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咋沒看明白呢？
進入六月後，林爲民的工作和生活更加的忙碌，月初抽出了幾天去給阿瑟·米勒當地陪，其後時不時的就要去人藝走一趟。
萬先生此次邀請阿瑟·米勒來到人藝，最重要的目的是爲人藝引進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洋戲”。
阿瑟·米勒作爲米國戲劇界的代表性人物，他的代表作《推銷員之死》可謂話劇舞臺上的經典，成爲了人藝引進的第一部洋戲，並由阿瑟·米勒親自執導。
林爲民似乎又回到了剛剛開始跟人藝合作的時候，下了班有空就要跑到人藝的排練場裡去轉一轉。
在《推銷員之死》的編排上，人藝向阿瑟·米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故事雖然是外國的故事，但還是要做好本土化。
演員們不刻意去扮演外國人，不戴假頭套、不粘假鼻子，在語言上也不適用翻譯腔，儘量使用更貼近普通話的口語表達。
阿瑟·米勒是戲劇大家，自然明白戲劇本土化的重要性，同意了人藝的要求。
林爲民在排練場裡一點一點的看着一出在米國誕生了幾十年的“洋戲”在通過臺前幕後工作人員的不斷加工、雕琢逐漸在舞臺上呈現出本土風格，有一天他和於是之站在一起開玩笑的說道：“我覺得人藝可以開闢出一種新風格，可以用‘洋戲土演’四個字來總結。”
“看了。”
大家聽到這話全都笑了起來，所謂“叛社之作”指的自然是林爲民交給《青年文學》的那部先鋒小說《追兇》，這一期的《青年文學》剛上市沒兩天，大家還沒來得及看呢。
編輯部的編輯們每天的閱讀量驚人，自然要有個權衡的標準，類似於《青年文學》這一檔的刊物，大家大概會在上市半個月之後纔有可能翻看到，祝昌盛這次這麼早就把雜誌買來，純粹是好奇林爲民這部小說到底寫了什麼內容。
“沒問題！”
可仔細一想林爲民這兩年的戰績，好像又很合理。
“現在確定能來的有六十二個。”
兩天後，林爲民啓程去了煙臺考察了一圈，將所有筆會期間涉及到的住宿、餐飲、交通、活動全部敲定好後才返回了燕京。
“什麼呀？”大家好奇的看過去。
蒙偉宰聽到林爲民的條理清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工作也是看稿子，我現在不也是在看稿子嗎？雖說已經發表了。
這麼想着，他心裡就坦然多了。
首印五十萬冊，這是奔着幾百萬冊的銷量去的，柳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社裡的這種行爲。
祝昌盛把《青年文學》拿出來顯擺了一下便收了回去，他買的雜誌自然要先睹爲快。
“沒錯，我們林大作家的叛社之作就發在這上面。”祝昌盛調侃道。
“對了，煙臺那邊聯繫的怎麼樣了？”
文化館前的大街上，於華一身清涼打扮，頂着潦草的髮型，睡眼惺忪。
各地郵局、書店的徵訂量達到了驚人的三十五萬冊，前年陸遙的《人生》火成那樣反饋的徵訂量也不過十三萬冊而已。
“《青年文學》？”
“知道了。”
林爲民哭笑不得。
回來之後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將整個筆會的流程形成了文件，交到了蒙偉宰的手上。
《套馬人》自從今年1月份發表，到現在已經接近半年時間，總算是要出版了。
蒙偉宰點點頭，“不錯，這個數字可以了。”
“你小子真是個妖怪！”
“誒，爲民，首印多少冊啊？”柳蔭好奇的問道。
這個數字距離林爲民心目中的標準有很大的差距。
開筆會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人啊！
文壇前輩也好，後起之秀也好，只要能邀請來，一個都不能放過，只要人來的多，爲筆會歌功頌德的文章就多。
林爲民打算把能動得了的都叫到煙臺去，就算是動不了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在國內出版領域，單純拼人脈，刨除文協在外，沒有刊物能和國文社掰手腕。
林爲民一臉疲憊，“您老滿意就行。這兩天我就休息了，這幾天跑的太厲害，我得緩緩。”
除了穿梭於人藝和單位之間，整個六月份，林爲民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策劃國文社自去年就定下來的“《當代》長篇小說創作研討會”。
要不，再看一會兒？
他擡頭看了看同事們，大家都在低頭忙着手頭上的事。
他不僅是閱讀，閱讀完還要分析林老師在創作過程中的想法。正是用着這樣的方法，於華在這短短一年多時間內取得了飛速的進步，他內心對於林爲民更加敬佩和崇拜，時常感念自己如今的進步多虧了林老師。
老懞大手一揮，欣然答應了林爲民的請假。
林爲民內心吐槽，可是把你跟老覃倆清閒壞了。
“嘿，總算是出來了。”
“做的不錯！”
“林老師寫的那部啊！”
“人數差不多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筆會期間能出多少成果，以及後續所能造成的影響，在這方面你要下點功夫。”蒙偉宰叮囑了一句。
就再看一會兒，看明白我就不看了。
蒙偉宰翻閱着手中的文件，滿意的點頭道：“爲民真是用心了！這份文件交給老顏，肯定少不了誇獎。”
社內不少編輯同時也是翻譯家、作家，從最早的馮雪峰、樓適夷到現在正在位上的顏文景、衛君怡、覃朝陽等人，無一不是如此。
文章一多，自然要登上報紙、雜誌，這名聲不就起來了嗎？
“太湖筆會”召開《鐘山》乘勢而起，《花城》因“鵬城筆會”而名聲大噪……
蒙偉宰笑道：“人數在精不在多。”
作爲一家重量級出版社，國文社的底蘊是毋庸置疑的。
一個好好的筆會非得起這麼一個名字，真是讓人急的直撓頭，好在這種名字在八十年代很常見，風格也算不上多違和。
於是之聽到他的這句話眼前一亮，“你這個形容太準確了，洋戲土演，沒錯，就是洋戲土演！”
“那什麼……”於華也意識到自己這個逼裝的很不自然，“《青年文學》上那部小說你看了沒？”
“嘿！瞧瞧我手裡拿的是什麼？”祝昌盛走進辦公室，一臉的興奮，手裡揮舞着一本冊子。
兩人匯合到一起，一人一碗京粉頭，悶頭吃着早飯。
林爲民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最終發展成爲幾十年後人藝特有的喜劇風格——“洋戲土演”。
《當代》現在在國內的主流文學刊物當中隱隱已經有與《收穫》比肩的姿態，舉辦筆會自然不能寒酸。
“我聽說《當代》邀請你去煙臺參加筆會啊？”被叫做海平的年輕人問道。
“是啊，林老師打電話非讓我去，工作那麼忙……”
於華眼神期待，“怎麼樣？怎麼樣？”
祝昌盛將手中的冊子放到辦公桌上，大家纔看出來是本雜誌。
整整半個多月的時間，林爲民每天的工作內容基本就是寫信、回信、打電話、回電話。
“五十萬冊！”
看到他的形象，人們不免會聯想到文化館過於頹廢的工作。
“難怪社裡現在把伱當成了寶！”柳蔭感嘆道。
“政|府那邊很配合，住宿地點初步定在了東山賓館。過幾天我先到煙臺那邊提前考察一下，基本的活動事項社裡都已經訂好了，我過去把事情全都落實好，再回來跟大家碰一碰。”
林爲民點了點頭，這次“煙臺筆會”的參會人員名單確實夠分量。
趁着早上這會兒沒什麼事，他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直接把雜誌翻到《追兇》那一頁。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祝昌盛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猛然驚醒，一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了。
全國的筆會都是這麼幹的。
“領|導，好不容易辦一回，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雜誌，這小說看了這麼長時間，咋沒看明白呢？
祝昌盛猶豫着。
問題不大，扛上火車就行了。
海平無語的看着於華，你能聊就聊一會，不能聊就趕緊吃早飯。
國文社可謂傾巢出動。
之江，海鹽縣。
這信心也太盲目了一點吧？
“海平！”於華朝不遠處一個同樣頹廢的身影招了招手。
“哪部？”
然後便是自五十年代創立便累積下來的作者人脈，再到七十年代後期恢復秩序，這幾年培養、接觸的中青年作家，如馬驥才、姜子龍、顧樺、陸遙、程忠實、黃安儀、劉心武、樑曉聲、馬原、於華、謨言等等。
“爲民，聯繫的怎麼樣了？”蒙偉宰這天叫住林爲民。
在家裡歇了兩天，林爲民總算是恢復了精神飽滿的狀態，回到國文社上班的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桌上的《套馬人》的樣書。
自詡是林老師的一號舔……粉絲，於華對於林老師每一部作品都異常的重視。
對於身邊人對林老師作品的閱讀感受和評價，他也相當重視，每次一有林老師的作品發表，他總是向大家推薦，並聽取大家看完之後的感悟和評價。
他覺得這樣更有利於他客觀的看待林老師的作品，而不會因爲過於喜愛陷入盲目推崇的境地。
海平的語氣帶着幾分遲疑，“這個……該怎麼說好呢？”
第一更，第二更中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