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蝕了米
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臘九臘十兒,凍死小人兒。
這臘十一過,便數着日子等過年。
算着三弟和邱燕竹離開也近半旬,雖說原就知曉二人,這年肯定是趕不回來過的。可紫蘇每日裡總是會習慣的盯了大門往外看,似乎看着看着,便能看到三弟和邱燕竹笑吟吟的臉。
越近年邊,鋪子裡越忙,紫蘇聽從了梅聖俞的意思,另尋了兩個能幹的小廝,手腳伶俐的叫小王負責打酒,成熟穩重識字的大張作帳收錢。她每日裡便帶了青青坐在後堂的小間裡,對對隔日的帳,又盤點下庫存的酒。
“姑娘,可能還要招人手呢!”青青一邊替紫蘇續茶,一邊輕聲道:“待得三弟和邱公子回來了,怕是那些個婆子都不夠用。”
“可不是!”紫蘇放了手裡的毛筆,將對好的帳冊放到一邊,揉了揉痠痛的頸椎,輕聲道:“我也想着這事,只這年邊一時間到哪去找合適的人手,只怕要等過了年了!”
青青點頭,猶疑的道:“只姑娘招的都是是婆子,若是能招些青壯力怕是會容易許多。”
紫蘇搖頭,否定了青青的提議。
她不是沒想過招些力大身強的青壯男子,但一則,陶大娘是寡婦,二則,酒廠與家舍連在一起。賺錢固然重要,可她不希望爲了賺錢把原本安逸的生活給破壞了!
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的野心便是這世上最毒的藥。而男人一旦跟女人混搭在一起,很多事怕是便會超出她的預料!
“青青姑娘。”
門外響起大張的聲音。
紫蘇使了個眼色給青青,青青撩簾走了出去,對站在門邊的大張道:“什麼事?”
大張指了櫃檯一角處正朝這邊張望,穿一身茶色素面褙子的婆子,對青青道:“這婆子說是邱家的,奉了她們家太太的意思來買酒。”
青青眉頭一挑,目光掃向眉目微揚,臉帶得色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張哥,客人買酒,你賣給她便是了,怎的還要特意與姑娘說一聲?”
大張怔了怔,瓷白的臉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紅,輕聲道:“可她不肯拿銀子。”
青青一口惡氣便自腳底直衝心臟,不待她出聲,大張已經接了說道,“而且她一開口便要十壇,道是邱老爺宴客要用。”
竟還有人這般無恥?!
青青到了嘴邊的惡言惡語,被她嚥了下去。眉頭一轉,她看了大張似笑非笑的道:“大張哥,姑娘當初瞧着你機靈那麼多人裡才選了你,怎的這點事你都處置不了?”
“青青……”
大張猶疑的看向青青,一嘴苦味,要不是那是姑娘的婆家,他至於爲難嗎?眼下,他若是趕走了這婆子,使得邱家對姑娘生厭,將來豈不是他吃不了兜着吃?
青青看着大張眉眼間的爲難,自是知道他怎麼想的。不管是這婆子自作主張來騙酒還是奉了那個老妖婆的意思來,若是直白拒絕,婆子嚷嚷起來,雖說她們原本佔理,可世人的心思是最是複雜的。
或許會有人指責邱家貪婪小氣,便是這十幾兩銀子也要佔未來媳婦的便宜!但也難保不會有人想,姑娘小氣刻薄,自家產的東西竟要與婆家算這般清楚!
只一瞬,青青便拿定了主意,她往前走了半步,低低的壓了聲音對大張輕聲言語了一番,大張聽得緊鄒的眉眼立時舒展開來,忙不迭的點頭。
“哎,我說夥計,你們這酒到底是賣還是不賣啊!”
婆子在那不耐的喊了起來。
青青使了個眼色給大張,眼見大張走了開去。青青遠遠的撩了婆子一眼,脣角嚼了一抹譏誚的笑,返身走了回去。
“什麼事?”
紫蘇擡頭看向青青。
青青撇了撇嘴,將邱家婆子來白拿事稟告了紫蘇。
紫蘇挑了挑眉頭,眉宇間掠過一抹冷笑,對青青道:“你告訴大張,要是讓那婆子拿走半兩,他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姑娘,你別惱,我已經告訴大張怎麼做了。”青青小聲勸了紫蘇道。
紫蘇看着眉梢隱有得色的青青,挑了脣角道:“哦,說來聽聽。”
“我讓大張指責那婆子冒充邱家人,再順便送頂高帽子給邱家,一則堵了世人的嘴,二則讓邱家啞巴吃黃連說不出苦。”
青青的話才落,門外便響起高聲的爭吵聲。
“有好戲看了,姑娘,快,我們看戲去。”青青不由分說,便擁了紫蘇走到門邊,虛打了簾子,對紫蘇道:“姑娘,看熱鬧吧!”
紫蘇站在一邊,就着門簾的縫隙往外看,便見大張和那婆子吵在了一起。
“這是不是陶家的酒鋪子?”婆子叉了腰凶神惡煞的對大張吼道。
大張臉上始終是生意人的淡淡笑臉,對婆子點頭道:“沒錯,東家確實姓陶。”眼見婆子便要接了往下說,大張卻是飛快的道:“只媽媽這話問得確是奇怪,難道因爲東家姓陶,這酒就得白給你不成?”
婆子冷冷一笑,等的便是大張的這句話,當下抖了抖麻布袋一樣的胸,往櫃檯前又擠了幾分,大聲道:“若這東家姓陶,這酒怕是我不白拿,你東家都得求着白送。”
她的話一落,人羣便喧譁起來。
衆人竊竊私語,不明白這媽媽是何人,怎能說出這樣的大話來!生意不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偏生她臉大,不白拿,人家還上趕着求着送?都暗道:莫不是那吃人不吐骨頭渣的指揮使家的下人?
當下便有人問道:“媽媽在哪家府上當差,好大的面子!”
“我是邱家的人。”婆子站在那,得意的好似打了勝仗的公雞一般,雄糾糾氣昂昂的對衆人道:“邱家知道嗎?”
“哪個邱家啊?”人羣裡有人問道:“這芙蓉鎮只聽說邱員外家姓邱,可這邱員外跟這陶東家又有什麼關係啊!”
“切!”婆子撇了嘴,一臉不屑的道:“我不是邱員外家的,我是邱老爺家的。”
“邱老爺,哪個邱老爺?”
“和陶姑娘定親的五公子邱燕竹,五公子的父親便是我家主人。”婆子大聲嚷了後,對衆人道:“我到是要問問,這公公家要宴客用酒,這做人媳婦的是不是該儘儘孝孝送幾壇自己家釀的酒去?”
婆子的話一落,人羣便是一默。
邱燕竹爲與陶紫蘇結親被除族置府另住的事,已然傳遍芙蓉鎮的角角落落。但事情的真假,卻是無從認定。眼下看這婆子做派,似乎並不似是傳聞一般啊!
婆子見衆人默然無語,不由便眉間閃過一抹得色,三角眼一轉,心道:還是大奶奶想得到周到。凡事總是虛虛假假真真實實讓人摸不到底纔好趁亂辦事!她這會子光明正大的上門拿酒,陶紫蘇若是爲了邱燕竹的名聲,便得認了這啞巴虧,若不然……婆子眼底再忍不住滿滿的笑意。
只她的笑意才起,在大張的聲音響起時,人便似被冰凍住了一般,僵在了那。
“你這婆子可真是好笑。”大張毫不客氣的對着婆子一聲狠啐,怒聲道:“誰不知道邱老爺明事識理,邱家太太蕙心紈質,邱家便不是家財萬貫卻也是豐足有餘,又豈會向這尚未進門的媳婦強要酒水?”
“是啊,是啊!”
人羣裡爆發起一片附合聲。
“都說是男方向女方送東西的,哪有明着強佔女方便宜的!那邱老爺雖不似邱員外家有錢,可也不致於十幾兩銀子拿不出!”
大張眼見羣情激憤,將緊攥的手心往衣襬上擦了擦。指了,面如土色,正要張嘴強辯的婆子道:“分明是你這婆子打着邱家的旗號來騙酒。”
“不是,我是邱家人。”婆子不知道這夥計竟然敢陡然發難,一時間不由便慌了手腳,一慌,心頭便起了狠意,怒聲道:“混帳東西,你敢這樣打邱家的臉,你是不想你東家嫁進邱家了是不是?去,將你東家請出來,我要跟她當面對質。”
大張冷冷一笑,不屑的道:“你是什麼東西,我東家又豈是你說見,便能見的?”稍傾話峰一轉,怒聲道:“我且告訴人,識相的給我滾,不然捆了你送官府告你個詐騙。”
“你……你……”婆子顫手指了大張,一口氣不上不下,只將她哽得臉如豬肝,偏生打酒的人還嬚她佔了位置礙了事,起鬨道:“趕緊滾,別耽擱爺打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老騷貨,騙這些酒給你那老相好吃,就不怕你老相好,酒後亂性,將你閨女當成你……”
一陣淫言穢語響起,婆子只氣得兩眼直翻,差點便要倒下地去。
屋子裡,青青死死的咬了嘴方忍下笑,擡頭對紫蘇道:“姑娘,解不解氣?”
“解氣?”紫蘇冷冷一哼,邱家的那些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不知道,但惹到她頭上來,那可別怪她不給面子,當下探手一撩簾子,便走了出去,冷聲道:“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
大張看着紫蘇走出來,先是怔了怔,很快便反應過來,上前抱拳一揖道:“姑娘,這婆子自稱是邱家的人,要我們白給她十壇酒!被我拒絕了,正在這鬧事呢!”
“咦,這就是陶姑娘?”
“哎,這姑娘長得可真像那畫里人的。”
“是啊,是啊,邱家是燒了什麼高香了,找到這樣能幹又漂亮的媳婦!”
“……”
紫蘇一概不去理會衆人的品頭論足,她只將目光幽幽的看向正大口喘了氣的婆子,眉宇輕蹙,狀試疑惑的道:“你是邱家的?”
婆子連連點頭。待得緩了那口氣,便狠聲道:“姑娘,你這夥計好沒眼力見,這樣的人姑娘也不怕他將你這鋪子給做砸了。”
“那依着媽媽的意思?”紫蘇笑盈盈的看向婆子。
婆子當紫蘇是有心討好,當下便恥高氣揚狠狠的剜了大張一眼,道:“辭了,這種人還留着做什麼?姑娘若是沒人用,稍後我回了太太,讓太太撥兩個人給姑娘用便是。”
大張眼見紫蘇跟婆子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甚是客氣,不由便緊張巴巴的看向紫蘇。生怕,紫蘇真依了那婆子的話,將自己給辭了。
青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暗的啐了句,笨死了的傢伙!
“這樣啊!”紫蘇目光上下打量了婆子好幾眼,眼見婆子臉上得意的神色越來越濃,下一瞬卻忽的便斂了笑容,冷冷的道:“我的夥計,何時輪到你來指手劃腳?”
“陶紫蘇……”婆子見紫蘇乍然翻臉,當下便往前一竄,指了紫蘇道:“你個小小商戶之女,怎敢如此對我?”
便在衆人怔愣時,紫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一斂,她對一直安靜的立在她身側的青青娓娓說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瘋婆子,竟敢跑這來撒野。我到是有心讓人將你打了出去,又恐髒了我這地,你即口口聲聲說你是邱家的人,我便使了人領你去邱家跑一趟吧!”
去邱家?
婆子怔怔的看了紫蘇,不明白紫蘇怎的會讓人領了她去邱家!但很快婆子便反應過來,當即臉色慘白。
紫蘇這是要借邱家的手來處置她了。
若是事情不鬧到候氏面前,候氏自可推脫了事,只說是不知。可事情一旦鬧到候氏面前,候氏爲着邱家的名聲便一定會處置了她!邱家擔不起這個污名。
婆子雖然醒悟過來,但卻醒悟的太遲!
“姑娘……”
婆子不甘的看了紫蘇,不明白大奶奶的推斷怎會錯了?陶紫蘇若是一心要嫁進邱家,不是應該討好着她們的嗎?怎的,這陶紫蘇此刻卻似那走出山林的獸一般,目光所到處便是可以預見的鮮血淋漓!
“青青,你喊了人陪這媽媽走一趟吧。若這婆子說了假話,你也不必來回我,直接送到縣衙去便是,想必現場的叔叔伯伯們,都不介意做個人證。”
“當然,當然!”
衆人連連應道。
青青看了臉如白紙的婆子,冷冷一笑,高聲應道:“是,姑娘,奴婢這就去辦。”
青青走出櫃檯,不由分說的便上前拽了婆子,高聲道:“走,姑娘我陪你走一趟。”
婆子被青青扯得一個踉蹌,當下心思一轉,不由分說狠狠的甩了青青的手,撒了腳丫子便往外跑。
“你站住!”青青喝了一聲,便要拾腳去追。
“不用追了。”紫蘇喝止了青青,淡淡的道:“看這一把年紀,想必是家裡有不得己的苦衷纔出來行這齷齪之事。算了!”
“可是……”青青跺腳,在接到紫蘇冷冽的目光時,只得嘟了嘴道:“好吧,姑娘,你總是這樣,把誰都想得艱難,卻不想想你自己有多難。”
紫蘇心中對青青的機靈當真是越發讚賞的緊,雖則心下歡喜,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回頭對等了許久的客人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爲了表示我的謙意,諸位的酒一律打九折。”
“哎!”
這可是難得的好事,費了些許功夫,就少花了一百文錢!衆人自是高興的得緊。一高興買了酒回家,便將今天的事逢人便說上幾句。
末了,總要語重心長的道:“那陶姑娘可真是個菩薩心腸的人。”
不幾日,事情便傳到了候氏的耳朵裡,她當下是氣得臉紅白赤的,將屋裡的東西摔得“啪啪”響,最後,怒聲道:“去,請了大少奶奶來。”
婆子下去請人不說。
且說荀慧娘得了婆子的回話後,忐忑不安的過了好幾日,心下又是怨恨婆子的辦事不力,又是埋怨紫蘇的咄咄逼人!原是想給紫蘇鬧個沒臉,不想輪到末了,卻是自己討了個沒趣!一氣一惱,幾夜沒睡好,不小心便受了涼凍到了。
這天才讓丫鬟在屋裡燒了好幾盆的炭,正捧了濃濃的藥汁閉了眼往嘴裡灌,不想門外卻響起婆子的聲音,“大奶奶,太太請您好去趟。”
荀慧娘端在手裡的藥碗便晃了晃,淋了自己一身的藥汁,有心想發作,可想到來的婆子是候氏跟前服侍的,到時傳了過去,還道是她給候氏臉色。要知道,她可不是陶紫蘇,沒的本錢跟候氏叫板!只這一剎,心下卻是百轉千回,然,最終還是掩了心緒,對門外說了句。
“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就去。”
不管荀慧娘願不願意,她最終還是由着婆子侍候着到了候氏的院子裡,眼見院子裡沒什麼下人,只留了一個適才傳話的婆子在廊檐下侍候着,荀慧娘心裡便打起了鼓。可,事到臨頭,躲不過,避不開,只能橫了心向前。
婆子遠遠的見了荀慧娘,屈膝福了福,便轉身對屋裡說道:“太太,大奶奶來了。”
“讓她進來。”
婆子打起簾子,對荀慧娘道:“奶奶請進吧。”
侍候荀慧孃的婆子便要跟了進去,不想守門的婆子卻是擡手攔了攔。那婆子便看向荀慧娘,荀慧娘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婆子頓了頓,退了下去。
“媳婦見過母親!”荀慧娘上前給候氏請安。
臉冷得像颳了層冰一樣的候氏,目光陰森森的看了荀慧娘,稍傾冷聲一哼。
荀慧娘聽得那聲冷哼,心下不由便打了個突突,臉上的笑也僵了僵。
“跪下!”
一聲怒喝響起,荀慧娘不由自主的便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待得她醒過來神來,是又羞又惱,然既已跪下卻是不能起來。只得揚了頭哀哀悽悽的看向候氏道:“母親,可是媳婦做錯了什麼事,惹得你生氣了?”
“千錯萬錯都是媳婦的錯,母親請千萬保重身體纔是。”
候氏看着宛轉求情的荀慧娘,心底的那口惡氣雖則散了散,但卻還是不想輕易放過。是故,她目光仍舊如刀的睨了荀慧娘,冷言冷語的道:“荀氏,你是得有多窮纔會到人家門上去是詐幾罈子酒啊!”
荀慧娘被候氏問得臉色一僵,爲這事,她腸子都悔綠了。
當時只想着不給陶紫蘇臉,讓她壞了自家妹妹的姻緣。過後,卻是恨死自己用了那麼一個漏洞百出的手段。此刻,被候氏一提,更是滿心的不是滋味!
“母親,媳婦實在是看不慣那陶紫蘇這般拋頭露面,壞了我邱家的名聲。”荀慧娘將早就想好的說詞,緩緩道了出來,“再說了,她既釀得一手好酒,爲何從不想着送給進府給父親和夫君等人償償。分明就是不將父親和母親您看在眼裡。”
“她可不是我邱家婦!”候氏怒聲道:“到是你這個邱家婦,你口口聲聲說她眼裡沒我,你眼裡又有我嗎?”
“母親你當真是冤枉媳婦了。”荀慧娘當即委屈萬分的對候氏道:“我若是心裡沒有母親,又爲何會替母親心疼大妹妹,不顧自己的臉面,去教訓那陶紫蘇!”
候氏便窒了窒。
當日邱杏娘那番沒有輕重的話到底是惹惱了邱老爺,第二日便讓人送了邱杏娘回陳家,臨走前還對邱杏娘道:“若是沒有他的允許,敢私自回孃家,他便將她的東西都扔出去。”
想到這,候氏的心便跟刀割了一樣痛!
她捧在掌心的人,爲着一個野種,受這般的委屈!當真是恨不得拿刀割了邱燕竹一塊肉才痛快!
荀慧娘見候氏臉上神色翻涌,便知道自己成功轉移了怒火,當下越發的小心。
候氏撩了低眉垂眼做低伏下的荀氏一眼,稍傾,沉沉的嘆了口氣,心道:荀氏雖則愚笨了些,但到底是跟她一條心的。只往後這做事,卻不能由着她這般沒腦子瞎折騰。
“起來吧。”
“媳婦謝母親。”荀慧娘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走到候氏身後替她輕輕的捏起肩背來。一邊輕聲道:“母親,這次雖說是兒媳考慮不周,行事魯蠻了些。可也看出了,那陶紫蘇是個什麼角色了,怕是,以後要想在她手裡討到好很難哩。”
候氏冷冷一笑,淡淡的道:“她再歷害也歷害不過這綱常理法去!”
荀彗娘見有戲,不由便急聲道:“母親可是有了主意了?”
候氏但笑不語。
荀慧娘便又討好賣乖的逗趣了一陣,候氏這才低聲將自己的打算一一與荀慧娘道來。
“這能行嗎?”荀慧娘看了候氏道。
“怎麼就不行?”候氏眼有得色的道:“我就不信他敢拒絕。”
荀慧娘想了想,當下便抿了嘴,甜甜笑道:“薑還是老的辣,媳婦便是再過個幾十年也沒有母親的一半能幹!”
候氏得意的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