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誠疲憊的閉上了眼睛,眼前開始浮現出那個笑容清淺的女孩子。
初識她的時候,是在大學校園裡面,她總是一襲長裙,遠遠而望的時候,宛如一朵高豔清冷的蓮。還記得第一次問起她名字的時候,她那時的神情。
她說,她叫上官沐。
回首所望,那時年華正好,而如今,剩下的只有一遍遍的蒼涼。
寧誠的樣子,入了慕深的眼,他看了,並沒有說什麼,薄脣抿的很緊。愛情是一把天秤,兩邊對放暖和傷,但傷的卻比暖的要多出許許多多。
……
凌晨三點到達的c市,寧誠和慕深在機場門口分行,慕深去到了酒店,沒有回熙園。
天一亮,寧誠打電話給慕深,在酒店樓下碰面,一同前往了公司,有關工作上面的事情,慕深需要當面跟秦露交代清楚,再者是寧誠的事情,他需要交代秦露找人幫忙。
秦露沒見着,倒是見到了袁東,袁東的假期還沒過完,因此慕深對於袁東的出現是意外的,不過只有瞬間。他問:“事情都處理完了?”
袁東笑了笑,沒有說話,只不過那笑容略帶苦澀。
慕深懂了,便不在問了。
“先生。”秦露這時候拿着文件走了過來。
慕深微微的頜首,“我有半個月不會出現在公司,這段時間大大小小的案子你們都可以做主,文件內容相關資料都讓有關部門做的詳細一點。召開股東會議,袁東主持,你在旁邊做記錄。陸氏的合作方案,推後。你幫我找一下美國最好的神經科醫院,並且預約。”
“好。”聽到了慕深這樣說,秦露的心裡面就泛起了一絲難過。
“袁東,找個人,上官沐,有關問題寧誠會告訴你的。”
“是。”袁東點頭。
慕深交代完了之後,轉身,進到了辦公室裡面,但寧誠卻跟在了他的身後。
慕深剛剛拿出煙,點燃,就看到了進來的寧誠,話語很淡:“這時候你不是該跟袁東講明上官沐的情況嗎?怎麼,還有什麼事情嗎?”
“你讓秘書調查美國神經科醫院,難不成是你自己?這話,我顯然是不信的。”
寧誠既然已經發現了端倪,慕深也沒有打算繼續的隱瞞下去了,如實道:“我要帶韓伊雪前往美國治療,她最近鬧自殺了,精神狀況不太好。”
“她出了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愛她?”寧誠緊接着問。
“不愛。”慕深點燃了煙,吸了一口,煙霧繚繚繞繞:“她的想法太極端,說要自殺想讓我見她最後一面的話,我沒去,結果她就這樣了。後來還變的神志不清,我和她家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如今,只不過是恩怨兩相抵罷了。”他告訴自己,這事過去了,他和韓家就真的再也沒有關係了,這樣,百年之後見了他母親,他母親也不會怪他的。
寧誠因爲慕深的話沉默了一會,不平道:“長達十年之久的幫助還不夠嗎?那這事小嫂子知道嗎?”
“不知,你也別告訴她,事情結束之後就什麼都沒了。”
寧誠還沒有開口說話,秦露就已經敲門走了進來:“先生,我查到了,美國的明尼蘇達州。我已經幫你跟那裡的醫生aaron預約好了。”
“我知道了。”頓了一會,慕深看向寧誠,“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寧誠看到慕深這樣,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遇上了這種事情,也揪心。
慕深去到醫院的時候,韓齊和汪梅芳正在長椅上面坐着,低頭,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麼,臉上滿是哀愁。慕深抿了一下脣,走了上去,語氣生硬:“她的情況如何。”
聽到了聲音,韓齊緩慢的站起了身,聲音很蒼白:“你不在,她就鬧自殺,總是說你不要她了。爲了避免她這樣,每天都是要注射鎮定劑。”在秦露把他保釋出來的那一刻,秦露跟他有過談話,與其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警告。那個時候,他就有過慕深反應的心理預期,聽着慕深的語氣,韓齊就在害怕,害怕慕深對因此對他們不聞不問,甚至是不顧伊雪的死活。
“我求求你了慕深,求你幫幫伊雪吧……”汪梅芳聲音顫抖,一雙眼睛通紅,在韓齊跟她說了進了監獄的事情之後,她也怕,怕這樣會激怒到了慕深。
“下午時分,我會帶着她前往明尼蘇達州。你們直接回美國吧,病好了之後她就跟你們永遠的待在美國了。”對於這樣的畫面,慕深有些漠然了。
“萬一伊雪還是不肯死心怎麼辦?”這話,韓齊問的小心。
慕深掃了韓齊一眼,眸色沉鬱,語調低沉:“那就是你們之後的事情了,跟我無關。我不在國內的時候,你是怎麼做事的?按道理來說,我讓秦露把你從公安局裡面保釋出來,所有的恩怨都已經還清了。帶她去看病,不過是爲了讓我死後的母親安心而已。”
韓齊抿住了脣角,卻是再也不敢說話了。
韓伊雪一點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慕深在旁邊,爲了不讓她大吵大鬧而不注射鎮靜劑,不然的話,飛機上怕是會引出什麼亂子。
“慕深,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韓伊雪一見到慕深坐在牀前,立馬就坐起身來,環住了慕深的脖子,語氣極其的委屈。
慕深雙眉緊蹙,韓伊雪的觸碰讓他不喜,但他忍住了,手還是緩緩的放在了韓伊雪的後背輕輕的拍着:“嗯,我沒離開,等會我帶你去美國,你不要吵,也不要鬧,不讓我就真的會不要你了。”慕深的語氣很柔,除卻了蘇暖,他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句子。
但韓伊雪真的是一個例外,只要她病好了之後,他發誓,再也不會讓韓伊雪接觸到他。
“好,伊雪最聽話了,慕深不要走。”韓伊雪忙着點了點頭,他的懷抱讓她莫名的貪戀,如果可以,裝瘋賣傻一輩子又能怎麼樣?
慕深的脣角沉沉的抿着,“嗯”字從喉嚨裡發了出來。
遠處,汪梅芳看着這一幕,抹着眼淚:“若是伊雪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那該有多好啊。病好了之後,又能怎麼樣,慕深最終還是會離開她。我不想讓女兒痛苦,我們去求求慕深好不好?”
“梅芳,慕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若是這樣跟他說的話,慕深怕是不會搭理我們了。只能等伊雪的病好了之後,好好的勸說她了。”韓齊伸手,摟過了汪梅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艱難的任由了韓伊雪抱了一會,慕深忍受不下去了,他鬆開了韓伊雪:“你躺着,我給你削水果。”韓伊雪抱着他的時候,他就想到了蘇暖,想到了蘇暖現在難過,他卻陪在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邊,他很難過。
韓伊雪很乖的點頭。
慕深的手指纖長,漂亮,蔥白,削水果的時候,就好像演繹了一場漂亮的手指舞。是的,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好的,但是他卻完完全全是屬於另外一個女人的,而她,卻只能靠着卑鄙的手段來獲取短暫的溫存,而且慕深的心裡面還是極其的不願意。
想到這裡,韓伊雪的指甲嵌入了肉心。
“好了,吃吃看。”
韓伊雪立馬回神,接過,歡快的吃了起來,還不忘露出了最傻的笑容:“真好吃,慕深,我可以不可以吃一輩子?”
慕深沉默,有關承諾,他只對蘇暖一個人說。但是在恍神間的時候,他卻看到了韓伊雪手腕處被綁的紗布,對了,秦露說過韓伊雪割腕自殺過。
“嗯。”慕深能回覆的,只有這個字,因爲這個字不是一般的模棱兩可。
韓伊雪笑的很開心,但是心裡面卻是難過的。
——慕深,我愛你愛的這麼的卑微,爲了你不惜把自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傷害自己,可是你給我的,只有無情的傷害。連一個假的承諾都不願意給我,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愛你啊。
……
下午時分,慕深帶着韓伊雪在機場登機,韓伊雪靠在慕深的肩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慕深原本是想推開韓伊雪的,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韓伊雪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她,有慕深,還有他們的未來。
慕深拿着戒指,雙膝跪地跟她求婚,一雙眸子裡面寫滿了真誠:“伊雪,走過了那麼多年,我才發現原來我愛的人是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陪我走完餘生。”
“我願意。”
就在慕深含情脈脈的給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醒了,內心滿是蒼涼。
“醒了,坐好。”慕深的語氣雖然是輕,但韓伊雪還是聽出了慕深的冷意。
韓伊雪不作答,乖乖的坐好。
在美國紐約下了飛機,慕深和韓齊,汪梅芳兩人在機場飛行。到達明尼蘇達州的時候,又是深夜,這幾天總是在飛機上面消磨時光,慕深已經是很疲憊了。他帶着韓伊雪去了酒店,開了兩間房間。
但韓伊雪卻緊緊的抓住了慕深的衣角,不肯鬆手:“慕深別走,我一個人好害怕。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聽話,我就在你的隔壁,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早上我來找你。”此刻,慕深是真的把韓伊雪當成了小孩子,在飛機上,他想了很久,他是把韓伊雪當成妹妹的。除卻了那些因素不談,他也該好好的照顧她。
韓伊雪低頭,死死攥住:“不要,慕深走了是不是跟上次一樣又是好幾天不回來。我好害怕,慕深留下來好不好……”韓伊雪的聲音明顯有了哭音。
“你在這睡,如果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慕深沉下了脣角。
韓伊雪看到這樣的慕深,竟有些害怕,只好鬆開了他的衣角,韓伊雪怯怯的目送慕深出去了,進了房間,這才重新的回了房間。
這樣下去,不行,她得好好想想對策纔是。
一個小時後,韓伊雪從房間裡面走出,按了慕深那間房的門鈴,可是未等到慕深開門,卻有人把手搭放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