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航（高志航），遼省人。
原來是東北軍炮兵，後來加入空軍，前往法國留學。
學成回國。可惜九一八事變。後來轉入中央航空署。
技術很好。
自創夜間起飛技術。
楊鈞劍的夜間起飛技術，也是他教的。
所以……
有點糟糕。
和楊鈞劍的聯繫太密切了。
上級要追查楊鈞劍，第一時間肯定會將高遠航牽連了。
“他有一個外國妻子？”
“對。”
“叫歌莉婭？”
“對。”
“俄國人？”
“對！”
“目前下落不明。可能被日寇操控？”
“對。
“有證據嗎？”
“有嫌疑。”
“呃……”
張庸將文件夾合起來。
各種情報，對高遠航都是非常不利啊。真是麻煩。
也不知道在另外一個位面，高遠航是怎麼洗脫嫌疑的。或許另外一個位面，並沒有間諜案發生？
“重點就是他這個俄國妻子。”
“唉……”
張庸嘆息一聲。
本來，這是一段美好的跨國愛情故事。
高遠航以前在東北軍的時候，經常在蒙古大草原訓練飛行，遇到了一個白俄姑娘。
她叫歌莉婭。
他們結婚了。
他們養育有兩個孩子。
然而，中央航空署規定，飛行員不能和外籍女子結婚。
於是……
他們離婚了。
她走了。下落不明。
他娶了新的妻子。
本來，以爲一切都結束了。
然而，現在有人翻出來了。
認爲他有可能心存不滿。又或者是歌莉婭回來，再次誘惑了他。而歌莉婭的背後，可能就是日本人。
否則，怎麼會那麼巧？
有了這個動機，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報告！”
忽然間，外面有人朗聲叫道。
張庸轉頭一看。發現是一箇中尉軍官。很精神。好像是飛行員？
“你是……”
“報告長官。我叫陳善本。”
“什麼事？”
“長官，我想問問，我們教官到底什麼時候能從禁閉室裡面出來？”
“你問我？”
“上級領導說，這件事，由情報三處決定。”
“你進來！”
張庸揮揮手，讓他進來。
情報三處。那就是自己的地盤了。由自己決定？
呵呵。那就沒說的。直接放人。
但是在放人之前，需要例行詢問幾句。內容很簡單。
“是！”
陳善本走進來。
張庸無意中看到外面還有人頭晃動。
得，估計是高遠航的徒弟們，都來打探消息了。公推陳善本作爲代表。
“你認識歌莉婭嗎？”
“認識。”
“最近有看到她回來嗎？”
“沒有。”
“有發現高隊長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
“有發現楊鈞劍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
陳善本無奈回答。
他們也沒想到，楊鈞劍居然是內奸！
因爲他，很多人受到牽連。其中，最嚴重的就是教官高志航。
“高隊長爲什麼會在晚上灌滿油料？”
“因爲他要教導夜間起飛啊！”
“當天準備教誰？”
“我。”
“準備教你起飛？”
“對。”
“然後楊鈞劍將飛機開走了。”
“是。”
“這不是巧合。楊鈞劍是知道機場晚上有飛機是灌滿油料的。”
“是。”
“油料加註了多少？”
“七成。”
“單純教導起飛，需要這麼多油料嗎？”
“當時，高隊長還有一個計劃，就是嘗試駕駛飛機，從這邊起飛，然後前往杭城筧橋機場降落。這是夜間飛行。一般人都做不來的。擔心半路迷航，所以準備的油料比較多。這些，在航空記錄本上，都是有記錄的。你們可以去查。”
“你敢給高隊長擔保嗎？”
“敢！”
“我提醒你。如果高隊長通敵，你給他擔保，也是要槍斃的。”
“我相信高隊長絕對不會通敵。如果是真的，我願意被槍斃。”
“很好。還有其他幾個人，都進來吧！”
“他們……”
陳善本猶豫片刻。
轉身出去，將所有人都叫進來。
張庸隨手拿出來一張白紙。還有一支鋼筆。還有印泥。
很快，其他五個人也進來了。
都是精神小夥。也都是飛行員。看起來都挺秀氣。
他們就是抗戰前的第一代飛行員。
抗戰爆發以後，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將會爲國捐軀。
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倖存下來。
“你們有誰堅信高隊長是不會通敵的？簽字，按手印。”
張庸直言不諱。
我不要什麼證據。倒是要看看，你們敢不敢給高隊長作保。
如果敢，說明高隊長人緣還不錯。
如果不敢……
“我來！”陳善本第一個來。
簽字。按手印。
然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最終，六個人都全部寫下自己名字。並且按下手印。態度還是很堅決的。
楊麗初在旁邊看着悄悄蹙眉。
感覺張庸根本就沒有心思甄別。估計是想要直接放人。
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
反正，無論怎麼處理，最後都是張庸自己決定的。
她這個副處長，就是擺設。
“禁閉室在哪裡？帶我去吧！”
“請跟我來！”
陳善本等人急忙帶着張庸來到警衛處。
高遠航就被關在這裡。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是生活有保障。
不算是坐牢。就是單純的關起來。相對復興社來說，文明多了。
畢竟，空軍這邊，所有的飛行員，都是天之驕子。何況還是一個年輕的，有技術的教官。自然不會有肉體折磨。
張庸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位戰鬥英雄+民族英雄。
看起來很靦腆。
坦白說，不怎麼帥。還不如他張庸呢！
一句話，就是長的比較樸實。可能還有點內向？肯定不是什麼跳脫之人。
“高隊長！”
“你是……”
“我就是張庸。”
“啊……”
高遠航驚訝。
原來他就是張庸啊！
真是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
他當然知道張庸是誰。
之前，就是張庸調查備忘錄事件，迫使楊鈞劍駕機外逃的。
丟失的備忘錄，也是張庸找回來的。
“我現在被任命爲空軍參謀部情報三處參謀。負責對你進行審查。”
“我知道了。”
“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現在嗎？”
“對。”
“楊鈞劍抓到沒有？”
“沒有。”
“那……”
高遠航有些猶豫。
沒有抓到楊鈞劍，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他確實沒有想到，楊鈞劍居然會被日諜收買。居然做出這種裡通外國，大逆不道的醜事。
他很自責。
教給了楊鈞劍技術，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高隊長，走吧！”
“我……”
“空軍訓練，一日不可或缺。抓日諜這種事，你還是交給我好了。”
“謝謝！”
高遠航走出禁閉室。
張庸來到警衛處。開證明。簽下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
張庸對高遠航說道。
其他人急忙上來，將高遠航簇擁着離開了。
張庸拿出之前簽字的那張白紙。撕碎扔掉。
楊麗初秀眉輕蹙，“你就那麼相信他？你好像沒有任何的證據……”
“如果有事，你們就得槍斃六個飛行員。”
“你……”
楊麗初立刻閉嘴。
想到了那張白紙上的名字和手印。
雖然是被撕碎了。可是，這件事，肯定會有人知道的。
好吧，這是陽謀。
故意讓上面投鼠忌器。不敢質疑。
槍斃六個飛行員？
開玩笑。
絕對不可能。
所以，必須一查到底。
這樣一來，張庸就可以慢慢調查了。
既然你們讓我審查，那我安排放人，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你們如果覺得不對，就不要叫我來審查。
我還不想跑這邊浪費時間啊！
“雖然人是放出去了。但是在徹底查清楚之前，他依然無法上天。”
“在地面上也是可以教學的。”
“時間拖久了，其他五個可能都不能上天了。”
“明白。我會抓緊時間時間調查的。對了，我們情報三處有自己的行動人員嗎？”
“沒有。”
“那如果我們要抓日諜的話，怎麼辦？”
“你不是帶着人嗎？”
“那是我們復興社的外勤。不是你們空軍的。除非是你們報銷所有的費用……”
“不報銷。”
“那我們不幹。”
“我們可以給他們一份額外的薪水。按照警衛參謀的級別發放。每人每個月大約兩法幣。”
“真的？”
“真的。人員限制在五十人之內。”
“那行！”
張庸點點頭。
既然你們願意出錢。那就沒問題了。
現在，法幣剛剛準備投放，還很值錢。一個法幣可以兌換一個大洋。
其實，每人每月兩法幣。五十人，一個月也才一百法幣。全部加起來，一年也才1200法幣。完全是小意思。
空軍本來就是燒錢的軍種。一千大洋真的不算什麼。
飛行員每個月的薪水，都是幾十大洋的。訓練的費用其實也不小。燃油也是挺貴的。
咱華夏好像沒發現什麼油田。也不能自己煉油。所以，所有的燃油，也都是需要進口的。主要是從美麗國進口。因爲它的燃油產量最大。
當然，以後法幣貶值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章處長在做什麼？”
“如果有需要，我們也可以請他幫忙協調。”
“讓他帶上一個排的警衛，我們出去機場外面抓日諜。”
“外面？”
“對。外面。又有日諜了。”
“啊？”
楊麗初愕然。
之前才抓了幾個，現在又有？
不會吧？日諜那麼猖狂的？那麼快就死灰復燃了？
割韭菜嗎？
韭菜都沒有長得這麼快的吧？
“好！”
楊麗初打電話。
不久以後，章平就真的來了。
“章處長！”
“張隊長！”
“警衛帶了嗎？”
“帶了。”
“好。我們出發。”
張庸揮揮手。帶着隊伍。開車從西南角離開空軍基地。
這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居民區。
因爲航空基地周圍不能有高建築物，所以，都是平房。很多地方，都是棚戶區。
居住在裡面的人，也都是依附機場生存的。
有的是外包勞工。
有是做點小買賣。
也有的是打零工。
總之，沒有誰是富貴人家。都是窮苦人。
客觀的來說，他們就是爲機場，爲飛行員服務的。甚至，某些角落還有暗娼。
很快，一個紅點進入了地圖範圍。
逐漸靠近，發現是一個二流子。坐在太陽底下抓蝨子。
張庸慢慢的走過去。
二流子擡頭，看到他們。卻不慌亂。
“你們做什麼？”
“問你個事。”
“啥事啊？”
“你是檀機關的？還是楠機關的？還是其他機關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
驀然間，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那個二流子飛快的竄出去。一下子就竄到了房子裡面去。
呵呵，動作很快啊！訓練有素！
只可惜……
張庸要的就是他這個動作。跑得越快越好。
故意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他懶得證明對方是日諜。
這不，章平和楊麗初一看，就知道對方是有問題的。如果沒有問題，你跑什麼啊？妥妥日諜無疑。
真是沒想到，日諜真的又殺回來了。
“嘭……”
“啪……”
裡面傳來各種雜亂的聲音。
是復興社的特工和日諜廝打起來。他們想要抓活的。
張庸倒是沒有這樣的要求。但是楊智他們覺得，可以抓活的。這個日諜，應該是沒有配備武器的。
果然，一番扭打以後，日諜被抓出來了。
很不服氣。
“哪個機關的？”
“八嘎！”
“問你話，好好回答。”
“八嘎！”
這個日諜很暴躁。
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身份。直接罵人。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日寇這次補充人員，有點倉促啊！
被抓了以後，根本都不懂得沉默。反而是故意尋死。想激怒他。
這些日諜是真的不怕死。
以爲罵人就能激怒他，然後一槍了賬。
可惜……
張庸懶得處置他。
先關起來。或許以後換人有用呢？
“走吧！”
張庸擺擺手。還有兩個。
很快，來到第二個日諜附近。發現是一家烙餅店。
有一個老闆。還有一個幫工的小夥子。
日諜就是那個幫工的小夥子。
兩人正在有條不紊的烙餅。技術很熟練。配合很默契。一張一張的大餅烙出來，然後塗上蘸料，然後切成小塊。
“楊科長，麻煩你用日語喊幾句話。”
“什麼內容？”
“你就喊，復興社來了，專門抓日本人，趕緊跑！”
“好！”
楊麗初點點頭。跟着用日語喊起來。
那個幫工的小夥，下意識的回頭。然後看到一羣人站在附近。
八嘎！
暴露了！
他的第一反應也是跑。
他判斷自己應該能跑。因爲敵人距離比較遠遠。
於是，他扔下一切，拼命的跑。
“追！”
魏勇等人立刻追上去。
章平也帶着警衛封堵。
氣憤。
日諜居然有兩個！
之前抓了那麼多，居然又冒出兩個！
“走！”
“去抓第三個！”
張庸擺擺手。
很快，來到第三個紅點旁邊。
發現是一個木匠。正在敲敲打打的，好像是在做中式牀。
沒想到，日諜居然擅長這個。
看那些成品和半成品，似乎很不錯啊！完全掌握了核心技術。
轉頭看着楊麗初。
“什麼？”
“你是喜歡睡席夢思還是中式牀？”
“什麼？”
楊麗初臉色一紅。
這個混蛋！問這個做什麼？
什麼席夢思！
什麼中式牀！
誰要和你睡……
忽然看到一羣人衝上去，將木匠死死的按住。
那個木匠啊啊啊的亂叫。拼命的反抗，結果被一羣人壓的死死的。然後五花大綁。
她這才明白。原來木匠是日諜。
頓時臉頰更紅。
混蛋！
她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