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也不知從哪裡出去的,此時站在對面的巷口,半眯着眼神,右手裡頭還轉着兩顆小石子。看着舒氏倒地,胡月牙胡小虎忙跟着去扶,哭成一團。
以他的耳力,依稀能聽到周圍的一些聲音,無非是齊家太心狠之類的。這種不明真相的言語,阿木這些年碰過太多類似的事,也聽過許多,並沒有多大的情緒在。
阿木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沒一會,舒氏就悠悠轉醒,伸手摸了摸脖子的痛處,有些驚慌地看向周圍,聽着外孫女外孫的隻言片語,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難道說真有那什麼神仙牛鬼蛇神存在?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能繼續在小兒子家門前哭鬧嗎?
想是這麼想,但想到被關入牢中的大女兒與外宿女,舒氏爬起來,繼續拍打着大門,只不過聲音與之前相比,降低了不少。
阿木眯了下眼,看了旁邊的兩個小孩一眼,手中兩顆小石子飛出去,無聲地打在他們背部的一處穴道上,兩個就這麼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舒氏察覺身後不對勁,回頭一看,尖利地叫了一聲,就衝了上去,將兩個孩子給抱在懷中,卻怎麼都喊不醒,嚇得半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背一個抱一個的,一溜煙地跑街口找馬車了。
等靜下心來想想,這青天白日的,怎麼會有她以爲的那些東西出現,肯定是有誰在整她們,但看着昏過去的兩個孩子,只得先按捺下,晚些再來。
而此時,齊斯農和柳氏也面臨着一個問題,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兒子女兒會提出這個事,“你們說,要告月華兩口子綁架虐待揚兒?”
齊秋霜眯了眯眼,他們要是告長輩就顯得太“不孝”了些,而即使齊書揚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齊曉華和舒氏弄出來的,但是母債子償,這是實事求是,可不是落井下石。
“娘,難道您們不樂意,覺得我們是在落井下石?”齊秋雨不高興了,齊書揚身上的傷雖然差不多好了,但回想那個時候他的情況,真的是很讓人心痛。
面對略激動的兒女,齊斯農心底是不想把這事給鬧上公堂的,畢竟屬於家務事,也屬於家醜了,不外揚是也。
他有些無措地看向柳氏,想讓她拿主意。
“鬧上公堂,這事對你們的名聲不是很好,即使你們表姐他們再有罪,身爲親人,這時候告他們,不管以後如何,大家對咱們的印象只會是落井下石不可靠的人。”
柳氏也是不同意的,即使她非常地恨那幾個罪魁禍首,但是報仇與影響兒女一生的名聲相比,報仇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如果證據屬實的話,齊曉華胡月華母女就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是得到報應了。
齊書揚眨着眼睛,眼底的生氣多了幾分,似乎多養幾日,就能恢復以往那個活潑可愛的笑男孩。
“大哥,大姐三姐,我沒事的,我這仇,沒必要明着來,暗地裡推一手就好,我沒記錯的話,大哥要考試了吧,大姐也準備說親了,這關頭,沒必要多事。”
一番話有條有理,又非常地爲家裡人考慮,若是換成從齊書凡或齊秋霜口中說出來的,只怕大家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齊書揚,大家真是呆了,這真是他們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弟嗎?
大家的驚訝自是不用說,難道說大病一場也能讓人變得更懂事嗎?
“小弟,你沒發熱吧?”齊秋雨上前,伸手摸了摸齊書揚的額頭,嘀咕道:“很正常啊,真不信這話是你說的。”
“揚兒說得沒錯,你們想爲揚兒報仇沒錯,但要考慮的事太多,忍一忍吧?”柳氏很是感慨,小兒子也長大了,懂得爲家裡爲其他人考慮了,心裡很是欣慰。
齊秋霜之所以不反對告胡月華,是覺得她有罪,大家應該站在自家這邊,但是此時聽柳氏一說,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時節,宗族親情的力量,有的時候是要勝過法律的。
即使他們大義滅親了,但是在周圍人的眼中,這就是沒良心的人,不顧親情什麼的,甚至拖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這是整個環境的侷限所在,講究的都是關起門來解決,有族老村長什麼的可以解決。
齊斯農看向大兒子,發現他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又想到他這些日子好似要在書院裡頭另外溫習功課的,“凡兒,九月就要考試,這幾日你請假,那功課落了不少,回書院罷,爹孃都在這兒呢。”
齊書凡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話,這幾日,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個月似的,之前是齊秋霜撞到頭後來是齊秋雪被賣,然後輪到了齊書揚,以後呢,還會輪到誰?
感覺他們一家像是跟齊家其他人犯衝似的,天生的不對盤,本以爲分家會更好,結果還是逃不脫。
握緊了雙全,齊書凡暗暗告訴自己要努力,今年考上秀才,兩年後剛好能參加院試,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樑澈鈺坐在走廊上,手裡拿着一本書,老半天才翻一頁,看着好似在走神。他知道齊秋霜他們要跟柳氏他們攤牌上告的事,他沒有阻止,因爲本來就不會成功,柳氏並不是那笨人,絕對不會讓兒女去背上這麼個罵名的。
有樑澈鈺的幫忙,縣衙那邊很快就收集了不少的證據,在二十五日開堂審理。即使知州那邊一再說接手,但陳知縣很聰明地拒絕,還生命知州要負責鄉試的事,不好沾了這晦氣。
一般開堂審案這種,婦人是很少上公堂的,圍觀的也不會多,都是些比較彪悍或者八卦的婦人。不過這一次的事情的確嚴重了些,圍觀的人更多。
齊斯農和柳氏沒有出現,不過有樑澈鈺在,他們對公堂那邊的情況一清二楚,包括舒氏此時的情況。舒氏拒絕與齊曉華脫離關係,跑出齊家,帶着外孫外孫女住到齊曉華那沒被封的屋子裡,在開堂這一日,她帶着兩個孩子就到公堂上等着,準備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