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凝沉吟了片刻,覺得這個計劃雖然也存在一定風險,但總體上來說還算是比較靠譜的,完全值得一試。
於是當下也輕敲窗格,用暗語和杜川商定了計劃的細節,然後便讓他馬上去準備。
當夜,夏國皇宮內一刻也沒有消停過,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跑來跑去,簡直比白天和忙活。
雖然不是正式下葬,但皇后梓宮的移送事關國體和皇家的臉面,絲毫馬虎不得,任何一個疏失都可能人頭落地,所以大家手頭腳頭麻利着,卻沒人敢大聲說上半句話,就像在演一出啞劇。
連當朝那些高官貴胄們都肅立在崇安殿外,一刻也不能閤眼。
天亮之後,雲央宮外忽然有人高聲叫道:“奉旨傳皇上口諭,雲和公主跪聽!”
顧洛凝脣角微微一挑,故意賴在秀牀上繼續裝睡。
不多時,兩個粗壯的宮女便毫無禮數的衝進寢殿,上前大聲叫道:“公主快請起牀!”
顧洛凝等她們叫了兩遍之後,這才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問:“嗯……唔……什麼事?”
“皇上口諭到了,公主還不快去接旨?”
兩個宮女說着,便上前不由分說的將她拉起來,匆匆梳洗換衣,來到前殿。
顧洛凝望着髭鬚全無的杜川,不禁又是一陣好笑,當下強自忍住,盈盈拜倒,眼神絲毫不與對方相交。
那幾個宮女也都跟着跪伏在地。
只聽杜川刻意捏着嗓子尖聲道:“上諭,皇后白氏服侍朕躬二十有二年,秉性純和,雍肅持身,如今先朕而去,思之痛悼不已。其梓宮今日移駕皇陵殯殿暫存,朕親率在京宗室臣工相送,命雲和公主顧洛凝即刻前往崇安殿前侍奉,隨行護送,以盡臣子人女之義,不得有誤,欽此!”
顧洛凝恭恭敬敬的伏身拜道:“兒臣領旨謝恩!”暗地裡卻不禁皺了皺眉,杜川剛纔說話的語氣、語速、腔調都把握的不錯,聽起來果然有幾分“太監”的味道,但音色的把握上卻明顯有做作的痕跡,若是遇上一個心思機敏的人,說不定就會瞧出破綻。
看來有些東西不是光靠訓練就能解決的,有時候天賦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不過,這點小瑕疵普通人並不會在意,因爲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往這方面想。
旁邊的幾個宮女就是如此,她們聽完之後面面相覷,一張張肥胖粗疏的醜臉上都露出驚奇的表情,那當然不是因爲聽出杜川是假扮的太監,而是這道聖旨本身令她們十分詫異。
前幾天皇上才說過要嚴密看管這個不安分的公主,半步都不能離開。自皇后殯天以來,這些日子也一直不許她去哭拜,今天怎麼突然又改了路數了?
況且這道口諭只說讓顧洛凝去參加梓宮移駕的儀式,並沒說讓她們跟着,萬一在中途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再把帳算到她們頭上,那豈不是冤死了?
但奇怪歸奇怪,擔心歸擔心,望着杜川那身代表內官副統領太監的青袍銀帶,以及腰間所掛的仁壽殿腰牌,她們不光不敢有絲毫懷疑,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只能任由對方將顧洛凝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