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賭場，如果你正巧手握籌碼，那麼，恭喜入座，遊戲正式開始。
古斯的面容從僵硬到驚愕，最後化成一片憤怒。
“閣下趁人不備，無故偷襲我軍，如今向我投誠。”
“怎麼也要準備個白旗啊？”
他看着頂在腦門上的熱熔，鄙夷地說道。
“真是沒有規矩。”
萬涵陌滿臉問號。不備？外面7道防護柵欄是自己長的？偷襲？我們三人偷襲了3000人？無故？三天前夜裡我們是和鬼打的？投誠？你也不看看，現在槍在誰手上！
他忍了又忍，終於沒有扣下扳機。
“將軍，誤會了。”
“這是一場商品展示。”
說着，萬涵陌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把手槍，對着窗外按死了扳機，一秒三十發連射後，鐳射落點幾乎重疊，竟生生融穿了玻璃。
“想要嗎？”
“彰顯武力，就爲了強買強賣？”
“無恥！”
“啊？”
萬涵陌屏住一口氣，纔不讓自己裂開。古斯這是完全沒理解這一槍背後的含義。
這裡是指揮中心，玻璃必定是特製的，即便是熱熔也不能輕易擊穿。但他僅憑一把鐳射手槍，單擊連發，以驚人的射速就做到水滴石穿。加上高效的緩衝機構，將後坐力降到最低，精準度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境界，這才一秒內讓30槍擊中同一位置，即便放到火星機械教總部，都能換來一聲喝彩。
貴族卻只在頻頻冷笑，東西再好，又與他何干？不是自己圈子裡的人，生意憑什麼給你做？他們在高位太久了，早已習慣下人的頂禮膜拜，明明帶了一羣狗屎兵，卻頤指氣使地以爲位高權重，理應受到萬民敬仰。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
“儘快投降，爭取寬大處理。”
古斯停下冷笑，指着萬涵陌直接說道。
“要知道我城防軍坐擁10萬大軍，一時失利不足爲懼，可不要誤了自身哦。”
他又上下打量了萬涵陌一陣，突然又變道。
“不過看你武力不錯，明天起就做我貼身護衛吧。”
萬涵陌眉毛扭得一高一低，明顯是愣住了，這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然而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10萬大軍？”
“憑斯萬那點人馬，怎麼坐你頭上的？”
面對萬涵陌的疑問，古斯臉色馬上僵硬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那是因爲。。。因爲斯萬跟着城主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不是武勳嗎？跟着莉莉絲不得更久？”
“那是我爹，我繼承了我爹，難道我就不是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胸口都不自覺地挺了起來。
“況且，我爹跟的是老城主。”
“老城主對我爹極其寵幸。”
“甚至將他最疼愛的歌姬許配給他，這纔有了我。”
萬涵陌眯着眼看向這位驕傲的貴族，終於明白爲什麼一個只有10歲智商的中年，能坐到如此位置。
他突兀地問出一句。
“你想做總管嗎？”
古斯閉上了嘴，只是小孩的心思又怎麼藏得住。萬涵陌微微咧開嘴，終於找到突破口了啊。
“我來幫你啊。”
像是一個魔鬼，萬涵陌開始兜售靈魂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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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軍官好不容易提起勇氣靠近總部，卻看到自己的長官和敵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出來。
他們想攔又不敢，想問又不知從何說起，也只能遠遠地吊着。
“你真能讓我當上總管？”
古斯想想還是不放心，一路上還在發問，萬涵陌耐着性子解釋。
“戰爭打的是後勤，拼的是裝備。”
“我給你的是精工級的武器，比起斯萬的制式裝備有壓倒性優勢。”
“瞭解。。。瞭解。”
“那我有了新的武器裝備，也不能找斯萬打一仗啊。。。。這又有什麼用。”
面對解釋了N遍的問題，萬涵陌只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斯萬能做總管是因爲保障了城主大軍的後勤。”
“如果你能提供更好的裝備。”
“你認爲莉莉絲城主會更加器重誰？”
“我？”
古斯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萬涵陌壓着怒火點點頭。
也不清楚萬涵陌是否瞭解斯萬的政治身份在這裡面也起到關鍵作用。但即便知道了，他也不會告訴古斯。
事實上，莉莉絲常年在外，古斯這個位置也決不能由能力太強的人擔任，由這個便宜弟弟佔着，再製造斯萬與古斯對立。。。。。果然在莉莉絲這個位置是誰也不能盡信啊。
萬涵陌撇了眼古斯，換言之，他也是註定成不了總管的。
“那我要幹啥？”
終於要面對這個問題，萬涵陌沉吟了一下。
“我需要你幫我聯繫上巢貴族，維護中巢的三大廠運轉，保證下巢居民的基本利益。”
古斯齜着牙，一臉的爲難。
“但你們殺了斯萬的弟弟，他已經明說了，要不惜一切代價！”
殺人真兇近在眼前，卻睜眼說着如此大言不慚的話，但是萬涵陌仍舊看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誘道。
“那得他還有總管權利才行。”
“我們兩者利益並不矛盾，只要我能繼續生產，我的槍支彈藥，食品藥物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給你。”
“得到莉莉絲的認可，你的總管位置就指日可待了。”
“而我機械教出產的高端產品，缺的是識貨的慧眼，少的是銷售的渠道。”
“低買高賣，哪個貴族會和王座幣過不去？”
他頓了一頓，又指了指天上。
“最重要的是斯萬的權利，甚至莉莉絲的權利。”
“不都是你們貴族賦予的？”
萬涵陌看着古斯的眼睛，極慢地揉碎了箇中道理，硬塞似地填到了他的心中。直到對方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那大哥你又想要啥？”
“官職？”
“女人？”
“還是王座幣？”
萬涵陌擡頭看天，一條鋼索直通天際，他怔怔地發神，半晌才幽幽說道。
“身爲下巢之主，不爲下巢人謀求福利？”
“他們會把我生吞活剝的啊。”
兩人走走停停，一路說着就來到一個巨型階梯前，這座樓梯直通雲霄，直達上巢。
“來來來，哥，我們坐纜車。”
“這樓梯一萬多米，爬上去得要累死。”
心中大石落下的古斯直接把萬涵陌奉爲親兄，有些逾距地讓他與自己一同坐在纜車首席。
“整個巢都12000多米，萬米以上纔是上巢”
纜車運行速度很快，但萬米高空怎樣也要一兩分鐘，古斯指着下面梯田一般的景象說道。
“每千米爲之一環，下三環是工業區，中三環是居民區，上三環是商業區，上巢的產業一般都在上三環。”
看着有些疑惑的大哥，他自作聰明地解釋道。
“每一環間都有自己的樓道或者電梯，只有上巢人才能使用纜車。”
“不過也只有我總部在下三環，一般也就只有我坐這纜車。”
萬涵陌微微咂舌，這般勞民傷財的工程就爲了你一個人？隨即無奈地搖頭問出心中真正的疑問。
“九環只有9000米，那還有1000米呢？”
“門城啊。”
正說着纜車就破開雲層，來到9000米高空。
八個百米金屬大門，雕刻着歷代城主巨像，精美的浮雕放大着他們的英雄事蹟。門前的廣場空空如也，地面的白磚卻亮得照人，居高林下的城垛處，每一處竟然還停放着一輛高大坦克！
“都是些戰場上淘汰下來的黎曼魯斯坦克。”
“幾百年了，大多開不了了。”
“算是光榮退役吧。”
古斯解釋了幾句，萬涵陌神情才放鬆下來。這個時候纜車已經停在了城牆上了，古斯下來後，一招手就有兩人牽來了兩匹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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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與其說是馬不如說是合成獸，雖然是馬的外表卻裝着機奴的動力爐，全身雪白的毛髮，看着名貴卻不是天然的。古斯已經先行一步踏蹬上馬，等着僕人跪地讓萬涵陌踩着上去後，才解釋接下來的行程。
“一會兒跟緊我，我們去見見斯帕羅。”
“他的產業最多，喜歡住在門城。”
“如果他能同意交易，基本上就穩了。”
說完，古斯一揚起鞭，這合成馬就飛奔而去。萬涵陌剛開始時候還有些拘謹，但這馬跑起來極爲穩當，馬腿上都裝着減震裝置，體內安了水平儀，行動間會自行不斷調整身位，減少顛簸。適應了一下，萬涵陌也揚起了長鞭，跟着古斯飛馳而去。
但這畢竟還是獸，排泄功能猶在，尤其進入城區後，地面上多出一坨大糞自然十分不雅。但令萬涵陌驚奇的是，只要合成馬經過之後，就立刻有人衝出打掃蹄印，收拾殘渣，整個街道依舊光潔如新。
萬涵陌這纔在仔細打量起這座城，與想象中不同的是，這裡並沒有太多高科技的痕跡。藍天晴空配着中世紀花園街道，彷彿是數萬年前的一座華貴城堡。
如果不是有人，坐着四條機械腿的名貴沙發出現，抑或是騎着拉風的懸浮摩托疾行，都讓人記不起這裡還是4萬年後的人類社會。
坐得上機器的都是上巢權貴，用腿奔跑的自然就是侍奉奴僕。
他們邁着步子奮力地跟在主人身後，大包小袋走街竄巷，每個人都分外賣力，即便氣喘吁吁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上巢的折光在他們身上編織了皇帝的新衣，主人的權勢成了相互間攀比的資本。萬涵陌有些沉默，不知道這到底是對是錯。只是明白了，爲什麼貴族這一詞只適合出現在歷史書上。
他晃了晃腦，將多餘的想法甩出腦袋，兩匹馬就飛馳進了一座莊園。隨即不自覺地眯起眼睛，除了這些金枝貴葉，中間還建了一座噴泉，流動的竟然是高貴的紫色香水！
噴泉旁一個穿着淡雅的男子，正喝着清茶，翻着書。兩個機械教的骷髏飛行器，環繞身邊，對着衝過來古斯與萬涵陌一陣掃描。
“斯帕羅，給你介紹下我大哥。”
兩人有時政見不一，卻同屬頂尖階級的頂尖一批，私下的關係不可能太僵，但這次斯帕羅卻都沒有起身。只是溫和地說道。
“你一年裡十幾個大哥。”
“什麼時候可以穩重一點。”
話裡帶的刺，讓古斯眉頭一皺。
“喂喂喂，這可是機械神甫，萬涵陌大師耶。”
“你不是靠着機械教起家的咩？”
他無奈地合上書本，在座位上微微一禮。但萬涵陌和他都知道，這個禮敬的是機械神教，絕非他這個機械神甫。
“萬大師，有何指教？”
萬涵陌沒有說話，取出一支紫色藥劑，放在了桌上。
斯帕羅兩根手指夾着，在陽光下一轉，隨手就要扔入噴泉。
“量產的。”
萬涵陌加了一句，斯帕羅雙指就立刻捏住了藥劑。
“試試？”
萬涵陌眼觀鼻，鼻觀心，又再加了一句話。對方微笑着點了點頭，只是沒等他有所動作，萬涵陌就對着花叢和旁邊的綠蔭喊了一句。
“喂，兩位。”
“你們主人叫你了。”
水廠貴族臉上一僵，這兩個貼身護衛都是百戰精銳，隱匿能力更是一流，竟然就這麼被叫破？
萬涵陌不會告訴他，如果不是剛纔合成獸靠近，他們有些護主的氣息泄露，他的天聽技能也發現不了他們。
“萬大師是客人，不用拘謹。”
直到主人發話，兩個護衛才魚貫而出，其中一個拿起藥水，萬涵陌竟然對另一個拋出一把槍。
“射他。”
斯帕羅眼前一亮。
“勝者，賞！”
護衛喝下藥劑，另一個護衛已經迫不及待地舉起了槍。鐳射紅線高速閃過，方寸之間，嗑藥的護衛輾轉騰挪，竟然生生地避開所有射擊。
持槍的護衛並不甘心，鐳射手槍角度更加刁鑽，但直到沒電了，仍舊沒有擦到對方分毫，反觀那喝藥的護衛，最後也只是在稍稍喘息。
斯帕羅已經站了取來。
“好。。。好。。。好！”
“都有賞！都有賞！”
他輕輕地拍着手，表面上是說給護衛們聽的，暗地裡卻把萬涵陌包了進去。
“不知道，大師效率如何？。”
“原料多少，我就做多少。”
“能在藥廠生產？”
斯帕羅驚疑地與萬涵陌對視，隨即就招手讓人搬來了一把椅子。
直到這一刻，萬涵陌終於有了上臺桌的資格！
“這神經反應藥劑不錯。”
水廠貴族爲他倒了一杯茶。
“估計一瓶50王座幣沒有問題。”
萬涵陌心裡冷笑，他早就和老喬治估過價，對方一張口就要了90%利益，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
“大人，擡愛了。”
“那現在有多少庫存。”
萬涵陌從揹包裡直接取出一箱藥劑。
“這樣的足有一個倉庫。”
斯帕羅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但萬涵陌卻又直接開口。
“那50王座幣也煩請大人幫忙。”
“哦？”
“除了進購原料外，還請大人多幫忙囤積些米麪油糧，下巢低賤只求大人能賞一口熱飯。”
水廠貴族眼神越發溫和，到最後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萬涵陌此番話是直接放棄了工廠的所有利益，轉手之間又投入貴族的產業中間流轉生財，他斯帕羅兩頭吃利，這樣的生意怎能讓他不滿意？
古斯聽得雲裡霧裡，斯帕羅已經站起身與萬涵陌兩手緊握，不用機械神甫再說什麼，貴族自然知道他所求何事。
只見他面容悲切，鄭重承諾。
“下巢的人也是巢都的一份子。理應享有居民的一切權益！”
萬涵陌與他握手言謝，卑躬地，虛僞地稱讚着對方的仁慈與英明。
貴族眼中看到了滾滾而來的財富。
而他眼裡。
只見到一具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