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芥子(四)

說起來,即使上午要比賽,羅美娟也不吃早餐其實是有緣故的。現在羅美娟每次早上修行之後,精神非常好,根本不會有飢餓感,於是她每次修煉結束後,就只喝點水,然後到中午才吃飯,結果二十幾天來,她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教練們讓她們安靜,然後仔細問。羅美娟披着浴巾站在場館的運動員休息座椅的邊上,說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習慣,早上僅僅喝水,一直到中午才吃東西。但劉珮嵐這時卻說:“是啊,喝興奮劑嘛,還吃什麼早飯!”

羅美娟此時正值築基關鍵時刻,真性情勃發,自己卻不能好好控制,一怒之下,就要去抓劉珮嵐的脖子。本來大家都知道她練過拳腳,怕她把人打出問題,連忙攔住,晏紫也在旁邊抱住她。

劉珮嵐本來也怕被打,見衆人攔住羅美娟,羅美娟自己也覺得打人不好,停了下來,於是更不懷好意地說:“惱羞成怒了吧,不怕就檢查嘛,我看你得飲料還在,可以拿去檢查一下嘛,快得很。”

羅美娟不疑有它,吼一句:“檢查啊,不要隨便污衊人啊!”

正好這時組委會來檢查,並觀摩這次選拔賽,閆秘書長見到劉珮嵐後,知道了正主,於是連忙上前道:“你們這些同志,怎麼吵吵鬧鬧的?”

劉珮嵐接口:“不是有人攔着,只怕會打人呢!”

本來教練們打算息事寧人,見閆秘書長來了,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有人開始解釋。閆秘書長一見陪同來的組委會成員都在聽,於是讓劉珮嵐再說一次。

劉珮嵐添油加醋地說:“這個羅美娟,本來和我們幾個的成績差不多,這兩次選拔賽的成績突然提高了很多,我就是問問是不是喝了興奮劑,她就要打人,肯定是做賊心虛嘛!”

晏紫這是卻看出點問題,怕羅美娟再次爆發,連忙在羅美娟耳邊說:“娟娟,事情有點不對,今天雲瑾休息吧,讓他來幫你看看。”

她的本意是希望雲瑾來了可以安撫羅美娟的情緒,而羅美娟卻眼前一亮,點頭道:“燕子,去幫我打電話叫小瑾來,他來了就沒事了!”

好在這裡已經作爲全國賽的場館,就在泳池旁邊不遠處就有一部電話。晏紫急忙給雲瑾宿舍打電話,很快雲瑾就接到電話,知道了整個事情,於是讓晏紫穩住羅美娟,他自己五分鐘內就能趕到!

雲瑾其實只是擔心羅美娟現在性格太率真而與別人鬧大,從而影響她的心靈,進而延遲了她的築基。其他的雲瑾倒不怎麼擔心。

此時羅美娟也不再吵,只是說一句:“我要求進行尿檢,今天這裡不是正好因爲比賽增加了尿檢設備嗎?”

劉珮嵐自是知道羅美娟沒有吃興奮劑,馬上就道:“把你的飲料檢查一下不就行了,那麼麻煩幹嘛!”

羅美娟不理她,反正就是不讓她得逞,向教練組和組委會的人堅決要求尿檢,此時正好尿檢設備與人員全部就位,閆秘書長還是讓人也去檢查那瓶飲料,同時其他人見尿檢已經就位,於是也同意了尿檢,算是對場館設備的檢測。

幾分鐘後,雲瑾來到,元神中,劉珮嵐有些慌亂,閆秘書長則有些惱怒,其他人都是一臉疑慮。又見其中一位助理惴惴不安站在其他人後面,不安地往劉珮嵐與閆秘書長方向望去。

晏紫一見到雲瑾,馬上帶他去檢測間門口,好等羅美娟出來。

雲瑾悄悄問晏紫劉珮嵐、閆秘書長還有那個胡助理的情況。晏紫一一相告,雲瑾見他們如此堅決要檢測那瓶飲料,那麼飲料就一定有問題,且幾人心緒不寧,也肯定有瓜葛。於是他把事情對晏紫一說,晏紫就把前因後果想了個透徹。

她們運動員的飲料是自己選取規定的幾種飲料中的一種,然後由胡助理統一配發,晏紫斷定是劉珮嵐買通助理,在羅美娟的飲料裡放入違禁藥品。

此前她也聽教練中有人說閆秘書長是劉珮嵐的舅舅,想到這裡,她明白過來,劉珮嵐想保證自己入選國家隊,那麼米芊芊或者羅美娟必須淘汰一人,她與米芊芊關係密切,那就只能淘汰羅美娟了。但羅美娟實力強大,她沒得選擇,只能出盤外招來淘汰羅美娟。

晏紫一說,雲瑾明白了過來,暗想這社會還真是複雜。他倒是不懼,也不怕羅美娟被冤枉,有他在,羅美娟哪怕真的控制不住怒氣爆發,他也能讓羅美娟完滿築基,所以他倒是一臉平靜。

大概二十鍾後,羅美娟笑着走出檢測室,尿檢結果出來,所有指標都是陰性,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同時,飲料中藥物檢測也出來,關鍵指標卻呈陽性,但飲料瓶卻是沒有打開過的。在場衆人都有些難看,這明顯有問題。估計是羅美娟被人陷害,被誰陷害自然是一目瞭然了!

這是閆秘書長走到組委會幾個人中間悄悄說:“老郭,老李,那個羅什麼的小姑娘態度不太好,被人稍微一問就要打人,明顯是惱羞成怒嘛。尿檢肯定有問題!”

組委會的人見閆秘書長開口要打擊羅美娟,心想大概是小姑娘得罪他了,自己到不必爲了一個小姑娘得罪這個將來的國家體委主任,於是紛紛點頭贊同閆秘書長的判斷。

雲瑾自然聽到他們說什麼,而且他還給羅美娟說了他們的竊竊私語,羅美娟冷笑一聲,扯下戴在頭上的游泳鏡與浴帽,走上前道:“閆秘書長,聽說你是劉珮嵐的舅舅?”

閆秘書長有點惱火,怪她不分場合,不識擡舉,陰沉着臉道:“小同志,有錯就改,不要隨便猜測,要講事實。”

羅美娟不屑一笑,對着他“呸”一聲道:“呸,敢做不敢當,孬種!”也不管閆秘書長臉色鐵青,走到劉珮嵐面前,同樣“呸”一聲:“呸,下作小人,如果你能入選,我就退隊,與你在同一個隊伍,我覺得恥辱。”

“啪,啪,啪....”卻是雲瑾見羅美娟真性情,自己扛過了控制性情一關,築基圓滿在望,忍不住爲羅美娟鼓掌。

羅美娟得了心愛的人的鼓勵,心靈更是通透無暇,對着雲瑾一笑,也不管其他人是否臉色難看,最後走到那個配發飲料的胡助理面前逼問道:“你得了什麼好處,在我的飲料裡下毒?不怕我報警?”

晏紫暗贊羅美娟聰明,馬上接口道:“娟娟,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來。”

這時,現場氣氛一緊,不少人臉色更難看了。那個胡助理聽到報警後臉色馬上蒼白,辯解道:“不是我要下毒,是劉珮嵐給我的藥水,她說是XXXX酮,興奮劑啊!”

這時晏紫接口道:“胡助理,我是騙你的,根本就沒報警哦!”

衆人一聽,真相大白,閆秘書長心裡大罵胡助理的愚蠢和外甥女的辦事不牢靠,此時他倒不好強行污衊羅美娟,也不與組委會的人交流了,只是對教練組說:“小劉也是一時糊塗,這次就原諒一下吧!”

教練組的人也知道閆秘書長即將升任國家體委主任,雖然心裡有想法,不過這時都點頭應允:“年輕人嘛,犯錯的話,連上帝都會原諒的!呵呵!”

羅美娟這拿出自己的衣物包,從裡面拿出集訓的證件與其他一些證明,走到閆秘書長面前,把所有證件都扔到閆秘書長臉上道:“呸,無恥,敗類,蛀蟲。老孃見不得你們這種無恥小人,老孃不幹了!”

“好!說得好!”場館門口傳來大聲叫好。羅美娟則有點驚愕,轉頭卻見是一個約四五十歲的人走在前面,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鏡,面相方正,看起來有點嚴肅,頭髮半白,穿着一套紅白相間的運動服,這時正往他們這裡走來。

閆秘書長一見此人,就開始胃疼,卻發作不得。此人乃是京華理工大學的關校長,雲瑾也在校公告欄見過他的照片,開學的時候開聽過他的報告。關校長曾經留學露西亞國,是國內有名的工程學專家,現在京華理工主持一個工程研究所,平時校務都是常務副校長去處理。

關校長爲人古板,有老一輩人的風骨,對現今很多不正之風啊,貪腐啊尤其看不慣,因爲對這些事直言不諱,因此得罪了很多權貴。不過他的學生遍天下,很多領導,甚至如今一位副總理,見到他時仍然恭恭敬敬叫他“老師”,所以別人根本不敢拿他怎麼樣。

今天他本來是要來檢查比賽場館的新設備,是他們研究所新研發的。在剛檢查完要走的時候,卻見到羅美娟一個小女子,如此剛烈,心裡佩服得不得了。又見雲瑾佩戴京華理工的校徽,問道:“小姑娘,小朋友,都是我京華理工學生?”

雲瑾上前微躬,恭敬地道:“關校長,您好,小子與那位姑娘”一指晏紫“是京華理工的學生。”然後又指着羅美娟倒:“這位是小子的女朋友,因爲以前在湘省訓練耽誤了學業,現在正準備複習,明年考我們京華理工。”

關校長對着雲瑾一比大拇指:“好小子,有福氣,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直性子的人!”然後他又轉向羅美娟道:“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校長伯伯您好,我叫羅美娟。”羅美娟也準備考京華理工,自是聽雲瑾說過這位古板而又有風骨的的老人,因此也很是恭敬。

“好好,小姑娘,叫我關伯伯就可以了,我叫你美娟,好不好?”

“關伯伯您好,您叫我美娟我很高興,我最佩服您這種剛正不阿的領導了!”

對於羅美娟這麼直爽剛烈的小姑娘的讚譽,關校長也挺自豪:“美娟你過獎了,關伯伯知道你直性子,得你得誇獎可不容易啊!”說完也不管其他圍觀衆人臉色難看,又道:“美娟啊,伯伯今天見到你這個小娃娃,心裡高興,想請你吃頓飯,好不好?”

羅美娟一聽,高興點點頭道:“好啊好啊,咱喜歡吃白食!”說完一吐舌頭,然後又拉着晏紫和雲瑾道:“關伯伯,我帶他們一起好不好?”關校長笑着連連點頭。

羅美娟連忙拉着晏紫往更衣室跑去,雲瑾則陪着關校長說話。而另一邊的大賽組委會成員,教練組,閆秘書長等人面面相覷,見到他們歡聲笑語,臉更黑了,尤其剛纔被羅美娟大罵的三個人。

換好衣服後,羅美娟與晏紫揹着衣物包走出來,看了看旁邊那些黑臉,也不理睬,就走到雲瑾旁邊挽着雲瑾的手道:“關伯伯,好了,我們走吧,這裡空氣不好!”

關校長一愣,馬上又大笑道:“走,走,嗯,這裡空氣真的不好!哈哈哈”幾人於是魚涌而出,在場館外一輛桑塔納已經打火啓動,在路口等着,正是來接關校長的車子。

關校長坐在副駕駛座上,三個學生則坐後座,羅美娟在中間。關校長轉頭對羅美娟道:“美娟啊,關伯伯見你們三個人,就你不是我們學校的,不如先做我們學校的體育特招生,以後一起在我們學校讀書,好不好啊?”

“真的?”羅美娟大喜。不過這是情緒稍嫌亢奮,雲瑾連忙握住她的手。羅美娟反握住雲瑾,卻見雲瑾鼓勵地點點頭。

“當然是真的,我老頭子還能騙你個小丫頭?”關校長失笑道。

“咱只是高興,高興罷了,不是懷疑您,啊哈,啊哈哈哈!”羅美娟扭捏地回答。

關校長一見羅美娟的小女兒態,笑道:“哈哈哈哈,小丫頭放心,伯伯我也是個直性子,最喜歡象你這樣直性子的人,吃飯了就帶你去。”

“哦”羅美娟應了一聲,然後繼續扭捏問道:“關伯伯,我可不可以和雲瑾一個班?要不和晏紫一個班也可以啊!”

晏紫見羅美娟又見色忘友之嫌,翻翻白眼不理她。關校長卻覺得羅美娟極爲投緣,繼續大笑,道:“體育特招不太注重文化成績,你去哪個班都可以!”關校長再次問羅美娟:“美娟有什麼特別喜歡吃的沒有?伯伯今天高興,一定和你們好好吃一頓,說說話!”

羅美娟甜甜地說:“關伯伯,咱吃的口味稍微有點重,怕您不習慣,您看吃什麼好咱就去吃什麼,咱不挑食!”

關校長問道:“你們都是哪裡人啊?”

“咱和小瑾是湘省武陵人,晏紫是蜀省天府人!”

“哦,都是人傑地靈的地方啊,你們都吃辣的吧,不過伯伯我是黔省人,也吃辣,今天就去湘菜館吧!”

“嗯,伯伯您開心就好。”

關校長吩咐司機開車前往自己經常去的一間湘菜館,然後與他們三個小輩敘話,當然免不了對他們的學習生活的一通詢問。對於幾人的禮貌以及直爽性格也喜愛不已。

幾人吃完飯,關校長果然帶羅美娟到教務處辦理特招入學手續,作爲學校游泳隊的主力隊員,同時羅美娟也在晏紫的哀怨的眼神下敗退,最終選擇了晏紫的班級。雲瑾也支持羅美娟的選擇,畢竟兩個女孩都是校游泳隊的主力,對於訓練較多的她們來說,在一個班級更爲方便。

作者按:終於混到一個學校裡了,不容易啊。

芥子這裡比喻微小,其實還有個隱喻,那就是作爲一個獨立空間的依憑,同樣以微小的探索來作爲在修行路上的依憑。羅美娟修行的依憑是她的天性的極致,同時也是對雲瑾一片真情的寄託,這就是羅美娟修行的真正依憑。

爲什麼用芥子來隱喻,是因爲羅美娟並沒有按照正統的女丹術修行,而是別出樞機,以大道爲本,直指她作爲世間之人的根本,返本還源,成就大道。所謂諸多敘述,無非都是作爲其入門的芥子而已。

對於芥子微塵與超級大的空間的對比,常人都會有種巨大的反差。這裡套用一句中二的話:“爾等這是凡人的智慧。”在我們眼裡,的確是反差很大,不過從另外一個層面,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它們具有同樣的定義:“存在”,具有同樣的描述:“物質”,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雷同。我這麼說,是讓你們有個超脫的眼光,從更高的層面進行觀察。這同樣是修行的法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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