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旅館

夏驚蟬跟着許青空去了農貿市場。

路上,她不安地試探他:“許青空,他們說你媽媽…不在了,你怎麼想這件事?”

許青空避開了這個回答,只說道:“人與人之間悲歡並不相通,他們詆譭我,我何必放在心上。”

夏驚蟬用力點點頭:“我和夏沉光肯定站在你這邊。”

許青空:“倒也不用帶上夏沉光。”

“當然不只是夏沉光。”夏驚蟬朝階梯之上跑了幾步,回頭望着他,“籃球隊是一個整體,就像一家人一樣,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好。”

“你就好一下?”“難道要我痛哭流涕。”

“哈哈哈,那倒也不必。”小姑娘一個勁兒盯着他笑。他眉眼線條鋒利疏落,眼神清澈。

背後大片被夕陽暈染的火燒雲,如同明信片上濃墨重彩的油畫背景。整個世界彷彿都在襯托着他近乎完美的臉龐。帥得好犯規。

許青空經過她身邊時,小姑娘還盯着他犯花癡。他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看什麼看。”夏驚蟬笑着說:“有點把持不住。”“把持不住你想怎樣?”

“我想…”

夏驚蟬湊了過去,一點點靠近他。

許青空眼睜睜看着小姑娘逐漸放大的臉龐,夕陽迎面撲來,她耳廓上的白絨都清晰可見。許青空看到了她五黑清澈的眸子裡倒映的自己,正在逐漸放大。夏驚蟬貼在他的耳畔,輕柔地呼吸着,“不告訴你。”

在他心臟的劇烈跳動幾乎快要超出承受範圍之際,小姑娘忽然抽離,轉身跑開了。許青空擡眸望去,見她一邊大跨步邁上階梯,一邊回頭偷看他。她嘴角掛着莞爾的笑,微風吹拂額前劉海,小貓耳釘在夕陽下閃着光。

許青空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

但…他很開心。

黃昏時的農貿市場人頭攢動。

夏驚蟬以前最喜歡跟着老爸去農貿市場買食材,因爲買菜這事兒,日常卻很溫馨。只要是對的人,生活就絕不是一地雞毛。細碎平淡的日常,也會泛着金色的光。現在跟着許青空逛農貿市場,夏驚蟬同樣覺得溫暖。“我想吃魚。”夏驚蟬拉住他的袖子,“許青空,做魚給我吃。”少年掃了眼有氧水池裡那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頭花鰱:“沒這技術。”“吃魚吃魚吃魚,想吃魚想吃魚想吃魚…”

小姑娘一個勁兒在他身後碎碎念。

許青空買了其他食材,最後也只能無奈折返回來,買了一條大花鰱。

普通家常菜,許青空能搞定。但從來沒有做過大菜,所以還得在網上搜索食譜,現學現做。

他一邊看電腦,記住步驟之後回過頭,準備侍弄這條大頭魚,卻見夏驚蟬拿起菜刀,哐的一聲,簡單粗暴地將這條魚剁成了兩半截。“……”

“把刀放下。”許青空怕她弄傷自己。

夏驚蟬卻覺得好玩極了,學着電影裡大反派的腔調:“許青空,以後你要是不乖乖聽話,哼,它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哦。”

“怕不怕!”

“怕。”

“怕的好假。”

“對不起我的演技沒讓你滿意。”

許青空將砧板接過來,用刀子將魚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夏驚蟬湊過來,看着他片魚的手法,還挺專業的,切出來的魚肉薄薄一片,卻不間斷。

“確定是第一次做魚嗎?這麼厲害。”

許青空漫不經心地說,“步驟食譜裡都寫了。”

“所以你就是看一遍就會了!”

夏驚蟬想到自己學做飯那會兒,別說食譜,就算是完整視頻擺在她面前,讓她依樣畫葫蘆,她都不一定做得出來。

兩人在廚房裡雞飛狗跳地做完這一餐,幾個小菜,還有滿滿一大盤香辣水煮魚,麻辣鮮香。

這香味引得進店買東西的客人都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吃什麼呢,好香啊。”

夏驚蟬在舀飯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盛了一碗白米飯,擱在了輪椅枕頭面前。

打好了十二分的精神,陪他演戲到底。

好在許青空話不多,和“媽媽”也沒什麼交流,她生怕“媽媽”會忽然找她說話。

她要是充耳不聞,這不就露餡兒了嗎。

幸好,沒有發生這種事。

夏驚蟬將魚肚肉放進嘴裡,細細地抿了魚刺。

火候掌握得剛剛好,魚肉不老不嫩,入口即化,配合着花椒和辣椒的香味,特別開胃。

“好好吃哦!”

夏驚蟬算是老牌吃貨了,曾經吃遍了C城大街小巷的各色美食,但這盤水煮魚,是她吃過最美味的一餐。“許青空,你不當大廚可惜了。”

許青空沒說什麼,但他似乎在聽媽媽說話,眼底帶了三分笑。

夏驚蟬好奇地問:“媽媽說什麼?”

“沒什麼。”

她更加好奇了:“到底說什麼啊!你快告訴我。”“她說,以後哪個女孩嫁給我,會很幸福。”夏驚蟬老臉一紅,心臟突突地跳了起來。這能是“媽媽”說的嗎!

晚上,許青空送夏驚蟬回家。

寂靜的夜空點綴着幾顆稀疏的星子,在城市的夜燈照耀下,變得晦暗不明。夏驚蟬腳尖點着凹凸不平的石板階梯,看着走在前面那個少年修瘦頎長的身影。她越來越感覺,那個幻想中的母親,已經全然融入了他生活之中。

他是個信念感很強的男人,也正因爲如此,但這份信念被摧毀的時候,夏驚蟬不敢想象那將是怎樣的悲慟。她只能寄希望於藥物和朋友的陪伴,能讓他在真相來臨的那一天,重拾生活的勇氣。

小區門外,她跟許青空道了別,溜達着回了別墅。

沒想到平時安安靜靜的花園小區,今天晚上卻沸反盈天、十分熱鬧。許多記者拿着相機,蹲守在夏家別墅的大門前。

而別墅大門和窗簾都是緊緊封閉着,裡面有燈光,卻無一人進出。記者們焦急地等在別墅樓下,咔嚓咔嚓的閃光燈沒有一刻停歇。

夏驚蟬撥開人羣,準備擠進別墅的鐵柵門,忽然一雙手從灌木林裡伸過來,將她拉進林子裡。夏驚蟬驚魂未定,男孩粗糙的掌腹落在了她嘴上,止住了她的驚叫。看到是夏沉光,她使勁兒打了他幾下:“有病啊!嚇我一跳!”

他手指落在脣畔,輕輕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幹嘛?”

夏沉光防備地望了望周圍:“跟我來。”

他拉着她迂迴繞道,去了小區僻靜的後花園,找了個相對隱蔽的椅子坐下來,這才解釋道:“家裡現在被記者攻陷了,你暫時不要回去。”夏驚蟬看到夏沉光還穿着籃球衫,後背溼潤了一大片。

顯然是剛剛打完球回來。

“什麼情況啊?”

“前幾天,夏安瑜去酒吧買醉,玩得挺花,弄傷了一個女孩,害那女孩眼睛被燙了,不知道會不會失明。”

夏沉光道聽途說,知道的也不多,“後來他用錢擺平一切,那女孩的家人越想越氣,找到了新聞記者,報道了這件事。這兩天輿論發酵,越鬧越大,現在爸媽公司和家裡都有記者蹲守着。”

“那怎麼辦,我們還能回去嗎?”

夏沉光搖搖頭:“媽媽剛剛打電話,讓我在外面等着你,千萬別回家,去酒店住。別被記者拍到,這幫記者不幹人事,指不定又亂寫一通。”夏驚蟬和夏沉光鬼鬼祟祟溜出小區後門,準備找酒店住一夜。

在路邊攔出租車的時候,她忽然對夏沉光說:“不行,你不能走,必須得回去。”

夏沉光吃了一驚:“回哪兒去?”

“回家。”小姑娘眸光堅定地望着他,“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爺爺奶奶的公司乃至個人聲譽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今晚肯定是一個難眠之夜。這種

時候,作爲家人,你必須得回到他們身邊。”

至少,不能讓夏安瑜一個人都在他們身邊。夏沉光纔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而且,就私心來說,這次事件對於夏沉光,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能不能扳倒夏安瑜,就看這一次了!

“你必須回去!被拍到就被拍到吧,沒什麼太大的影響,頂多把你認成夏安瑜,被不知情網友罵幾句。”夏沉光:“我謝謝你啊,敢情被罵的不是你。”

“現在的網絡不如二十年後發達,網絡暴力還不能掀起巨大的浪花。”夏驚蟬拍拍夏沉光的肩膀,“別怕。”夏沉光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拉着她一起朝家的方向走:“親生父女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不不,不不不不。”夏驚蟬連忙掙脫他,“作爲父親,保護女兒的隱私是您應有的擔當,您去吧,我會一直站在您的背後,爲您加油!嗯!”“這麼沒義氣!”

“我爲你出謀劃策這麼久,還不夠義氣?沒我你早就出局了好嗎!”

夏沉光撇撇嘴,表情很不滿。

夏驚蟬訕訕地笑着,給出了自己合理的解釋,表示絕對不是因爲害怕被噴纔不跟他一起回去——

“主要是,在你爸媽看來,我怎麼說都是個外人。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有外人在場肯定尷尬啊,我退避三舍是最好的選擇。”夏沉光鄙夷地看着她:“最好是你說的那樣…”

“快回去吧,聰明點,如果夏安瑜茶言茶語賣乖裝可憐,你要毫不留情、暴風驟雨般拆穿他!現在就是你逆風翻盤,扳倒假太子的最好時機!”夏沉光揉揉鼻子,從兜裡摸出幾百塊錢,遞給夏驚蟬:“找個正規的酒店,注意安全。”

“知道了。”

夏驚蟬不僅接了他手裡的錢,還把他褲兜衣兜裡裡外外給翻了一遍,連僅剩的幾顆硬幣都被她摸走了。

夏沉光:……

現在他越發相信,這丫頭…是他親女兒。但凡有點分寸感,都幹不出這事兒。

……

夏驚蟬獨自走在寂靜的街道邊,晚風帶着盛夏的潮溼,拂在臉上似也感覺溼漉漉的。她數了數兜裡的錢,住酒店是綽綽有餘了。精挑細選找了一間還不錯的連鎖酒店,前臺讓她出示身份證的時候,夏驚蟬才恍然意識到,她沒帶身份證!

一直也沒有攜帶身份證出門的習慣,這會兒她只能懇求前臺的小姐姐:“我忘了帶身份證了,能不能讓我辦理入住呢?”“不行,我們是正規的酒店,必須要身份證才能登記入住。”

夏驚蟬糾結着,乾脆還是回家去算了。

她倒也不怕圍聚在屋外的那些記者,只是有點擔憂,夏安瑜發生這樣的輿論事件,醜聞纏身,往大了說,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夏氏集團的形象和股

價。

而且,不管夏樾和秦阮琳不管平日裡對她再好,在他們眼中,夏驚蟬終究只是夏沉光的同學,是一個外人。

這些事,就怕外人在場。

更重要的是,夏沉光的“攻城略地”,儼然已經讓夏安瑜方寸大亂,纔會沉不住氣犯下這樣的錯誤。對於夏沉光來說,這是穩固他在夏家地位的千載難逢好機會。

夏驚蟬不能以外人的身份來旁觀這件事,這會影響夏家父母對夏安瑜的處理,很可能顧及面子,就輕輕放下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回去。

夏驚蟬走出連鎖酒店,溜達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衚衕老街,看到兩旁有一些掛着破舊霓虹閃燈的小旅館。

她在一家名叫萱萱旅館店門前停下來,猶豫再三,邁入了旅館裡。

牆上貼着各式各樣的小廣告,裸露部分的牆皮都脫落了,留下大片泛黃的痕跡,頭頂燈光也是無比昏黃,蛾子在頂燈周圍飛來飛去。“你好,請問你們店登記入住需要身份證嗎?”夏驚蟬小聲問。

店老闆是個瘦津津的小年輕,正在玩手機遊戲,聽到這話擡起頭來,用一種讓夏驚蟬很不舒服的玩味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沒身份證,不是特

殊職業的吧,扮成學生妹?”

夏驚蟬:……

就算可以入住,她也不想住了。沒有回答他,夏驚蟬匆匆走出了小旅館。

蹲在街頭,看着一輛又一輛汽車飛馳而過,又有點深夜emo了。這裡…終究不是她熟悉的時代。

她摸出手機,翻開手機通訊裡,翻來翻去,最終定格在了“許青空”的名字上。這麼晚了,真的不想打擾他。

但…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

除了夏沉光以外,許青空就是她在這個時空裡最信賴的人。電話響起來了十幾秒,接通了,少年極有磁性的熟悉嗓音傳來——

“9。”

“你對我的稱呼越來越有效率了。”

許青空輕笑了一下。

他喜歡叫她的小名,用與衆不同的方式。

夏驚蟬也不跟他計較,只問道:“你在幹什麼?”

“洗澡。”

夏驚蟬聽到他那邊似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洗澡你還接電話啊?”

“鈴聲一直響,我會焦慮。”

“哈哈哈,我們終於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了。”

許青空關掉了淋雨花灑,用毛巾擦了擦臉,應着她的話。其實是因爲他花錢設置了她號碼的特殊彩鈴,是那首的《1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所以即便在洗澡,聽到這優美而悲傷的旋律,他也會立刻拿起手機。“這麼晚了,有事嗎?”他剋制地問。

“是有點事。”夏驚蟬猶豫着說,“就是…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證啊。”許青空正要說好,卻又聽她道—

“跟我去開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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