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宋明翰將陳嘉嘉送回了她家小院外，看着她進去後他才轉身。
白天她雖然在陳奕家的店鋪裡受了氣，但經過一下午和宋明翰的相處，她進家門的腳步是輕快的，如她的心情那般。
孰不知客廳里正坐着二臉嚴肅的父母，已經等在這很久了。
“爸，你今天回來了。”
陳進華“嗯”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過來，我有話要問。”
陳嘉嘉看他爸那臉色心裡打鼓，卻不敢不聽，乖巧的坐到了跟前。
從宋明翰那邊出來時，她臉上的妝早就洗乾淨了，今天也沒喝酒，她想不到她爸還能說她什麼。
馮蔓已經憋了一下午了，見她瞥過來，忍不住搶在陳進華之前開口質問：“你是不是和宋明翰亂搞男女關係了？”
陳嘉嘉臉色一變，“媽，有你這麼說自己閨女的？什麼叫亂搞男女關係？我們是光明正大的談對象！”
馮蔓氣的站起身，“談什麼對象？和他一個結過婚又離婚成了笑話的人談對象？”
陳嘉嘉心裡雖然明白宋明翰結過婚這點拿不出手，但她覺得他很好，她不允許別人這麼說他。
“媽，明翰很好，他對我很好，我…”
馮蔓伸着手指，“給我閉嘴！他結過婚，就這一點，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你和他的事。”
戀愛腦上頭時，任何阻撓的勢力都會給當事人對這段感情態度升溫，加熱至沸騰。
陳嘉嘉因爲氣憤，臉上氤氳着潮紅，“我爸也結過婚，你當初怎麼非要嫁給他？憑什麼我不可以！他早就已經離婚了。”
馮蔓腦瓜子嗡嗡，氣血上涌，一時之間什麼也聽不到了。
閨女這話，是在公然指責她不要臉？還拿宋明翰和她爸相比？宋明翰這個娶了鄉下村婦的男人哪裡配和她爸比？
等身體的感知全部回來，馮蔓一巴掌呼在陳嘉嘉臉上。
從出生到現在，馮蔓還是第一次對自己閨女動手，打完後也沒一點後悔。
“從小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馮蔓心裡的情緒太過混雜，難堪、失望、憤怒…交雜在一起，讓她喉頭哽咽，坐回沙發上繃着臉不再說話。
以前她知道她喜歡周齊，她這個當媽的從來沒有反對過，甚至抱着樂見其成的態度，和張潼芝一樣，她們都挺滿意這樁婚事。
滿意是因爲雙方差距不大，她的閨女不算低嫁，周齊也不算高攀，雙方無仇無怨，從前還有些淵源，兩家的結合絕對有利無害，大院裡不少人家都是這種情況，姻親是最能牢固關係的。
可宋家不同，過去動盪時，宋家做了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撇清關係，當時顯不出什麼，現在不少人重新起復，宋家過去的行爲就有些打眼了，風評也不怎麼好。
這樣的人家，能不沾上還是不沾的好。
最讓她不滿意的還不是宋家的名聲，而是宋明翰結過婚的身份。
他上一段婚姻就是笑話，盧珮琳那女人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宋明翰的笑話，暗地裡早就賣力宣傳的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她的女兒和宋明翰談對象，不是把她們家的臉面往地下踩？要是事成了，她閨女在別人眼裡還不被笑成傻子？
一個結過婚的男人，就是死，她也不會同意閨女嫁給他。
馮蔓氣到忘了陳進華已經和他離婚，下意識喊出了過去對他的稱呼。
“老陳，你不管管？”
這事不是他下午回來告訴的她，她還要被矇在鼓裡。
陳進華的語氣沉着，並沒有馮蔓的氣急敗壞、心焦若狂。 “給你媽道歉，長輩的事，不該你來評論，她生你養你，爲了一個男人你就這樣的態度對她？我和你媽就教出你這樣的品性？”
陳嘉嘉沒被扇巴掌前意識到了錯誤，被扇巴掌後，自尊心那股勁也上來了，剛纔梗着脖子揚着下巴不讓眼淚掉出來。
聽到她爸的話，她擦了擦溼潤的眼角。
“剛纔是我說錯話了，但我是真心喜歡他的。他只是有過一段錯誤、失敗的婚姻。”
馮蔓揚着嗓子：“你就沒想過你和他在一起會被人笑話？誰知道他和他前妻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進華瞥她一眼，馮蔓下意識住嘴。
他心中細數着陳嘉嘉這大半年來做過的不像話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和他的事的？”
陳嘉嘉投去疑惑的目光。
“是他後媽盧佩琳來告的狀，說宋明翰爲了你把他弟打到住院。嘉嘉，這是第幾回你在外面鬧出動靜了？”
明明以前不這樣。
他想過是因爲他和她媽離婚刺激到了她，一直在給她時間，怕嚴厲太過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卻沒想到，她越來越不像樣，還和離過婚的男同志談起了對象。
“明天開始你不用去學校了，我已經和你們校長打過招呼，學籍保留，我會把你調進軍營裡。”
冷卻一段時間，他就不信兩人斷不了。他嬌慣着長大的唯一的女兒，結婚對象怎麼能是個二婚？軍營裡的好男兒多的是，哪怕是沒有背景和家世支撐着的軍官，只要人品端正、工作態度積極向上，他都不會反對。
陳進華的決定，馮蔓無比贊同，就該這樣！
陳嘉嘉要瘋了。
父母的態度過於堅決，讓她想努力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我不去！不去！”
馮蔓絲毫沒有心軟，“這由不得你。”
陳嘉嘉再怎麼反對也沒用，第二日一大早便被陳進華帶進了軍營裡。
…
星期一中午一放學姜馨玉和姚欣就去了傳達室等電話。
十二點整，郭紅從老家郵局打來了電話。
姚欣把電話給了姜馨玉，“你和她關係好，你倆說。”
郭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是馨玉嗎？”
“是我，你怎麼不來學校報道了？”
郭紅憋着淚：“我不讀了，要去市裡教高中，工資不低，我們全家都希望我去，我已經答應了。”
她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姚欣一把奪過電話，噼裡啪啦的說道：“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們是高考恢復後的第一批大學生，你考上了華清，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你知不知道高考恢復又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以後工作單位會更加看重學歷！你現在能教高中，那是因爲你考上了華清，可你現在不上了，以後你就是個高中畢業的！前途能一樣嗎？腦子裡進水了是不是？我限你三天內趕緊回來，早點回來早點追進度，要是家裡缺錢，我和馨玉可以幫幫你！”
郭紅擤掉鼻涕，帶着哭腔說道：“可是家裡需要的是四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