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15日,21:47。
澀谷La.mama的演出結束了,花山夏生隨着人流回到了道玄阪的街頭。
地面稍微有些潮溼,似乎在他享受音樂的這兩個小時裡,下過了一場小雨。
他並沒有帶傘,好在雨已經停了,視線越過街邊的高大建築還能看到薄薄雲層後的月亮。
“一時半會兒大概是不會再下雨了。”花山夏生在路邊等着櫻井和壽他們出來,看着潮溼的地面時突然想起了中森明菜。
“不知道她安頓好沒有。”花山夏生這樣想着,希望剛剛那場雨沒有給她的搬家計劃造成什麼麻煩。
“爺爺,我以後也要來LiveHouse裡演出!”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我可不會來買賬的~”
花山夏生靜靜發呆時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前者聲音稚嫩但語氣堅定,後者聲音老邁但語氣輕快。
聽起來好像就是祖孫間簡單的日常交流,但在這種場合裡,他很難不去多想,一時間有些唏噓。
雖然今天來演出的都是看起來欣欣向榮的年輕樂隊,但在東京或其他城市中的某些角落裡,還有很多失意的大齡樂隊參與着LiveHouse中的演出。
對於多數樂隊愛好者來說,LiveHouse就是旅途中難得的休憩之地,而對於多數樂隊人來說,LiveHouse則是旅途的起點與終點。
無數人從這裡迎來了主流出道的機會,走向了巔峰,但巔峰不再後,他們往往還會回到這裡,回到他們曾經夢開始的地方。
成功過的人,會在這小小的場館裡緬懷自己早已結束的舊夢。
失敗了的人,會在這小小的場館裡舔舐自己早已結痂的傷口。
不過還有更多的人只是爲了熱愛而來到這裡,單純的爲更多熱愛者來演出。
總之,LiveHouse就是這樣的地方,是承載了人們熱愛與夢想的地方。
在花山夏生雙手揣兜看着路燈發呆時,Mr.的幾人終於收拾好東西出來了。
“花山桑!”中川敬輔率先打了聲招呼,看起來挺開心的。
“好久不見了。”花山夏生細細算了下,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他們了,“我也幫忙提一個吧。”
看他們人手一件樂器,花山夏生從鈴木英哉的手裡接過一個鼓包,勉強幫他解放出了一隻手,一行人一起往惠比壽站的方向走去。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花山夏生稍稍誇讚了一句。
“花山桑纔是。”櫻井和壽說着,下一句話被田原健一接住了,“現在到處都能看到花山桑的消息,真了不起啊。”
這話說出來之後其餘三人都點了點頭,他們幾個都還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看不出這其中的算計,只是單純認爲是花山夏生人氣火爆。
聽到這話後,花山夏生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順勢而爲罷了。”確實只是順勢,花見赫給了理由,森田孝出了力,花山夏生覺得這件事和他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別說我了,說說你們吧。”花山夏生把話題引到了他們身上,“現在都能來這麼有名的LiveHouse裡駐場了。”
“那還不是多虧了花山桑。”鈴木英哉說着,“聽了你的介紹,我們就去找了林佳樹桑,真是幫大忙了。”
“X的前輩們給了我們不少建議。”櫻井和壽語氣裡帶着幾分感激,“不然我們也來不了La.mama做駐場。”
“之前我們也來這裡應徵過一次,不過失敗了。”中川敬輔接上了話茬,
他語氣有些激動,“後來總結了一下前輩們傳授的經驗,又來試了一次,果然就成功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花山夏生輕飄飄的說着,“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你們。”
“啊,花山桑說出了和HIDE桑一樣話。”櫻井和壽笑着說,“說不定花山桑和HIDE桑會很合得來呢。”
“你這麼說的話,那確實是有點像。”田原健一聽完點了點頭,接着又用遺憾的語氣說着,“不過今天X的前輩在準備錄製新歌,所以應該都在錄音室裡,不會出來玩了。”
“不是說會被灌酒嗎?”花山夏生想起了櫻井和壽曾經說過的話,想想有些好笑,“怎麼看你好像還挺期待的樣子?”
“是啊,要是把花山桑帶去的話,我們可就能解脫了~”田原健一說完除了櫻井和壽外的人都笑了,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大概能看出櫻井和壽在欲言又止和止言又欲間反覆橫跳的猶豫。
“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可真有你的。”中川敬輔哈哈笑着,“這可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和我們三個可沒有關係!”
“別出賣我啊你這混蛋!”田原健一笑罵着。
這樣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坐上電車後。
“花山桑覺得我們和壓軸出場的那支樂隊比起來怎麼樣?”櫻井和壽做足了心理準備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樂隊其餘三人的臉上的表情一滯, 但沒人出聲,都只是靜靜聽着,他們似乎也很在乎這個問題。
“他們應該是支已經主流出道的樂隊吧?”花山夏生注意到了他們的異樣表現,但沒太在意,語氣如常的問着。
“嗯,他們和華納簽了約的。”櫻井和壽回答完就閉上了嘴巴,等着花山夏生的下文。
“是新人樂隊吧?”花山夏生反問了一句,但沒等別人接話就又說了起來,“能被華納看上的新人樂隊,那肯定是有幾分本事在的。”
“如果說比起你們的話。”花山夏生沉吟了兩三秒,“從樂手的方面看,確實比你們更出彩。”
花山夏生的話讓四個人都有些失落,其實櫻井和壽自己偶爾也會兼顧鍵盤手的工作。
“不過從主唱來看,櫻井君可比他要強多了。”花山夏生說着,像是在鼓勵櫻井和壽,“你的音域比一般的男歌手廣多了,而且還有創作上的天賦。”
“雖然在演奏方面略有不足,”花山夏生說出了重點,“但你們比他們要年輕。”
“我雖然只離開了一個多月,但在這一個月裡,我能感覺到你們的進步。”花山夏生想開個小玩笑緩和一下氣氛,“比如鈴木君已經找到自己的風格了。”
“噗~”中川敬輔被突如其來的調侃逗笑了,扭頭看着旁邊的鈴木英哉說道,“我就說你上臺就脫上衣是行不通的吧!”
“pia~”他後腦勺又捱了鈴木英哉一下,“打我幹嘛,我也是實話實說吧,你這混蛋!”
總之現在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輕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