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來投稿的花山夏生。”沒理會辦公桌對面的主編,他自顧自的坐了下去,坐下後就掏出稿子遞了過去,這個叫本間的主編也沒說什麼,接過稿子讀了起來。
“又是個沒受過教訓優哉遊哉的小子啊。”本間俊一心裡想着,鏡片後的目光好像噴吐毒液的蛇。
花山夏生沒注意本間俊一的神態,趁對方讀稿的時候四處打量着。
進了辦公室後發現裡面和外面的裝潢完全不一樣,走廊裡還是一副平平無奇的樣子,辦公室裡就有點富麗堂皇的感覺了,靠窗的牆下還擺了張真皮沙發。
“兒童小說?”本間俊一問道,還沒看幾行,他心裡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是的。”
本間俊一沒回話繼續讀着,草草掃幾眼後翻頁,如此往復。
過了不到十分鐘,他似乎就已經讀了近半。
“恕我直言,你這種書完全沒有出版的必要。”本間俊一將手中的一沓稿子甩在桌子上。
“爲什麼?”花山夏生不解。
“完全看不懂你想寫什麼。”本間俊一靠在椅背上,語氣很平靜,神色輕蔑“是想教導小孩子去墳場生活嗎?”
“而且你似乎連基本的遣詞都不會,用詞像個小學生。”他朝花山夏生吐露着惡意,“有上過高中嗎?”
看到前兩位投稿人神情的時候,花山夏生就多少已經能聯想到這主編的調性了,所以對他說的話也沒怎麼當回事。
其實本間俊一之前說的那兩句,花山夏生都能忍。
嗯,忍住不笑。
但聽本間俊一說到用詞幼稚這一點,他是真繃不住了。
“噗~”花山夏生抿住了笑出聲的嘴,來自投稿人的嗤笑讓本間俊一很惱火。
他一拍桌子,放在一邊的水杯都跟着一跳,“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兒童小說可不就是給小學生讀的?”花山夏生憋笑憋得很痛苦,尤其是看到本間俊一敲完桌子手疼的樣子,實在太滑稽了。
“你這樣的廢稿是沒有人會給你出版的。就算去別的出版社也只能得到這一個答案!”
花山夏生收斂了笑意,仔細打量着這位主編。
嗯,西裝很體面,還帶着金絲眼鏡,髮型打理的也很得體,雖說人到中年,皮膚倒是保養的很好,不過就是有點發福了,尤其是現在被氣得夠嗆,面部顯得有些扭曲。
“你他媽的。”這句話使用漢語說的。
“不好意思,我沒太聽明白你的話,可以重複一遍嗎?”花山夏生問道,也就是這個年代錄音不方便,要不真想給他錄下來。
“我說,就算你跑遍全曰本所有的出版社,也沒有人會讓你出版這篇廢稿!”
和本間俊一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不同,花山夏生笑的很燦爛,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嘴角咧得大大的,還露出了兩排牙齒。
他沒再和本間俊一扯東扯西,從桌上抽走散亂的稿子起身準備告辭,但大大的笑容就沒從他臉上消失過,這讓本間俊一怒氣更盛。
“我還好奇剛進門的時候怎麼有股臭味,一開始還以爲是皮草的味道。”花山夏生臨出門前回頭說道,“原來是你身上的味道啊。”
“不過也不奇怪就是了,我看你除了長得像之外跟人好像也沒啥關係了。”他只能看到個以踐踏他人夢想爲樂的無恥鼠輩。
“打開門散散味兒,一會兒記得自己關門哦主編桑。
”花山夏生大敞着門,聽着辦公室摔砸東西和叫罵的聲音。
“狗東西~”花山夏生收起笑臉罵了一句,在雜誌社工作人員們神色各異的注視下走進了電梯。
你不氣我不氣,誰先生氣誰瓜皮;你說是那就是,你是瓜皮我不是~
說不生氣是假的,泥人還有幾分火氣呢,更何況一個更易燃易爆炸的年輕人呢,沒削他就不錯了,但花山夏生眼裡多少還是露出了幾絲迷茫。
不過本間俊一說的那句“就算跑遍全曰本也不會有人出版”,倒是給了花山夏生一點啓發。
那我去國外出版那不就完了,牙一咬心一橫,就這麼決定了!
“唉,早知道就把手寫稿寄給明菜桑了。”花山夏生嘆了口氣,讓這種生來只爲裝shit的東西碰了稿子,“真晦氣。”
走出寫字樓的花山夏生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準備回書店上班。
……
“情況怎麼樣?”小池研一見花山夏生回來了便問道。
“不怎麼樣,主編把我罵了一頓。”花山夏生叼着棒棒糖含含糊糊的說道。
棒棒糖是他在車站外面的便利店裡買到的,不二家的POP CANDY,味道不錯。
“罵了你一頓?”小池研一有點奇怪,難道是行情變了,還是現在的年輕人飄了?
雖然沒出版過受歡迎的書,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作家,但他年輕的時候也沒捱過主編的罵,不過也不是很招主編待見就是了。
“嗯,不過我也把他罵了一頓。”花山夏生滿不在乎道。
“.…..”小池研一不知道該說啥,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安慰安慰他。
“沒關係,全曰本那麼多出版社,慢慢來就好。”小池研一想了想還是安慰了一下。
“嗯,不過那主編說就算我跑遍全曰本也不會讓這本書出版的。”
聽到這話小池研一不禁皺了皺眉頭,作爲主編的話,能說出這種話是真的很武斷且不負責任,他很難想象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才能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多少有點理解你了,罵得好啊。”他代入了作者的身份同仇敵愾道,“那你之後想怎麼辦?”
花山夏生含着棒棒糖,只剩一根棍留在外面,但這並不妨礙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是和麪對本間俊一時一樣的笑容,但是這次眼睛裡帶着光彩。
“那就不在曰本出版咯~”
回來的路上花山夏生已經思考過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他的結論是,可行,十分可行。
曰本作爲一個島國,是島國那就意味着資源缺乏,需要從大陸國家輸入資源,久而久之就會受到大陸國家的影響,難免會對大陸文化產生崇拜。
而曰本作爲戰敗國,戰後又經歷美國的戰略性洗腦,崇洋情節更加高漲,雖然曰本從不承認。
如果能夠在得到歐美市場的認可後再回到曰本,那不直接起飛了。
“和花山君在一起,每天都有新驚喜啊。”小池研一語氣奇怪,他說不準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總覺得這小子啥都想幹,而且還總能幹的不賴。
“那你想去哪出版?”小池研一問道,“想好了嗎?”
其實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而且大有可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