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耳朵使勁靠近那裡,想聽一聽傳來的聲音是誰的,他們在談論什麼。可惜洞穴空曠,孔洞太小,怎麼也聽不清楚。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後背被什麼東西輕輕一碰,因爲料想那是沈喻,所以我並沒在意,也沒有回頭,只是朝後面擺擺手。
“你過來,這裡的石頭被水滴穿了,有條通道連着另一個洞穴,裡面有人在說話。”
沈喻沒有回答,也沒有湊過臉來。我不禁奇怪,忍不住回頭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把我差點兒唬得魂飛魄散。
因爲剛纔拍我的東西,不是沈喻的手,而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它長得長長圓圓,而且肉乎乎的,叫它觸手也未嘗不可——而且只有一隻觸手從石頭後面伸過來,並看不清這東西的本身。
我站在那個凹陷裡,所有視野受阻,擡頭也看不到沈喻剛纔所站的位置,不過那個方向還亮着光,顯然她仍然在石頭後面。
“沈……”我剛壓低嗓子發出聲音,就見那觸手忽地直立了起來。我頓時明白了,這東西是靠感知聲音判斷方位的。
剛想通這一點,就聽遠處突然“咣噹”一聲,緊接着便是一連串的東西滾地聲傳來。不用說,這肯定是沈喻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觸手頓時倏地收了回去,然後就見沈喻從石頭後面閃出半個身子,她不敢說話,只是用脣語告訴我“快點走”!
我急忙點頭,我倆踮着腳尖,誰也不敢說話,只是一步一步離着這邊,朝洞穴深處走去。
大概走了五六分鐘,接連轉了七八個彎,想來那東西也已經被遠遠甩在身後,我們這才加快腳步,一路又跑了老遠,這纔敢開腔。
“剛纔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問沈喻道。
“我只看到兩隻燈泡似的眼睛,頭上戴着燈,不敢直接照它。但從體積來看,那東西相當大,而且身上好像揹着甲殼,硬邦邦那種——你呢?”
“我看到一個觸手一樣肉乎乎的東西,長得跟條巨大的蚯蚓似的。”我說。
“林瑛他們報告裡講得是真的,這地下確實有怪物——不過,還真是奇怪。”
我點點頭說:“你是說,地下的資源支撐不了這麼大動物的存在吧?”
“對啊,別說地下,現在地上漫山遍野都是人,也沒多少資源啊,連年砍伐,山都禿了——連草都沒的吃。”
“在自然界裡,人其實也是一種資源……”我提醒沈喻。
“你是說——吃人?那更不可能,人是有人頭數的,一宿不回來都會被報警尋人,更不可能給怪物當口糧了。”
她愣着想了一會兒,然後又指着周圍問:“咱們現在在哪兒?”
我這才意識到,之前爲逃離怪物,我們一番奔跑,現在連身處何地都搞不清楚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個很大的洞窟,洞窟裡石柱林立,將穹頂撐了起來——這既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有人開鑿過的痕跡,真可謂天人合一,堪稱壯觀。
按照簡報裡所說,如果這裡是一個主要洞窟的話,那麼這裡也肯定有黑棺之類的東西吧。
沈喻大概跟我想法接近,她看看我,直接說:“咱們找找看?”
其實不用找太久,因爲這個洞窟根本不大,我們在石柱林裡轉了半圈,就發現一根石柱上被磨平,然後刻着一個九曲篆字。
“這念啥?”沈喻問我。
“生,生活的生。”
“八門裡面,有生門嗎?”
“有啊,三吉門之一。”我說。
沈喻點點頭,然後指着那個棺臺,問:“上去看看。”
我們倆並肩朝棺臺走去,儘管路上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我依然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既然是吉門,就應該沒有壞事吧?”沈喻問我。
“真不是,雖然不是太懂,但是奇門遁甲也講究搭配,講究逢凶化吉的。吉門、凶門都是靜態所指,但一納入動態裡面,就可以互相轉換。
“所謂奇門遁甲,就是要在八門之內,把藏着的‘甲’找出來,而往往甲並不藏在吉門裡面,反倒容易在驚門這種地方找到,禍福相依,趨利避害,這就是遁甲的奧妙。”
沈喻瞥我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更像個神棍呢。”
“我這是博學,不是迷信。”我反覆強調着,陪沈喻走到簡報中的棺臺之下。
生門的棺臺顯然還沒人來過,不過從下面仰望就會發現,這裡的棺臺比其他棺臺要高——足足有九層臺階。
我倆拾階而上,棺臺上面平頂的佈置一一映入眼簾——供桌,以及上面的宣德爐、周圍每個石俑面前也有一個供桌,上面的銅盆裡裝滿了珍珠瑪瑙、珊瑚玉樹,雖然都蒙着厚厚的灰塵,但看上去依然可謂琳琅滿目。
“奇怪,簡報裡說洞窟裡有怪物、有動物,剛纔咱倆也親眼目睹了怪物。這裡面又互相相通,那幾百年來,怎麼連怪物都很少來到這裡,沒把這裡的佈置碰翻打碎呢?”沈喻自言自語地說。
“沒準怪物是看護寶物的呢。不是說這叫驪龍穴嗎?傳說中驪龍就在九淵之下看護寶珠啊。”
“剛纔咱們看見的那東西,難道是驪龍?”
“怎麼會呢,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龍。”我說。
“如果沒有龍,那些怪物又作何解釋?”
“這個——恐怕已經超乎科學已知的範圍了。”我說。
“你這樣的態度,就是骨子裡有玄學思想在作祟。”沈喻鄙視地說道。
我們沿着看了一圈供物和石俑,只見那些石俑形狀奇特,人俑方正高大,上肢短小,其他動物也造型各異,既像現在的動物,又不像已知的動物。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藝術也需要改變和誇張。比如中國人盡皆知的石獅子,它其實長得跟真獅子一點都不像——因爲它本來就叫狻猊,是傳說中的神獸。後來西方使者帶來了獅子,被中國人認爲就是狻猊,叫來叫去,兩者也就串了。
同樣的動物還有長頸鹿,明朝人見到非洲使者進貢來的長頸鹿,見它不好鬥,不傷害生靈,而且樣貌奇特孔大,所以就叫它爲“麒麟”——直到現在,日語裡面的長頸鹿讀音還是“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