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和樑月華去到了菜市場,慕深站在那裡,和整個環境都不符合,引來許多人的注目禮。樑月華選材料的時候,還不忘對慕深說:“這個情況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雖說那個男人救了她,但長期住在那個男人家裡面也不好,明天我們就去把她給接出來。”
“嗯”慕深應了一聲,聲音是從喉嚨裡面發出來的。
這個問題,他也曾經是考慮過的,但他怕蘇暖不願意走,甚至是連那裡都不住了。萬一蘇暖悄悄的走掉了,他找不到她了怎麼辦?他不去逼她,至少還能知道她的狀況,還能知道她的所在位置。
樑月華睇了一眼慕深,不再說話。她走前面,慕深就在後面跟着,兩個人把菜市場逛了一圈之後,這才提着買好的東西回到了住所。
洗食材,切等等,都是慕深親力親爲,樑月華就在一旁指導。樑月華見了慕深這般認真的模樣,別人說慕深的不好,說他壞,可是樑月華知道,慕深並不壞。只是那些人,他們不瞭解慕深,慕深也是不願意親近他們,如果慕深真的壞的話,怎麼又會被韓齊擺了一道呢?
眼下的這個關頭讓蘇暖回來纔是最重要的,若沒有這件事情的發生,樑月華早就去找韓齊了,她倒要問問韓齊,是不是沒有心,怎麼會這般的無恥和貪得無厭把慕深和蘇暖害成了這個樣子?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也有着自己的執念,樑月華是這樣想,韓齊也是那樣想的。他認爲是慕深太無情,若不是他,韓伊雪不可能耽誤自己十年的好年華,不可能用那樣極端的方式毀掉自己。
但人有時候想法不能太過於偏激和極端,不然就會走到末路,就好比韓伊雪。
熬好湯之後,慕深把湯盛好,然後裝進了保溫盒裡面。他提着走,卻被樑月華給叫住了,“慕深,我跟你一起過去找暖暖。”那個孩子還出了車禍,傷的應該很重吧?樑月華很想看看蘇暖的傷勢,她擔心蘇暖。
“小姨,我明天讓寧誠送你過去,今天太晚了,我也不進去。”慕深抿緊了脣,一雙眸子暗淡無關。對的,他早就想好了,這湯等會他交到顧鈺的手上,他就不進去看她了,他怕她看見他了,情緒會不好了。
聽到慕深這樣說了,樑月華也只好點頭了:“你讓暖暖多吃點,這個對身體的恢復是有好處的。”
“嗯。”慕深的嗓子眼發疼。
慕深去到了顧鈺的住所,敲門,是顧鈺來開的門,兩個男人相見,沒有絲毫的意外。慕深把手上的湯遞給顧鈺,聲音平和:“你把這個湯拿上去給蘇暖喝,讓她多喝點,對身體好。別說是我拿過來的,我怕她不喝。還有,這幾天因爲那些事情太忙了,忘記跟你說正事了。這是暖暖的醫藥費。”說着,慕深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張卡,遞給了顧鈺。
顧鈺接過了湯,但在接卡的時候有過一絲的猶豫,最後他還是接下了。
“嗯,我會的。”
醫藥費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點小事,他若不接慕深的錢,蘇暖就勢必會想辦法把錢給他的。而且到時蘇暖要用錢的地方,他還可以把這張卡給蘇暖。其實,顧鈺的心裡面也是怕的。
他怕蘇暖會不要他的好。
慕深微微的頜首,他轉了身,沿着鵝卵石路往回走,背影在黑夜之中尤顯落寞。
顧鈺上了樓,把保溫盒打開,湯香味飄散,很濃稠。他盛了一碗給蘇暖:“來,吃吃這個吧,對你的身體有很好的幫助。”
“你做的?”蘇暖有些驚訝。
顧鈺沉默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是慕深送過來的。”顧鈺的想法是,這事蘇暖該知道,而且慕深的這份心意也是十分難得的。若不是愛,誰會這麼大晚上的跑來送這種東西?
蘇暖下意識的收緊了脣,眸色在燈光的照射下,灼灼生輝。她說:“你拿走吧,他的東西我不想喝。”其實蘇暖的心裡面是知道慕深的情義以及想法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面總是過不去那個坎。
每每觸及,她就想到了那些傷人的照片還有句子,以及他們那個未曾出世的孩子。
慕深猜的一點都沒有錯,顧鈺用勺子舀了一勺,笑笑說:“你的身體重要,再說我很多東西也沒有注意到。你的身體不好,是該進補這些東西,蘇暖,這不是賭氣不賭氣的問題。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把身體給養好不是嗎?如果身體沒養好的話,那你怎麼會有革命的本錢呢?再說,慕深大晚上的送來這個,拋開那些事情,他這份心意還是可貴的不是嗎?需不需要我餵你,我很樂意效勞。”說着,就把勺子遞送到了蘇暖的脣邊。
蘇暖避開了,卻從顧鈺的手中接過了勺子。
顧鈺笑着,笑容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柔和溫暖。
吃完湯後,顧鈺收拾了一下,把牀頭櫃上擺放的書遞給蘇暖,溫和道:“先看會書,等會就休息吧,晚安。”
“嗯。”
說實話,在這個關頭下,蘇暖對於看書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思,可卻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看,若是不看的話,腦海裡面想着的又是那些有關於慕深的過往。那些過往,越美好,心就越疼。
蘇暖忘記了她是怎麼睡着的了,蘇暖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置身懸崖邊上,往前一步,就能墜入萬丈深淵,心裡面陡然的升起了一陣害怕。
“暖暖。”
身後有人在叫她,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還很熟悉。
蘇暖回了頭,就看到了慕深朝着她伸出了手,一臉焦急的樣子,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他說:“暖暖,我錯了,你別跳。你想怎麼樣懲罰我都行,你別跳下去可以嗎?暖暖,我求求你了行不行?”
說到最後,慕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蘇暖的心被緊緊的揪住了,她見過慕深跟她說過抱歉,見過慕深生氣的模樣,見過慕深跟她說的那些暖人的句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慕深對她做過這樣的舉動。她看了一眼前方的深淵,再看看慕深,軟下了心,邁着步子往回走。
就在蘇暖快要走到慕深身邊的時候,韓伊雪出現了,韓伊雪把慕深給扶了起來,指住她的鼻子大罵道:“蘇暖,你以爲你是誰,慕深身邊的女人那麼多,爲你低聲下氣已經夠了,你還在這裡得寸進尺要她下跪?”說着,韓伊雪的臉變的猙獰起來,就像是魔鬼張開了血盆大口,讓她背後冒起了層層冷汗。
蘇暖害怕的忘記了背後是懸崖,她步步的往後退,韓伊雪步步跟進,蘇暖最後竟然從懸崖上面跌了下去。在她如一隻折了翅膀下墜的蝶時,她看到了韓伊雪臉上的笑容,看到了慕深站在韓伊雪身邊時那樣炫目的場景。
她突然就笑了起來,原來一切都是她太傻。
蘇暖醒了,回想夢境的內容,悽然的一笑,手上翻開的是那本泰戈爾詩集,上面翻看的一頁正好是:我們一度夢見彼此是陌生人,醒來時發現彼此是相親相愛的。這話,蘇暖不認同。
她夢見慕深的時候,他不是個陌生人,醒來的時候,雖然是相親相愛的,可是一顆心卻是滿目蒼涼,再也無法走到一起去了。
蘇暖下了窗,走到了窗戶面前,窗外的月光很皎潔。
翌日清晨,蘇暖早早的醒來,收拾好自己之後就下了樓。
顧鈺正端着早餐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見到蘇暖,打了招呼,又問:“怎麼醒來的這麼早,不多睡一會?”
“你不是也醒的很早。”蘇暖反問他,一個人的睡眠程度往往是跟一個人的心境有關,若是這個人心無所想,那麼就睡的久一點,若是太早就醒了,那就說明這個人的心裡面安放了很多的事情。
睡不着,是因爲想到了那些事情。
顧鈺笑了笑,把早餐放在了餐桌上,又走了回來,對蘇暖說:“我去廚房端你的那一份,這會看來等會都可以不用熱了。”
“嗯。”蘇暖走下了最後的幾層階梯,繞開了顧鈺,走到了餐桌面前。
顧鈺把蘇暖的那份端來,坐在了蘇暖的對面,他說:“今天我很忙,但是中午的時候我訂了餐,到時候你就開個門接受一下就可以了,你自己要注意一點知道嗎?”若不是這個原因,他何至於醒來的這麼早?
“嗯,我知道了。”蘇暖覺得,顧鈺真的是把什麼都給想到了,這份無微不至的關心,讓蘇暖有些恐慌。
聽到蘇暖的回答,顧鈺抿了抿脣,緩緩道:“蘇暖,你如果不想接受我的心意的話你可以不用這樣的。你這樣,讓我覺得很難過,就好像我們說話就是在跟陌生人說話一樣。能不能不要對我用這麼生疏的態度?”
他知道不該這麼要求蘇暖的,但是他的心裡面竟然泛起了難過,他很不喜這樣的自己。
“好。”
如果顧鈺不曾救下她,對於蘇暖而言他們真的就是陌生人,因爲不識。但現在情況不同,顧鈺是她的救命恩人。古人都說滴水之恩,該涌泉相報。更何況,她這是救命之恩了。
顧鈺又說:“等你的身體好了之後,我想跟你一起去西雅圖,我聽說那裡有一種陽光,能直沁入人心。我想去感受一下西雅圖的陽光溫暖。”許你一場春暖花開,最後面的那幾個字,顧鈺沒說。
“嗯,我對西雅圖不熟悉,我也不能幫你介紹好的景點,我很抱歉。”蘇暖勾了脣角,淡淡的笑着。
顧鈺握緊了蘇暖的手,微笑:“沒關係,你在就好了。”
蘇暖抿着脣角,把手從顧鈺的手中抽出,有些尷尬:“顧鈺,你不是今天要忙嗎?吃完早餐早點出去吧。”蘇暖不想回答顧鈺的這個話題,就只能岔開了。顧鈺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只不過……
“好。”顧鈺拿起了筷子。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蘇暖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穿過了窗戶,在房間裡面折射出了漂亮的光束,與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