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耳整理臉上的表情,起身前去開門。
晨左二和沈萱萱便站在門旁。
晨左二不急,事情已定,程耳在這場談判中已經很被動。
門打開,一個穿着黑色絲襪,腳踩高跟鞋的女生走進門來,二十五六歲模樣,面色不善,盯着程耳不發一言。
程耳看清來人後,臉上頓時涌現出無奈的神色:“沈菁,你已經被辭退了,還想幹嘛?”
“昨天東西沒拿乾淨,今天來整理一下,免得髒了程老闆的眼,”沈菁冷漠道,順道打量屋裡晨左二和沈萱萱二人,“我聽說,你新招收的秘書已經來面試了?就是這個小姑娘?”
“這跟你沒關係。”程耳不想回答,此刻他心情很不好。
“這麼小一個小姑娘,你也忍心下得去手?”沈菁走到沈萱萱身邊,面對程耳道,“你還是個人嗎?”
說着,沈菁走到了沈萱萱身邊,對她道:“小姑娘,我奉勸你不要想不開,做他的秘書沒有好結果的。這個人會對你圖謀不軌,等到真追到你,玩膩了,就把你甩了,心冷着呢,是個沒感情的禽獸。”
“沈菁,我已經給你足夠的補償了,你還想怎麼樣?”程耳聽到沈菁說的惡毒言語,這些本來不縈於心的話因爲自己心情極差變得彷彿刀箭入耳,“話已說盡,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沈菁無視程耳的威脅,繼續和沈萱萱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渣男的嘴臉,耽誤了你的青春之後,現在把你當成蒼蠅一樣趕你走。”
沈萱萱一一臉無語,轉頭望晨左二。
這是什麼情況?
晨左二便轉頭和她悄聲解釋道:“這個沈菁就是程耳的前任秘書,和程耳好了兩三年,前兩天被程耳攤牌踹走,就是提前爲了面試你。這姑娘大學畢業就遇到了程耳,挺可憐的。”
沈萱萱點頭表示瞭解,對程耳這樣的男人,倘若不瞭解,那還真會被他的風流倜儻一擲千金給誘惑,但一旦清楚他的爲人,便怎麼看怎麼厭惡。
沈萱萱本就是個嫉惡如仇有話直說的爽快女孩,此刻她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意味,出口安慰沈菁道:“菁菁姐姐,放心吧,我不會做他的秘書的,我已經認清他是什麼人了。這樣的男人仗着家事和身份好就到處沾花惹草,實在可惡。”
沈菁狠狠點頭,心裡對沈萱萱這小姑娘說的話十分認同,就像是突然認可了一個頂好的姐妹。
沈菁和沈萱萱袒露心中所想:“我現在只希望我的男友能原諒我,不管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我只想跟他道聲歉,”沈菁說着便掉下兩滴眼淚來,“妹妹,你叫什麼名字,現在這個年紀,是不是家裡有什麼困難,纔來應聘這個糟心的職位?”
沈菁在感情上雖然純潔,但體己人的方面還算蘭心蕙質。她察覺到沈萱萱的歲數不大,便引出話來體貼問道。
接下來一段時間,沈菁就和沈萱萱聊了起來,將一大一小兩個男的晾在了辦公室。
晨左二望向程耳,見他也在望向自己。
晨左二又看沈萱萱,看着少女談論男生時唾沫橫飛的模樣,估計一時半會是停不下來了,便信步走向程耳辦公室旁,隨意撕下一張紙,用筆在上面寫下了電話,對程耳做了個“電話裡談”的手勢,拉沈萱萱出門。
沈菁狠狠地瞪了程耳一眼後,也跟着這個新認的妹妹出了門。
這個叫沈萱萱的妹妹,簡直是自己的知己。
她今天是來公司拿回辦公室的剩餘物品,但在心底,仍有一絲絲的程耳會悔過,向她認錯,和她複合的想法,所以打扮得很漂亮,妝發也畫得比平日更成熟。
在樓下遇到了前臺的小莫,通過她偷偷摸摸和自己透露的話後,才知道自己“弟弟”給自己送便當來了,弟弟的高中同學還來取代自己應聘秘書,當時又氣又恨,都沒管自己怎麼會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弟弟來,什麼都沒多想,直接衝了上來。
走到門口時卻又猶豫了,心底糾結無比。真的敲門走進,看到程耳,看到這個曾經真的愛過的男人,那漠不關心想要甩乾淨自己的模樣後,發現程耳這醜惡的嘴臉簡直讓她作嘔。
那一刻,她對程耳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只想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罵他!
本應是仇恨載體的沈萱萱出奇地認爲自己是對的,這讓她對這個高中妹妹很是認可,幾分鐘內,她已經想把自己這悽慘的身世,不差一毫地和她傾訴個夠。
沈萱萱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安靜地聽完沈菁的哀怨言語,面色和她一樣氣憤。
晨左二自以爲懂女生,畢竟自己和一個女生相處了近十年。
但結果他發現自己不懂。
沈菁和沈萱萱兩女就這麼一路聊出了公司,聊上了出租,再聊到了藝人公司。
二人相見恨晚。
爲什麼會相見恨晚?
晨左二也不知道。
在藝人公司的空閒房間,沈菁已經從在公司和程耳的戀愛經過說到了自己入公司前的真摯男友,沈萱萱在一旁,表情時而悲憤時而惆悵,作爲一個聽者,她認真得如同學生。
好在到了藝人公司時,程耳的電話適時打來了。
晨左二長舒一口氣。
跟男生聊還是要輕鬆些,有套路可循。
晨左二接通電話:“程老闆,想好了嗎?”
程耳直入主題,聲音沉穩:“如你所願,雲內科技會多給百分之八十的資金投入,但我們要成爲你們的首席合作伙伴。”
“沒問題,但有時間限制,一年,”晨左二早有準備,“一年後,如果貴公司想要續約,同等價位下,藝人公司會優先考慮。”
“可以,請把相關文件到我的郵箱。”程耳繼續說道。
“這麼大的事,不再找個時間面談?”晨左二有些疑惑,一方面是因爲程耳決定得竟然這麼迅速,一方面是幾百萬的生意,他一口便應承了下來,感覺有些草率。
方纔在辦公室,爲了那百分之三十,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卻不料程耳說了句讓他哭笑不的話。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一次也不想。所以發郵件給我。”
晨左二沉默數秒,覺得還算能說會道的自己一時竟然詞窮。
想想自己,有這麼討人厭嗎?
程耳聽晨左二沉默,便繼續說道:“我表姐付芳要見你,明天上午十點。”
晨左二在電話這頭輕輕嗯了一聲,放下手機。
原來是總部雲端科技的付芳給子公司雲內科技施壓了,怪不得在生意上吝嗇的程耳會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就將決定敲定。
電話里程耳沒有告訴晨左二這位“付姐”的聯繫方式,但其實程耳和晨左二都心知肚明,晨左二早就有付姐的聯繫方式。
因爲晨左二認識付姐。
很小的時候就認識。
所以當時晨左二聽到陳宇談及雲端科技時,晨左二的面色會變得古怪。
本來在雲端科技正常養老的運營團隊也正是被晨左二邀請來到了藝人公司。
這一切,都是他用了他已故的父母留給他的資源。
這個檸山市的少年,不知不覺間,漸漸有了影響小小的區域格局的能力。
晨左二掛了電話,打給儲存在電話列表中的付芳。
電話接通。
“付姨,我是小晨,”晨左二在電話這頭說道,“好多年沒見了。”
電話那頭的付芳正是程耳的表姐,雲端科技的常任理事之一,科技巨頭股東。
付芳用和藹的聲音道:“是啊,得有三年了吧,阿姨很想念你父母,也很想你。”
晨左二默然。
這位站在科技頂尖位置的女性長輩,是他母親生前的至交好友。
付阿姨和母親楊潔是大學同學,同一宿舍,相鄰牀鋪。
上課形影不離,戀愛相互把關,比賽一起參加。
從華夏科技大學畢業之後,二人又一起考上了研究生,從科技理論轉戰到科技實踐。
也正是在那一年,他媽媽楊潔認識了在國家科技實驗室實習的晨軒——晨左二的老爸。
三人共同完成了很多著名的科技作品,獲得了多項國際大獎。
之後付姨做了一個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出售專利給當時只能算是一般的雲端科技公司,併入贅成爲股東,脫離實驗室,開始在商海沉浮。
而晨左二的父母則選擇繼續留在國家實驗室,研究高端科技,與各種強大的修行者直接接觸。
但他媽媽和付阿姨並沒有因爲一個經商,一個做科研便有了隔閡,相反,二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聯繫。
逢年過節,彼此都會運用全息影像煲電話粥,暢談這一年的瑣碎。
晨左二剛生下來的時候,差點被自己老媽按着認付姨做乾媽。
後面是付姨笑着說咱們科技工作者不弄這些形式主義,這纔沒有認下。
所以晨左二知道付姨和自己老媽的關係。
他也知道付姨對自己是真心的好。
但這一切,卻戛然而止於那場實驗室大火。
那場大火之後,自己父母被確認死亡,付姨銷聲匿跡,再也沒了消息。
晨左二不是沒想過聯繫付姨,讓當時站在高處的她幫忙查找兇手,但早慧的晨左二猶豫許久,沒有這麼做。
付姨和自己老媽關係這麼好的人,都選擇了暫時沉默,或許這件事更復雜?
於是那時的晨左二選擇了自己接受。
也正是這個想法,讓他有不斷修煉的動力,有創辦公司掌握消息的渴望,還有超乎同齡人的銘感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