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追兇》
“壯壯！”吃晚飯的時候，林爲民喊了一聲。
埋頭乾飯的韓壯壯擡起頭，“咋了，老舅？”
林爲民一臉慈眉善目，“跟大洋妞進展到哪步了？”
林爲民突然提到這個話題，韓壯壯的臉色立刻扭捏起來，連盆裡的飯都不香了。
“老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歌麗同學是很純潔的朋友關係。”
林爲民頷首道：“我明白，我明白。老舅就是關心關心你，年紀也不小了，得考慮談個朋友了。”
他彷彿不經意的說道：“你老這麼住在我這小院裡，會朋友也不方便。伱們年輕人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故宮旁邊那套房子正空着呢，你搬過去住吧。”
韓壯壯心中竊喜，故宮那套房子可比現在住的什剎海這大多了，他剛想答應下來，突然心中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
“老……老舅，你……是不是身體出啥毛病了？”
什麼時候能添丁進口啊！
自己動手續了一杯茶，林爲民繼續他的創作。
這時一隻手掌拍在他的肩上，“大外甥啊，這些東西可得給老舅維護好。”
過一陣等有時間了，再帶着小馬同志掃蕩掃蕩那些文物商店和信託商店，到時候外匯券就派上用場了。
兩人將這些陽江漆皮箱都擔在板凳上，之前畫店的售貨員幫着擡皮箱進屋的時候，特地給屋子裡撒了白灰和樟腦丸。
“老舅你買了不少畫啊？”
關鍵這事，他風雅啊！
買畫的事終於忙完了，時間空了下來。
韓壯壯轉頭看向林爲民，艱難的開口道：“老舅，我可是你親外甥。”
林爲民感嘆着，這麼一算，手裡這點錢還真不禁花呀！
林爲民算了一筆賬，買畫花了86475塊2毛，漆皮箱是畫店免費贈送的沒要錢，給大外甥配了一臺電視，花了四百塊錢，外加三十塊錢外匯券，是弄電視機票花的。
家裡突然少了個人，還真有點不適應。
林爲民罵罵咧咧的答應了韓壯壯的條件，他才重新回到屋裡，被林爲民踢了一腳。
“老舅！”韓壯壯叫了他一聲。
“行，電費你出。”韓壯壯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
韓壯壯一拍胸脯，“沒問題，我肯定給老舅你把院子收拾的乾乾淨淨。”
“老舅你可真是文化人，還買畫呢。”韓壯壯笑着說了一句。
韓壯壯嘿嘿的笑起來，一個人住過來好是好，可晚上一個人沒事，總歸是孤枕難眠，有個電視就好多了。
林爲民推門而入，這間面積不大的辦公室看上去條件簡陋。
好在還有十一萬外匯券沒有動，這纔是大頭。
收拾完之後房門直接上了鎖。
林爲民不耐煩道：“願意回去就回去，沒人給你做飯！”
林爲民晚上在書房裡正寫着小說呢，想喝點茶，杯子裡卻空了，林爲民下意識的喊了一句“壯壯”。
“好。”
“什剎海那邊，我還能回去不？”韓壯壯問道，他的臉上隱藏着一絲忐忑。
他銀行裡的存款總共就九萬出頭，這一下子花的就剩了一點零頭了。
“別瞎往家裡領人，除非是女朋友。”林爲民警告道。
“這個啊，還是我買的畫。”
大外甥也看着老舅，腦海中掙扎了半天，“老舅，我可是你親外甥……”
花了兩天的時間，總算是把畫的事情搞定了。
“老舅，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這也是畫吧？”
林爲民大怒：“你個不孝的東西！”
韓壯壯感動了，不顧嘴上還沾着飯粒子，一把抱住林爲民。
“放心，老舅身體沒啥事。就是覺得你這麼大的人了，也該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了。”林爲民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啊，便宜。”
“好。”
這一刻，他無比的痛心。
“這啥呀？”
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大外甥已經被他給獻祭了。
再說買回來的352張畫裡，基本都是國內近代、當代知名畫家的作品，其中有3張齊白石的畫、1張張大千的畫、1張徐悲鴻的畫，剩下如黃賓虹、黃永玉、李可染、王雪濤等畫家的畫作就多了，每人都是十幾張到幾十張不等。
韓壯壯又推開其他的兩間正房，裡面各自堆着幾個箱子，不用想，肯定是老舅買的畫。
但還算對得起“快槍手”這個江湖名號。
韓壯壯咧開了嘴，“知道啦，沒事我不回去。”
翌日，韓壯壯拎着鋪蓋捲來到故宮旁的二進院子，興沖沖的推開正房的房門。
林爲民慢悠悠的從後面走進來，“哦，那個是我買的畫。”
他舉起畫筒就要打，卻想起來這裡面的畫好幾百塊錢呢，放了下來，用畫筒指着韓壯壯罵道：“虧你老舅我對你這麼好！”
《青年文學》隸屬於中國青年出版社，這個時候還擠在文學編輯室的辦公室裡。
“我可是你親老舅！”
買完畫離開和平畫店的時候，齊經理特意跟林爲民交代過這陽江漆皮箱的特點。
“好。”
“咋了？”林爲民扭頭問道。
這篇小說林爲民在很大程度上借鑑了後世克里斯托弗·諾蘭的成名作《記憶碎片》以及國產電影《追兇者也》的敘事手法和故事情節。
“壯壯啊，你不會讓老舅失望的，對吧？”林爲民眼神慈祥的望着韓壯壯。
“林老師，您怎麼來了？”馬嘟嘟看到林爲民，臉上充滿了驚喜和意外。
再聯想到馬嘟嘟之前曾經在辦公室說起過的話題，幾人的臉色激動了起來。
這孩子，口才是差了點，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林爲民剛想開口，卻聽韓壯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得給錢！”
有着這兩部優秀電影的取材，林爲民創作《追兇》的過程並不困難，至少他不需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查找資料上。
“回頭我看看能不能弄到幾個保險箱來，把這些畫都裝起來。”
看着比什剎海那邊小了整整一圈的電視，還是黑白的，體驗肯定是差了，但好歹不用再跟老舅共享一臺電視了，多自由！
辦公室在東四十二條21號院內的宿舍樓裡，六樓一套小三居當中最大的一個房間當中。
收拾東西的時候，韓壯壯給自己歸置出了一間正房，另兩間放畫。
“好。”
林爲民笑着朝他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年紀應該差不多，直呼其名也合適。”
林爲民怒道：“美死你！老子去僱個打更的纔多少錢？”
舅甥倆對峙了好一會兒，還是林爲民先妥協了，他無奈的說道：“行吧，行吧，你有什麼條件？”
編輯部里正在埋頭辦公的幾位編輯此時擡起頭，看向林爲民，從剛纔對話的隻言片語中他們得到了一點信息。
“林爲民？”坐在門口過道上的一個小年輕驚喜的叫出聲來。
林爲民帶着笑容，晃了晃手裡的稿子，“來給你送這個啊！”
老舅，也太能敗家了，十萬塊錢就買這麼些破畫。
舅甥倆去採購生活物資的時候，順手在百貨大樓買了一臺12吋的燕京牌黑白電視，韓壯壯喜滋滋的把電視扮回來，鼓搗上了天線。
直到看到第四個箱子，韓壯壯沉默了。
算上前期所花的時間，林爲民花了將近二十天便將這部十一萬字的小說寫完了。
韓壯壯此時早已跑到門口，扶着門框叫囂道：“親兄弟明算賬，我這是給你打更。地主家僱長工還得給工錢呢！”
“十萬？”四捨五入一下，沒毛病。
“行了，鑰匙留你這兒一把，我自己留一把。”
你個王八羔子，就不知道輕點。
“多少錢？”
效率對比當年的巔峰時刻，略有下降。
林爲民額頭三根黑線，強忍住到嘴邊的髒話。
“我還是你親外甥呢！”
隨即又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禮貌，朝林爲民歉意的點頭道：“林老師！”
林爲民按着他的肩膀，臉上寫滿了真誠，“就是因爲你是我外甥，所以老舅才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知道這些畫我花了多少錢買的嗎？”
“多少？”韓壯壯瞪大了眼睛。
韓壯壯單純年輕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惆悵。
“你個癟犢子！”林爲民罵了一句，“就一臺黑白的，愛要不要！”
韓壯壯拍着皮箱問道：“老舅，這玩意防蛇蟲鼠蟻嗎？”
他在寫的是答應馬嘟嘟的那篇先鋒小說，他給這篇小說取名爲《追兇》。
當然了，林老師是文人，買畫不單純是爲了錢。
“防潮防蛀，但是防不住耗子，你得時不時過來看看，最好是弄只貓回來。”
“那你去找個打更的吧。”韓壯壯有恃無恐，知道林爲民信不過別人，要不然也不會叫他住過來。
再一轉頭，又一個漆皮箱映入眼簾，“這又是啥？”
陽江漆皮箱由杉木製成，裡外多裹水牛皮或者羊皮，早年間經常被當做姑娘陪嫁的東西，後來因其做工獨特，避光防潮密封性能好，就成了很多收藏愛好者保存物件的容器。
林爲民微笑着頷首，對大外甥表示充分的信任。
這三百多張畫，放個三十年，升值個一兩萬倍的應該不過分吧？
“給我配臺彩電！”
林爲民將韓壯壯推開，繼續叮囑道：“房子給你住是給你住，但裡面的東西你得給我維護好，別弄壞了。”
交代完了事情，林爲民揮揮手準備離開四合院。
“大外甥真聰明。”
馬嘟嘟連忙把同事們給林爲民介紹了一遍，剛纔驚呼出林爲民名字的那個年輕人叫黃斌唐，去年剛分到《青年文學》編輯部。
就在馬嘟嘟介紹的時候，六樓其他房間內的同事們聽到了動靜，有人湊了過來，一聽說是林爲民來了，辦公室內不時發出了驚呼。
林爲民跑到《青年文學》來，造成了編輯部的轟動。
第三更中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