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室的女生全都回來了，姚欣已經分了一輪餅乾，姜馨玉一進宿舍就收穫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是一堆布，有兩大塊是新的，剩下的明顯是舊衣裳剪成的大塊的布，不過料子看起來都是好的，沒補丁沒變色，看起來至少七成新。
“咱有話就直說了，你要是嫌棄舊布，等放假我就再帶回去，這新布應該還能給你孩子做幾身小衣服。”
姚欣覺得姜馨玉這人挺對她胃口，看起來不像是農村出身，身上有股大家閨秀的勁兒，有韌性卻不咄咄逼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什麼嫌棄不嫌棄，這樣的布，你再多給我拿一些我也不嫌多，再破些的還能當尿布。”
姜馨玉的話出自真心，這年頭布這麼難得，就算都是舊布，也是一個補丁都沒有的，姚欣肯定篩選過一遍纔拿過來的。現在的孩子不都是小的拾大的衣裳，直到穿到破的不能再穿。這時候送舊衣裳並不是埋汰人的行爲，反而是親近的表現。
姚欣也高興：“你能用得上就好。不過我聽芬姐說你生了個男孩，可我拿來的布都適合女孩穿誒。”
姜馨玉把夾在書裡的一張照片拿出來，上頭是她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吶，看我兒子穿着粉色碎花的衣裳，可愛不？”
不光如此，眉心還點着個紅點點。
連趙曉寒都笑開了。
“你們太壞了，不過他長的真漂亮。”
姜馨玉得意：“像我。”
衆人紛紛說她臉皮厚。
姜馨玉掏出兩瓶她媽用今年新下來辣椒做成的醬，“都省着點吃，別再兩個星期就幹完了。”
大傢伙說着話，沒一會兒舍管和輔導員來了。
輔導員是來查班級人員到校狀況的，見人員都齊了，就要去下一個宿舍。
姚欣追問：“沈老師，期末成績什麼時候公佈？”
沈老師回頭說：“明個開班會的時候會貼在黑板上。”
她們宿舍上學期還約了個比賽，宿舍後三名可是要打掃宿舍衛生的。
陳秋華看了姜馨玉一眼就隨着沈老師出去了。
哪怕大傢伙都考上了華清，但考入的成績並不相同，學習能力上也有差距，所以即使是相同的教師和學習時間，考試的成績也是有差距的。
姜馨玉上學期迫於肚裡孩子只能好好養胎，也爲了和柳文較勁，除了有事，基本上都泡在圖書館裡學習，找老師解答問題也是勤的，年級排名牢牢佔據了第一的寶座。
高考成績不錯是她佔了過去的優勢，然而讀了大學的成績卻是她自身努力的結果。
她們宿舍的女生成績在年級沒有墊底的，江芬的高數過於拉垮，安娜爾的英語水平不怎麼好，都拉低了兩人的總體成績。至於整個宿舍倒數第三，則落在了姚欣頭上。
姚欣門門功課除了英語，不說都突出，但沒有特別差的，可以說每科處於中下游水平。這多多少少還是打擊了她的自信心。
成績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愁，不在乎成績的人畢竟是少數。
班會結束後，姜馨玉拿着書和筆記本去找了於教授。
有姜寶琴先前找茬在前，姜馨玉每次再見到於教授心裡多少是有些不對味。
姜馨玉把暑假的翻譯成果遞給他，用學生對老師的態度說道：“一些拿不準的地方我都做了標記，還得老師抽空給我講解一下。”
於錫嶺大致翻了一下，點頭說道：“效率雖然不高，但還算認真。”
姜馨玉汗顏。她在石頭衚衕裡大部分時間都被孩子佔據了，不是婆母幫忙，連現在的進度也沒有。
“下午沒課，上課時間去圖書館，連着上次的，我一併給你講。”
姜馨玉點點頭，“多謝老師了。”
於教授看着她，眼神有些猶豫，嘴張了張一時沒說出話，姜馨玉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老師，我得打飯回去了，下午再來。”
於教授點點頭，加了一句，“要是缺什麼就跟我開口。”
姜馨玉笑着點點頭，“那多謝您啦。”
反正她是肯定不會向他張口的。
打了高粱米飯和菜，陳奕騎着自行車帶着她穿梭在大街小巷裡往石頭衚衕走。
她心裡美滋滋，覺得這樣帶娃是最好的狀態了。
路過百貨商場，她喊了停。
“北良哥給我一些布票，我姐讓我自己留着，我們去給你媽買佈讓她做兩件衣裳吧。”
她婆母真是沒有新衣裳，常年在豬圈的操勞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差不多十歲，即使這兩年她有給她送雪花膏，看起來也沒有改善太多。
陳奕回頭看向她，“你不用買衣服？”
姜馨玉服氣，“你看不到你媽就沒能穿出門的衣裳？”
他道：“去年我給她買了布，夠做一身的，你那條深藍色的褲子本該是她的，她做了你的尺碼。”
這年頭衣服顏色太少，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的女同志同穿深藍色的衣裳是很正常的事。
本來他也不知道，那褲子穿到姜馨玉身上時他才知道他媽幹了什麼。
那段時間姜馨玉剛懷孕幾個月，婆媳倆的關係正僵，他媽心裡愧疚，知道做錯惹惱了兒媳婦，纔會把布給姜馨玉做褲子做補償。
姜馨玉想起冬天穿的那條深藍色褲子了，默了默，她擰他一下，“所以這回咱得給她買！”
陳北良給的布票夠成年人做兩件上衣兩條長褲的，還有一些毛線票，姜玉珠用不着就讓她全留着給孩子買東西，姜馨玉一次性把布票全用了，又挑了顏色稍老氣的毛線。
她怕把毛線票給婆母，她又會省着給孩子用。
姚欣纔給她一包布，甭管新舊，足夠她家崽兒穿好久了。小孩子不需要出門，還控制不住自己拉尿，完全沒必要穿新的。
還沒進院，就聽到了她家崽兒響亮的哭聲，婆母正抱着孩子在院裡來回走。
“快快快，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學校找你了，今天哭幾回了，就沒停過。”
看着孫子哭的鼻頭通紅，王寡婦心裡那個心疼。
姜馨玉真是覺得媽媽這個身份好沉重啊，她的崽兒就不能愉快的當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嬰兒嗎？媽媽不在身邊就不能自己克服一下嗎？
啊，真是太不懂事了吧。
心裡吐槽着，她卻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把孩子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