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奕和大伯大娘相處融洽，想着她媽大過年的連家門都進不去，陳嘉嘉心裡好氣。
姜馨玉看她一眼，覺得她太好懂了，畢竟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一旁看着陳奕和陳啓華說話的陳進華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陳奕叫他哥大伯，卻沒有叫他一聲爸，姜馨玉上次還稱呼他“陳叔叔”。
能在今天登陳啓華家門的都是他家的親戚，陳啓華髮壓歲錢只是個開頭，看在陳進華的面子上，今天來的客人甭管是不是姓陳的，都給倆人發了紅包，數額也都不算小。
給的最多的還屬陳進華，紅包捏起來厚厚的。
說話時，姜馨玉覺得陳嘉嘉那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恨不能把她兩人瞪飛出去。
面對衆人的打量，兩人雖然能泰然處之，但對這氣氛是真的喜歡不起來。
陳家人的家門以後還是少登爲好。
陳啓華媳婦帶着她兒媳們去廚房忙活了，倆人起身告辭要走，陳進華說道：“我送你們回去。”
陳奕搖頭：“我們去外面轉轉，不用坐車。”
陳德華家的兒子眼饞那輛吉普車很久了，可惜二伯一直說公車不能私用，他覺得自己已經學會開車了，不過一直沒機會單獨上過路，他自薦道：“二叔，讓我送他們一程。”
“今天讓我開一下車，我帶他們出去轉轉。”
他這一開口，滿屋子的小輩都蠢蠢欲動。
陳進華想陳奕和陳家的孩子親近起來，沒有一口回絕。
坐上一輛車，也不是同路人，姜馨玉乾脆說道：“我們用不着坐車，就想在大路上走走。”
倆人走了，陳啓華看向陳進華，低聲說道：“慢慢來吧。”
陳進華知道過去那麼多年不是送錢送米送煤能一筆勾銷的，但陳奕對他的態度，確實讓他心裡難受。
陳嘉嘉聽到大伯的話，看着他爸的表情，手心的塑料糖紙被她捏的咔咔響。
所以陳奕是她爸的討好對象，她這個閨女一點都不重要？
工業學院裡有不少松樹，枝杈被雪堆滿，看起來毛茸茸的。
姜馨玉戴着手套抓了一捧雪團成球準備偷襲陳奕時，身後傳來了討人厭的聲音。
“你們兩個臉皮怎麼這麼厚，我們陳家不歡迎你們！你們就非得過來攀關係是不是？”
陳奕不想和智障說話，看到陳嘉嘉上躥下跳的樣子就聯想起路邊無端攻擊人的野狗，還是個牙都沒長齊的野狗。
雪團被砸在陳嘉嘉腳下，姜馨玉對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見她遲疑，姜馨玉冷笑一聲：“怎麼？怕我對你動手？就這點出息？”
陳嘉嘉吃了這激將法，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你想幹什麼？”
姜馨玉抱臂，“說點你不想聽的，你其實挺沒腦子的。”
“你知道你媽當年是怎麼嫁給你爸的嗎？”
姜馨玉不確定她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過去的事還是之前那種態度，那就她這三觀，真是沒救了。
在她狐疑、不忿的眼神中，姜馨玉快速說道：“建國前你媽爲了追你爸追到了老家，那時候你爸已經娶了我婆母，她明明知道你爸有老婆還上趕着，你奶奶因此要把我婆母賣掉，導致我婆母這麼多年都過的很難，她再難的時候也沒想回過頭來找你爸，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陳嘉嘉的精神世界受到了撞擊。
她確實不知道這些內情，她只知道陳奕媽是他爸的前妻，她爸對她們很虧欠，她媽之前一直害怕陳奕母子介入她的生活。
“爲、爲什麼？”姜馨玉：“因爲我婆母要臉、有尊嚴。所以你們母女能不能要點臉？”
陳嘉嘉瞬間憤怒：“你纔不要…”
對上姜馨玉冷冷的目光，她瞬間噤聲。
姜馨玉繼續說道：“你回去問問你媽，她支不支持你在我們跟前爲她出氣，別一副我們對不起你們的樣子，還想要你媽的名聲，以後離我們遠點。”
陳嘉嘉看着兩人走遠，眼中有茫然，隨即大步跑了起來，要去她媽的宿舍問她媽。
等到了單位家屬院時，她又遲疑了。
要是事實就是姜馨玉說的那樣，她難不成要指責她媽麼？
片刻後，她又重新擡起腳步。
然而她媽的單人宿舍門卻是上了鎖的。
她問詢了住在隔壁的鄰居，鄰居說她媽感冒了，之前出門不知道去哪了，有可能是醫院。
“阿姨，我媽這幾天都住在這？”
鄰居點點頭，“是的，她感冒了，門也不怎麼出。”
鄰居們其實很疑惑，這大過年的，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就馮蔓這屋裡沒個喜氣，沒有人來人往不說，她自己好像也不做飯。
陳嘉嘉心裡也挺亂的，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媽，乾脆拿鑰匙開門進了屋等她回來。
馮蔓去哪了？她正在石頭衚衕裡。
大年三十那天她在外頭凍了半個來小時，回去就感冒了。
別人家熱鬧過年時，她在牀上躺的渾渾噩噩。
頭重腳輕時，她悔着過去做的一些事情。
她的家庭不能就這麼毀了，她不能成爲別人口中的笑話。
她男人非要和她離婚，老太太的死是其中一個原因，王素梅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老太太人死不能復生，她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王素梅那。
此時石頭衚衕的屋裡，王素梅被這女人嚇了一跳，想着她是不是瘋了。
比起上次見面，馮蔓看起來蒼老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鬢角都生出了幾縷顯眼的白髮。
王素梅沒想過有一天馮蔓會低聲下氣的對她認錯，還揚言只要她肯原諒她，她可以給她下跪。
她覺得馮蔓瘋了，抱着孩子出了屋子，要跪讓她自己在裡頭跪去。
不是怕別人說閒話，她都不讓馮蔓進這個門。
在她眼裡，馮蔓向來是高傲的、眼睛朝天看的女人，她從來沒想過眼前這場景會發生。
她站在布簾子外說：“你回去吧，你不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你是離婚了想找我給你說情。可你不想想，我給你說情，我這麼多年又算什麼？你這是在貶低我。”
“陳進華也不清白，他怪你氣死了他媽，可他沒想過，他媽都是被他慣的纔會這麼招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