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染染手拉着手向小雨家走去,晚風徐徐,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夜光如水一般照在染染的臉上,她今晚穿着一套白色的連衣裙,一身潔白,彷彿一個女神一樣。
我有幾次都忍不住去抱了她一下。
染染吃吃的笑,說抱了一個下午了還不夠?
我說我突然不想去了,要不我們回家吧。
染染說你這人真是的,想抱就在這裡抱一下就行了,還要非得回家才能抱。
我說不是,我覺得這個王神婆實在是深不可測,竟然能控制你,而且離得那麼遠,我不知道她還有怎麼手段。
染染說你是怕這個?那小雨也在呢,王神婆總不能當着小雨的面做什麼吧?
我心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幾次故意放慢腳步去思考,一直想着放棄,但一想到王神婆竟然控制了染染來殺自己,那股怒火又代替了理智,最後決定無論如何今晚都要殺了王神婆再說。
我們走了半個小時纔到了小雨家的四合院外面。
沒想到大門竟然敞開着。裡面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染染說小雨家請客呢今晚。
我說不知道啊,要不,還是回家吧。
到了這個時候了,我的內心裡竟然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出來,還是想放棄和離開。
染染笑了,說三狼啊。我認識你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你今晚這樣的,這麼多人在,你還怕她?
我說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覺得奇怪,平時小雨家很少有這麼多客人的。
染染說也許是小雨生日怎麼的,我們還有口福了呢。
我說不是,小雨生日還沒到呢。十二月份。
染染說會不會是王神婆的生日?
我們邊說邊走了進去。
庭院裡擺着兩桌,上面滿滿都是菜,燒豬蹄,脆皮扣肉,雞肉……
許多陌生的人坐在桌子上吃飯,言談舉止十分興奮。我一個都不認得。
小雨端着一碗湯水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我們兩個。驚喜地大叫起來,放下湯水到第一桌,向我們跑過來,說三狼,染染,太好了,你們竟然還能活着回來!
我說小雨。你們家這是做什麼?
小雨說不知道啊,今晚媽媽就說要請人吃飯,也沒說怎麼原因。
我說就你媽媽那一毛不拔財奴本色,會捨得這麼破費?這麼多好菜呢。
小雨說我也奇怪了呢,從來沒看到媽媽那麼破費的,來來來,不管她,先坐下吃。
小雨便安排我們坐在第二張桌子上,擠了一下還能坐下三個人,那些客人一個一個吃得滿嘴是油,看到我們,都一言不發了。
我突然全身一冷。
因爲我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有紅光閃動!
竟然全是穿着人身的鬼!!
王神婆搞怎麼鬼?
我再看向第一桌,同樣發現他們的額頭上紅光閃動。
小雨夾了一塊扣肉給我,說三狼,快吃吧,這些都是這些叔叔阿姨親自做的呢,我也沒得嘗。
說完放在我碗裡,然後自己去夾一塊紅燒豬蹄,準備放進嘴裡咬。
染染拿着筷子,卻說自己不想吃了,剛在家裡吃過了。
我輕輕一拉小雨,小聲說你們開飯多久了?
小雨說半個小時了吧,天一黑沒多久,他們就來了,然後這些菜其實也是他們帶來的,我們就弄這個湯水和炒這個紅薯葉。
我說你看看桌面的這些肉,一塊沒少呢,但它們都吃得滿嘴的油了。
小雨這才瞪大眼睛看過去。說,咦,還真是了,你們怎麼不吃菜啊,來來來,吃吃吃。
小雨熱情的招呼他們。
他們紛紛伸手去夾碗裡的肉,動作有了,但沒有人夾起肉來,但每個人都做着往嘴裡塞肉的動作出來,而且還咬得十分的帶勁。
染染面色大變,說三狼,肉一塊沒少。
小雨結結巴巴的說,怎麼會會會這樣?
然後看她碗裡的那塊豬蹄,突然尖叫一聲。那塊豬蹄竟然是一隻毛毛蟲子!
這時便看到那些人桀桀笑起來,兩桌的人同時站起來,將我們三人包圍住。
小雨說你們要幹嘛,這可是我家。
染染說小雨,他們都是怎麼人啊。
我說它們根本不是人,而是鬼。
我話音剛落,便見他們紛紛剝下身子,露出一身骷髏。
小雨和染染尖聲大叫。
這時,小雨家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知道我上了王神婆的當了,她一定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並且還知道我已經知道了是她在控制染染,因此一定會回來找她報仇的。她這正給我設下了鴻門宴呢!
小雨和染染躲在我身後,瑟瑟發抖。
那些鬼再次穿上人身,然後向我們三個人撲上來。
我大聲叫一聲小斧子,給我戰斧!
小斧子嗖一下出來,在風中一展,變成一把戰斧。
我一握在手裡,大吼一聲,劈向那些鬼。
它們似乎對我的手段十分了解,並不和我正面對攻,而是紛紛用鞭子,綵帶,繩子等遠距離的東西向我襲擊過來,這些東西在人的手裡沒有怎麼殺傷力,但在鬼的手裡,卻是威力大增。
我把對王神婆的憤怒凝聚在我的斧子上,像一頭獅子一樣,一邊憤怒的吼叫,一邊跟它們貼身進攻,連續的斬殺了五六隻鬼後,它們吱吱吱一聲,突然向門口一穿,消失不見了。
小雨拍拍胸口,說幸虧三狼你有這斧子,否則今天就中了這些鬼的當了。
我說應該是中了你媽的當吧?!
小雨一呆。說三狼你這是怎麼意思?
染染說小雨,我們在殭屍的老巢時,三狼說你媽控制了我的身子,差點殺死了三狼。
然後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小雨。
小雨呆呆半響,突然說,難怪她要把染染姐姐的頭髮放進那個陶罐裡。
我說怎麼?
小雨說你還記得在零點發廊裡時,我媽控制了染染姐姐。最後你進來時,她剪下了染染姐姐的一撮頭髮扔進了那些女殭屍的頭髮堆裡,一起存放在那個陶罐中。
我說這不是說拿來做研究用的嗎?
小雨搖搖頭,看向北面的一間屋子,說我媽回來後,一直就在裡面,幾乎很少出門,連那兩缸東西都在裡面了。
我說我們去看看,她到底搞怎麼鬼。
我們漸漸的到了那間房間門口,正要踢門進去,我便聽到染染大叫一聲,說三狼,快讓開!
我只覺得一股大力從側面撲過來,差點摔倒。
我回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小雨一臉殺氣,眼睛裡也有一道紅光,嘴中發出一陣陣陰冷的冷笑聲。右手裡握一把柴刀,正瞪着眼睛看我。
我大聲說小雨,你幹嘛?
染染說天啊,她剛纔差點劈中你了,幸虧我反應快。推了你一下。
小雨冷笑,說你這個野種,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然後揚起柴刀繼續劈向我,速度奇快,並且力大無窮。
染染大聲說三狼,小雨也被她媽控制了,你快想辦法。
我一閃,閃開了小雨的進攻,大聲說小斧子出來。
小斧子膩膩歪歪的出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也沒有敢命令它對小雨下手,當即對小雨說,你再過來,我可就殺你了,殺了你,你女兒就死了。
小雨冷笑一聲,不管我說怎麼,身子竟然一躍而起,向我劈下來,我又一閃,閃了過去。
這時,便覺得身後一隻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將我的脖子給勒住了。
我極力向後看。發現竟然是酒鬼李!
他高大的身子站在我身後,緊緊的勒住我的脖子,哈哈大笑,說三狼,你跑了昨天,卻跑不了今天!
我被勒得幾乎斷氣了,染染衝過來,想拉扯那個酒鬼李,卻被酒鬼李一腳踢開,滑出去兩米多遠,發出一聲慘叫,還吐了一口血出來。
我大急,想命令小斧子行動,卻根本發不出指令。而小斧子似乎就那麼呆呆地看着,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我知道它是嫌棄這類鬼怪太低級了,不想髒了它的手。
奶奶的,等老子有空了,一定會把它放進油鍋裡炸。
染染爬起來,向我衝過來。
這時,小雨已經來到我前面,揮起柴刀,狠狠的向我劈了下來。
我奮力大吼,想掙脫開酒鬼李的手臂,但它不但沉,而且力氣極大,竟然把我勒得死死的,加上不能呼吸。我的力氣只能發揮出五分之一而已。
眼看着小雨的柴刀將從我的頭頂直劈而下,大腦開花是必然的了。
我暗暗嘆一口氣,果然我的預感是對的,今晚真他媽的不應該來。
我那高傲得像聖母一樣的小斧子一動不動,似乎讓這柴刀劈死我這種弱者是理所當然的。
我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但馬上卻又聽到染染一聲慘叫。
我睜開眼睛一看。一個身子飛快地撲向我,將我撲倒,連同身後的酒鬼李都被撲翻在地上。
然後那個身子也撲在我身上。
等我吸了幾口空氣,擡頭起來看時,心頭一震。
撲在我身上的竟然又是染染!
此時她的頭上,從頭頂上面到後腦,被那把柴刀劈開了一道血口,柴刀還在上面,血噴射而出。
小雨的手緊緊的握着那把柴刀的手柄,呆若木雞。
此時的她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紅光,變回了她原來的樣子。
染染扭動着身子,擡起她的頭,看向我,悽慘一笑。說三狼,三狼,救我……
然後雙眼一閉,身子一軟,靜靜的趴在我身上。
我瘋了一樣翻身而起,一拳打飛了小雨,然後緊緊地抱着染染,淚如雨下,看着她蒼白的臉,大聲地叫喊着:“染染!!染染!!染染!!”
我抱起染染向門外衝出去,但卻不知道應該找誰來救染染。
。
外面好黑,沒有任何的方向,我去找誰,誰可以救染染?
我的心在流血。
我的淚水漫漫而下。
我大聲的呼喊着染染的名字。
……
染染的身子在我的懷裡漸漸的冰冷了。
她臉上還保持着那最後的慘笑。
小雨在我身後不停地哭。說不是她殺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想上來看染染,被我一瞪,不敢上來了。
我站得累了,抱着染染坐在門口,拔下那把柴刀,血已經流乾了。
染染的白色裙子上,血紅一片。
我渾身顫抖着,心好痛好痛。
我說不出一句話。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死了呢?
我緊緊的抱着她,幾乎是趴在她身上,聞着她的味道,無聲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