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味道喚醒了他一絲的力氣,也點燃了他對這樣美味的欲。望。亦非塵一把抓住子桑菱的手,循着香味吸去。
腥甜的味道入腹,剛剛幾乎斷絕生機的經脈開始一點一點復甦,身體也漸漸有了些微的力氣。
這是在哪裡?他又是在做什麼?亦非塵半斂的鳳眸有一絲恍惚,視線裡是子桑菱的紅色喜衣,他的思維有些混沌,她的手腕,怎麼在他的手中?!
神志隨着復甦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恢復,驀地,亦非塵停止了吞吸血液,擡起頭來,脣上還帶着一絲鮮紅,幽深的鳳眸緊緊鎖住子桑菱:“你爲什麼這麼做?你不是很厭惡我這樣嗎?”
“你剛纔都快要死了!”子桑菱的臉色變了變:“你是不是因爲強行運行秘術,所以纔會突然無法控制地變身的?”這麼算下來,是因爲救她的原因麼?突然覺得身上好沉重,她受不起這樣大的恩惠。
“我的確快要無法控制自己了……”亦非塵的眸中都是疲憊和蒼涼:“十年是好的,或許根本到不了十年,或許十個月,甚至是十天……”
聞言,子桑菱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好好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小也沒有得到過什麼父愛母愛,卻要因爲人族和妖族結合,血脈不融而早早逝去麼?“既然我的血對你有用,那我每隔一段時間,給你準備一些,或者請煉藥師煉製成丹丸。”
“有什麼用呢,不過只是緩解一陣子而已。”亦非塵的眸中都是頹敗。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或許某一天突然能找到辦法呢!”子桑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突然,亦非塵鬆了子桑菱的手腕,轉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咬了咬脣,定定地望着子桑菱:“小菱兒,你能不能……陪我一輩子?”
這還是子桑菱第一次見到亦非塵這般模樣,他的語氣帶着小心翼翼,眸中有幾分緊張幾分期待,又好似有幾分不屑。便是這樣完全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同時出現在了他的臉上,有種純淨與妖異的協調感。
子桑菱的嘴脣動了動,該怎麼回答他呢?她不是見死不救,可是他們畢竟男女有別,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定期給他送一粒藥丸過去罷了。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脆弱模樣,讓她拒絕的話有些無法說出口。
“沒事的,正如你所說,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又能找到解決血脈的辦法了呢!”亦非塵鬆開了子桑菱的手,突然笑了,只是只有笑的表情,眸中卻不帶一絲情緒。
剛纔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放縱自己脆弱的時刻吧!看到她遲疑的表情,他心底的那道防禦又再次豎起來了,將他牢牢地包圍在其中。即使心底再痛,也沒有人看到躲在裡面療傷的他。或許今後,他都不會再像剛纔那般,問出那樣的問題了。
其實他早就應該知道,她定然會拒絕的,不是麼?抑或是她主動送上來的手,抑或是她眸中的關心,讓他瞬間將心中萬分之一的希望和勇氣放大,纔會那樣問她。
所以,即使最後的答案並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會失望,事實早已註定,他不過是提前看到結果罷了。
子桑菱見亦非塵臉上的頹然和脆弱一時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於是也點頭道:“或許真的有辦法呢!不過在此之前,我會定時給你送一些藥丸的。”
亦非塵倚着洞壁,鮮紅的衣袍在灰白的地面上鋪開,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他抹掉了脣角的血,擡起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子桑菱:“你用你的血請濯焰爲我練藥麼?他會同意?”
子桑菱這才意識到問題,想了想道:“沒事,我還認識別的煉藥師。”
“呵呵,”亦非塵眸中劃過一絲深意:“你揹着他找人替我煉藥?你不擔心他知道後會吃醋生氣?”
子桑菱嘆息:“你因爲我的緣故變身已經如此頻繁,這是我應該負上的責任。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我都得這麼做。不過,我會和他解釋,他應該能理解的。”
“是因爲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或者因爲他覺得我對他沒有威脅吧?”亦非塵定定地望着子桑菱:“所以他纔不介意?”
子桑菱笑道:“他又不是隻要是男的就吃醋,我們本來沒有什麼,你也不可能對我有意思,他有什麼好吃醋的!”
“是啊,我又不喜歡你,他吃醋的話,也太小氣了。”亦非塵說着,轉開臉,不再看子桑菱的眼睛。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子桑菱望着亦非塵尚未褪去的銀色長髮道:“爲什麼還沒有變回你原本的模樣?”
“先前透支太多,可能還需要時間,如今沒死就不錯了。”亦非塵突然饒有興趣道:“你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原來的樣子?”
好吧,男的也這麼愛美!子桑菱想了想道:“都挺好看的,不過要說的話,原來那樣可能更好些,現在這樣看起來有些妖異,顯得很有距離感。”說實話,由於當年那個月夜,那時候一點也不能動,卻被他劃破皮膚幾乎死掉,讓她對他現在這個樣子有種本能的恐懼。
“是麼,那我得想辦法變回去了!”亦非塵說着,艱難地撐起身,目光望向山洞深處:“這裡是什麼地方?”
子桑菱搖頭:“我也不知。先前看你快不行了,而周圍又都是追兵,所以帶你來了這裡,還沒來得及查看。”
“那我們進去看看吧!”亦非塵道:“你不見了,對方必定會首先守住妖族出口,所以我們最好不要馬上離開自投羅網。或許,要委屈你和我一起在這裡避幾天了。”
“沒關係,只是你還需要查探你母親的事,如此一來,便有些困難了。”子桑菱望着亦非塵有些虛浮的步子,不禁歉疚:“你不該去救我的,就算我真的和飛嘟拜了堂,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先前他還幫我逃跑呢!可你現在這樣……”
“我不想你和他拜堂。”亦非塵突然打斷子桑菱道:“我沒事,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