王躍民猛然起身：“給我。”
行動結束了嗎？這麼快戰情組就救出了人？
楚凌雲的能力他很清楚，既然做了萬全的佈置，應該沒什麼問題。
電文很短，楚凌雲約他見面，時間地點都在裡面。
見面，不是告訴他好消息？
王躍民放下電報，他心裡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如果行動成功，楚凌雲只要電報裡告訴他一聲即可，沒必要見面。
之前那麼多事他們沒有見過，這次卻突然要見？
可若是營救失敗，同樣沒必要見面說，告訴他就行，他能接受。
到底是什麼情況，需要見面？
“區長。”
樑宇小聲問道，王躍民回過神，輕輕搖頭：“我沒事，準備下，我去見凌雲。”
楚凌雲要見他，他肯定要去，若是連楚凌雲都不相信，他沒有可信的人了。
戰情組收到王躍民同意見面的電報，楚凌雲同樣出門。
見面的地點很隱秘，是一處安全屋。
他們兩個可是特高課和76號最想抓到的兩個人，這要是泄露出去秘密特高課和76號將會全員出動，哪怕抓不到活的，死了的他們也要。
楚凌雲先到的地方，不到十分鐘，王躍民便帶着樑宇進到了房子內。
“老師，好久不見。”
看到王躍民，楚凌雲急忙上前迎接，他們在一個城市，卻有幾年未見。
“壯實了，也成熟了。”
王躍民仔細看了看楚凌雲，微笑說道。
“老師，裡面請。”
楚凌雲帶王躍民進到裡面，兩人在沙發那坐好，泥鰍和樑宇則在門口守着。
“你今天突然約我出來，是不是家樑出了什麼事？”
剛坐好，王躍民便問道，他確實心急。
“老師，您節哀，王家樑死了。”
楚凌雲輕聲說道，王躍民的手微微一抖，果然是出了事，否則楚凌雲不會約他出來。
死了，王家樑真的死了。
王家樑比他小好幾歲，但兄弟兩人感情不錯，王躍民參軍，王家樑便按照他的要求去考了軍校。
後來王躍民進入軍事情報處，便把王家樑也帶了進來。
他想的是兄弟在一起做事更方便，一起搏個前程。
沒想到，最終卻害死了王家樑。
“究竟怎麼回事，營救失敗了嗎？”
王躍民沒有發現，他問話的時候，聲音有那麼點發顫。
自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又是被他領進了路，就這樣死了，王躍民心裡確實很不好受。
他罵的再狠，對王家樑再嚴厲，但心裡還是有這個弟弟。
“不是，他沒能去刑場。”
楚凌雲搖頭，王躍民不知道玫瑰的存在，但能夠猜到。
畢竟當初抓江騰空之前，他給王躍民彙報過，如果特高課知道江騰空被抓，石田一定會被調走。
當時鮎魚是王躍民手中最重要的內線。
“沒去？”
“老師，您應該知道江騰空的身份了，他的確被我策反，然後安排他回到特高課，最後讓他做了行動組長。”
楚凌雲主動說出這個秘密，王躍民沒有任何意外。
他早就猜到過，畢竟他算是知情人。
“我讓江騰空抓的王家樑，今天本該將王家樑拉到城外處死，但王家樑怕死，向江騰空舉報，說特高課有內奸。”
“他說的是鮎魚，江騰空和鮎魚已經見過面，他們互相知道身份，迫不得已江騰空開槍殺死了王家樑。”
楚凌雲輕聲解釋，將玫瑰的電文交給王躍民去看。
看完電文，王躍民身子再次一抖。
他的心很痛，但更多的卻是失望和憤怒。
這個王家樑，就不能有一點的骨氣，他如果老老實實跟着出去，反而能活下來江騰空派去執行的人很少，他們的路線，時間，人數，武器裝備，戰情組知道的清清楚楚。
出去了是活路，他爲了活命，卻自尋死路。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知道了，江騰空沒做錯，該殺。”
王躍民深吸口氣，慢慢說道，王家樑的死怪不得任何人，是他咎由自取。
江騰空殺他，一是保護鮎魚，二是自保。
江騰空不可能對王家樑透漏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不殺人，王家樑見到別人再說起這件事，鮎魚肯定會被懷疑。
“老師，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件事，我向您道歉。”
楚凌雲起身鞠躬，王躍民急忙拉住了他。
“你有什麼錯？王家樑自己愚蠢，輕信陳樹，被人給賣了。”
“你及時發現，並且做出了最正確的佈置，想要救他，可他倒好，自己取死，真的不怪任何人。”
王家樑死不足惜，只是王躍民和他是兄弟，心裡發痛。
“老師能夠理解就好。”
楚凌雲再次嘆氣，王躍民卻咬起了牙：“陳樹，我一定殺了他。”
真正害死王家樑的是陳樹，王躍民非常清楚這點。
陳樹沒安好心，要害自己，先把王家樑送給日本人，藉助日本人的手來除掉自己，一切的根源全在陳樹的身上。
“老師，我懷疑陳樹在上海。”
楚凌雲突然說道，王躍民立刻看向他。
“陳樹是個野心很大的人，而且心眼小，暇眥必報，是我害他成了這個樣子，他必然要找我報仇。”
“他在軍統沒了機會，想殺我，他只能投靠日本人，而且一定是投靠在上海，所以我懷疑，他已經到了上海。”
總部一直沒能找到陳樹，說明他逃了出來。
這麼長時間，足夠他來到上海。
“找，我們一起找，把他找出來，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王躍民紅着眼睛，他要爲王家樑報仇，必須殺陳樹。
不管他們誰找到陳樹，陳樹肯定活不了。
“好，不過您不要着急，我會發動租界巡捕，還有市區的地痞，幫我來找人，只要他在上海，一定能找到他。”
楚凌雲擔心王躍民衝動，派出所有人去找陳樹。
那樣的話不僅可能找不到人，自身也會暴露。
上海區很重要，不能意氣用事，他主動把找陳樹的工作接了下來。
“好，我聽你的。”
王躍民明白楚凌雲是爲他好，楚凌雲雖是他的弟子，但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強的多。
“老師，很久不見，喝兩杯吧。”
楚凌雲讓泥鰍擺上酒菜，他知道王躍民心情不好。
端起酒杯，王躍民一飲而盡，隨即自己倒酒，連喝了好幾杯。
不過他沒喝多，控制了量。
菜沒吃多少，王躍民起身告辭，他心裡很堵，王家樑死了，他沒辦法對自己的叔叔嬸嬸交代，接下來只能想辦法幫王家樑復仇。
人是江騰空殺的，但他的仇人卻是陳樹。
王家樑是自己尋死，他不怪江騰空，罪魁禍首是陳樹，這點他很清楚。
重慶總部到了楚凌雲的電文。
王家樑的死並不是什麼大事，戴老闆看過之後，並沒有特別在意。
不過他還是特意發電給王躍民，讓他注意，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王家樑雖然叛變，但戴老闆還是按照犧牲給他撫卹。
這是看王躍民以及楚凌雲的面子。
否則這樣的叛徒，別說撫卹金，不追究他的家人就已經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