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羣演們來來回回跑了一天，腿肚子都在抽筋，早就沒了剛來的時候那股激情。
導演喊收工的那一刻，一個個全攤在地上唉聲嘆氣。
王成陽時間卡得很準，第三波回籠覺的時候就醒了，沒幾分鐘聽見收工，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腰間盤咔咔響。
“唉！好像一下回到橫店的時候，又是墮落的一天。”
搖了搖頭，王成陽跟着衆人一起收工，進入化妝間換衣服。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張毅來到片場，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見他們什麼話都沒說，等衆人卸妝上車，一起搭上南景的大巴回旅館。
“第一天出來跑龍套，大家感覺怎麼樣？”車上，張毅站起來笑問。
“很好！”
“學到很多東西，體驗不少以前沒有的感覺。”
“謝謝公司的培養，讓我走出演員第一步。”
話說得很好聽，要是忽略掉唉聲嘆氣，無精打采的面容，效果可能會更好，幾個女生累得睜不開眼，在後排互相倚靠睡着了都。
“虛僞！”指着他們，張毅笑道：“一句詞兒都沒有，面部特寫一兩秒，播出的時候一眨眼就過去了，誰認識你們？”
“跑羣演很苦，也學不到東西，別說是羣演，就是更高的特約都沒幾句詞，跑十年還不如演一個小角色能學到的東西多。”
“是吧，王成陽！”
“啊！哦！是是是！”第二排，王成陽回過神，“確實是這樣，羣演苦逼得很，和背景板沒什麼區別。”
“所以你就在沙坑裡睡了一天？”張毅似笑非笑。
“額……”
無言以對，王成陽沒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張毅眼中，這下完了，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形象全毀了。
“班長，你這就不厚道了，自己去睡覺，讓我們太陽底下跑來跑去。”
“看着姐妹冰火兩重天，班長，你真忍心啊！”
“咳咳！每個角色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屍體總要有人來演，羣演我跑過很多，這不是擔心你們第一次來不能出境會留下遺憾嘛，所以我才主動要了不能動彈，沒有臺詞的屍體。”
眼見起了衆怒，王成陽趕緊開口解釋，這幫大姐臉都曬黑了不少，現在不能得罪她們。
揚了揚手裡的文件夾，張毅淡淡道：“這次出來是要考覈的，我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綜合表現打分，每月作一次公佈。”
“順便說一下，個人的成績和未來前途有關，成績越高的資源肯定會越多，所以，別不拿跑羣演當回事。”
“今天除了王成陽零分，其他人我都給了三分，加油吧！”
聽到這話，王成陽臉都白了，其他人則是疲憊一掃而空，成績和未來前途掛鉤，一下子動力就上來了。
“張老師，我錯了，我不該演屍體的時候睡覺，玩手機。”王成陽悔恨不已。
張毅給他零分不是因爲他選了一個最輕鬆角色，而是在工作時候睡覺。
“正如你之前所說，每個角色都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屍體也是一樣，但演就好好演，別偷奸耍滑。”
張毅繼續道：“你這種做法和那些不求上進，每天混吃等死的人有什麼兩樣？”
“多少人擠破頭皮想進南景都做不到，這裡有最好的資源，拍不完的戲，大把出頭機會，甚至公司還找老演員給你培訓講戲，傳授經驗，哪家公司有這種待遇？”
“你能來這真的該感到幸運，看看你身後這幫同學，無一不是電影學院高材生，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就是佼佼者。”
“論出身，專業，外貌條件，你沒一樣能比得過人家，但你還是和他們坐一間教室了，這種來之不易的機會應該好好把握不是？”
“比你優秀的人都在努力，你卻在睡大覺，期末不及格的人要被清理出公司的，好自爲之吧。”
一番話把王成陽說得羞愧，頭差點埋進地上。
在這些同學面前，他內心一直有種高高在上感覺，電影學院畢業又怎麼樣？演技沒他厲害，社會經驗沒他豐富，做人沒他圓滑。
張毅的話把他打落雲端，外貌，專業，出身，這些是他無法和其他人比擬的。
或許短時間他領先一步，但他的上限只是人家的下限，要不了多久早晚被超越。
收起文件夾，張毅環視一圈後嚴肅道：“我不怕提前告訴你們，公司未來會在內部搞演員分級，一級演員，二級演員，三級演員，四級演員，五級演員。”
“每個等級享受資源不一樣，扶持力度也不一樣，一級演員綜藝，劇本隨便挑，五級演員估計跑配角的命。”
“超過三年沒評上五級演員的趁早走人吧，門口保安工資都比你高。”
演員分級，這件事還是中午經紀人打電話給他說的，說是方景剛開會做的決定。
目的很明顯，給沒背景，出身不好，不會炒作的實力派演員一個上升臺階，評級是公司內部評，不是外界。
只要你戲演得好，一年出勤多就有上升機會，要是能拿獎更好。
這個等級只針對演員，公司當紅流量藝人和歌手不在此列，這也杜絕流量佔據太多資源，沒流量的演員爭不過的弊端。
轉身坐下，張毅翹着二郎腿嘴角上揚，“評級一年一次，今年還有不到半年，大家努力吧，明年是繼續跟着新人培訓還是出道拍戲就看着這幾個月。”
“呼！”
想睡覺的人睏意全無，渾身打雞血一樣，眼睛都紅了，恨不得現在在去片場跑一晚上羣演。
他們來南景圖的不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嗎？
“張老師，要是評級，您會是幾級？”
後排，不知道誰問了一句，所有人目光聚在司機背後那道身影上。
張毅沒回頭，淡淡道：“大概二級吧。”
他聽經紀人說過一個標準，評一級的入門最低條件就是提名過影帝，視帝，或者拿過話劇界大獎。
獲得影帝，視帝的不用評，直接就是一級。
公司能拿一級的沒幾個，二級算是金字塔頂端，算起來他也是這個段位，也就是說以後他的資源會有大量傾斜。
二級演員，一年最少一部電影兩部電視劇的選擇權。
一級演員片酬和二級演員一樣，但可以參與票房分紅和電視劇分紅，這纔是最誘人的。
如果紅海行動他參與分紅，少說也是上千萬，一部戲吃一輩子。
就算他死了，只要這部電影還在播，他的兒子家人也可以收到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