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證據證明你六皇嫂在本王府上?”楚沉瑾來到楚沉舸的身前,陰鷙的眸光,淡淡凝望着他簡單而焦急的眼眸。
楚沉舸眉頭緊鎖,撇開自己的目光,從來不知道,這個瑾皇兄竟能待給他如此威壓。
“我沒有證據,但是我就是知道她在你府上。”
楚沉瑾淡淡將目光移回,望着正廳外的一簇海棠,輕聲道:“你與楚燁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怎麼他的睿智你沒學到一分半點,還是如此魯莽。”
說罷,他擡步向外走去。
這時,東方呈連忙擋住他的去路,似笑非笑:“瑾王殿下,喬子凡在你這裡的事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要麼你就痛快點將人給交出來,要麼,你就對人好點,她好歹是世家千金,當朝王妃,總不能太虐待了人一小姑娘不是?”
“你想太多了。”楚沉瑾看了他一眼。
“不多不多,只要你答應對她好點,我這就帶着楚沉舸離開。”東方呈咧嘴一笑,眼中迸發出一道精芒。
只要他點頭,那就是承認了喬子凡是在這裡的事實!
東方呈諒他也不敢就這麼明說出來,畢竟他所知道的楚沉瑾,不是一個像楚沉舸這樣沒腦子的混貨。
哪知,楚沉瑾嗓音冷淡道:“只要她老實,本王定不會虧待他。”說罷,大步離去。
楚沉舸明白過來,拔腿便要追上去,哪知手臂突然被人攥住,再前進不了一步!
他扭頭,怒喝:“東方呈,你做什麼!你沒聽到皇嫂就在他府上麼?”
東方呈自然是聽到了的,只是他比楚沉舸理智的多,知道這時候他二人就算拼盡全力,也不一定能將喬子凡救回來,更甚,如今他們還不知道喬子凡具體住在哪裡!
“楚沉舸,貝鈺說的沒錯,你果然夠傻。”他緩緩鬆開他的手臂,淡淡說道。
楚沉舸明顯怔了一下,腦子在不停的運轉,東方呈想到的,他自然在此時也想到了,有些難堪的扭頭望着別處,十分不自然的問:“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回府。”東方呈冷哼一聲,向外走去。
楚沉舸連忙跟上,不解的問:“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麼?”
“不然你還想怎麼辦?”
“自然是查清楚喬子凡的藏身之地,然後有利於咱們偷襲做準備。”
楚沉舸大義凜然,東方呈無語至極,他嫌棄的瞅了一眼楚沉舸,並未說話。
“喂,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你是不是傻?這個時候比任何人都要要緊張喬子凡的人是楚沉瑾,他是個極爲嚴謹之人,豈會憑白讓人鑽了空子?”
楚沉舸沉思片刻,瞭然於心,當即皺眉問道:“那我接下來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回去睡覺,不說她是王妃,單說她是丞相之女這一條身份,楚沉瑾便不會貿然動她!放心好了!”東方呈擡手打了個哈欠,貌似十分不在意的往回走,但是他眼中霧霾倏然便深了許多。
楚沉舸深知此時不可妄動,心中雖急,卻到底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二人無功而返,面對小桃與貝鈺急切的目光,兩人無可奈何,同時選擇當做鴕鳥,只說了一句相安無事,便扔下面面相覷的兩人,兀自出府去了。
日子一晃即過,轉眼便過了半個月了,這日,喬子凡剛剛吃過晚飯,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午後的陽光溫暖而舒適,曬得禁不住的眯眼打哈欠,其實這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生活,不失爲一種享受。
楚沉瑾沒有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彷彿是忘記了她的存在, 而她也不會閒的無事跑去他跟前晃悠,是以,當時間過了許久,喬子凡才迷迷糊糊的記起,這裡是在瑾王府。
而自從楚燁離去前往景城,已有月餘時間,不知他在那邊是否順利?
此刻,景城容府。
夜色低迷,整個容府瀰漫着一股肅殺緊張的氣息,風從林間穿過,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不大,卻撩動人的心神。
容府老爺容非,乃是景城太守,在景城享有極高的聲譽與威望,可謂是一家獨大,無人敢惹!
容非,年約二十有七,爲人慷慨正直,智慧與容貌形成正比,景城人都說,不嫁瑾王嫁容非!對容飛可謂是評價極高。
容府正廳,昏黃而低沉的燭光透過淺白色燈罩耀滿整個正廳,正廳佈置極爲素雅簡單,卻一桌一椅,都極爲講究。
此刻,容非面色陰沉,冷冷站在大廳中央,他面前,一個男子單膝跪下,大氣不敢出。
“我明明白白的讓你們保護他,你們竟然給我保護回來一個重症傷員,你們……你們,我容家養你們吃喝穿睡,你們就是這個報答我容家的麼!”
“太守,屬下學藝不精,未能保護好燁王殿下,請太守重罰!”男子深深垂首,將另一隻腿端正放在地上。
容非強自壓下心中憤怒,冷冷說道:“將那日發生事情首尾詳細道來。”
“那日,屬下帶領十八暗衛跟在燁王殿下身後,但是事發突然,林府傳承數百年,乃是實力渾厚的機關世家,屬下等一時不察,竟被幻陣所惑,與燁王殿下失了聯繫,是以中間發生了什麼,屬下不得而知。”
“你!”容非氣的臉色鐵青,這說了不等於沒說?良久,他重重呼了口氣擺擺手:“你退下吧。”
“大人,您不責罰屬下了?”男子擡起頭來,眼裡閃過一道驚異。
“滾下去!”容非冷哼,卻是沒有下責罰的命令,畢竟林家機關厲害,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哪怕事情結果已在意料之中,他卻還是不能接受楚燁受傷的事實!
他在正廳站了許久,最終走了出去,要去看看重傷在身的楚燁。
梨花苑,名字裡雖有梨花二字,院子裡卻是一株梨花未見,只是屋子裡卻擺滿了梨花雕刻的物件,內室,楚燁面色冷凝,動作極快的穿着衣服,屋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他手上動作卻是未停,最後一顆釦子繫好,容非正巧來到他的面前。
容非一見他竟然從牀上起來,如今穿戴整齊,顯然是要出去的派頭,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楚燁,你這是要做什麼?”
“回京。”楚燁淡淡望着他。
容非面色陡然一變,旋即不贊成的說道:“景城之事,尚未完成,你這個時候回京,豈不是半途而廢,白白浪費這大好的機會?”
楚燁眉頭緊鎖,眉宇之間攢出淡淡摺痕,他來回踱了幾步,像是做了什麼巨大決定,目光堅毅:“容兄,你的擔憂我明白,但是此次回京,必須立即啓程,片刻不得耽誤!”
“但是你身體……”容非擔憂。
“無礙!咳咳”楚燁無所畏懼,卻說完便側頭咳了幾聲,他一手掩口,忽覺喉間一股腥甜,他鬆開握拳的手,只見掌心一條血痕異常醒目,他緊緊握拳若無其事的將手垂下,“御水都城有比這裡更重要的事情!”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容非堅決不讓人離開,楚燁如今的身體狀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的王妃。”楚燁眼底,有一抹柔情滑過。
“你是說,弟妹出事了?”
“嗯……”楚燁微微點頭,見容非表情有一絲鬆動,他心中有些許無奈,又有些許暖意,只得說道:“我自己便是無上神醫,你不用擔心。我豈會虧待了自己不成?”
“可是……”容非雖然明白,但是他卻不肯放重傷的他離開,景城距離御水都城少說也有六日的路程,甚至更久,楚燁是極重情之人,他定會不顧身體星夜趕路,以最短的時間到達都城……
“楚燁,三日後,給你自己三日的時間!”容非雙目灼灼,分毫不讓。
楚燁望着他,過了許久,才淡淡點頭:“好!”
容非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時辰不早了,你早點休息,三日後你若要走,我定不攔你。”
“謝謝。”楚燁微微一笑,送走了容非,他面上的那抹笑容,才緩緩冷淡下來,幽邃的眸間,閃爍着極爲冷淡的光芒。
“王爺,你這是何苦!”沈川的聲音,突然從室外傳來,片刻後,沈川端了一份銀耳燕窩粥走進來。
“你不懂。”楚燁緩緩搖頭。
沈川心中苦澀,卻不再多說什麼,只道:“王妃娘娘那個沒心沒肺的,定然不知王爺爲她付出這許多。”
“付出?”楚燁輕笑,嗓音卻是有些低沉:“她受這幾次驚嚇,沒有一次不是因爲我,可我卻從未爲她付出過什麼。”
“王爺……”沈川有口難言。
“容非只給我三日時間,這三日,勢必要將令牌拿到手,三日後,無論令牌是否拿到手,我們都必須離開!”
“是,屬下定不負王爺所託。”沈川神色一凜,極爲嚴肅。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沈川退下後,楚燁來到窗櫺前,他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猶記得離開前一夜,他帶着她去望月樓頂看月亮,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想告訴她,這一個月的時間,他極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