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暢愣住了，他還以爲自己打開兔尾直播的方式不對。
這是什麼情況？
按照其他直播間的尿性，首頁上不應該是一個穿着露臍裝、熱褲的小姐姐在跳舞感謝禮物嗎？或者，至少也該是一個熱門遊戲的主播在激戰正酣吧？
結果兔尾直播的首頁，竟然是一個老教授在講課？
這特麼……
孟暢一時間陷入了茫然，完全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再看孔哲敏教授直播間中的彈幕。
“竟然是在講課？”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佬啊！”
“教授講得真好，深入淺出，我這個學渣也能聽懂。”
“都別發亂七八糟的彈幕，認真聽講！”
“原來兔尾直播不只是個直播平臺，還是個學習平臺？”
“愛了愛了，果然兔尾直播的宣傳是有備而來，我就說爲什麼會對整個直播行業發起AOE攻擊呢！”
“兔尾直播跟其他的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啊！”
看着彈幕上的討論，孟暢突然心裡“咯噔”一下，感覺不妙。
壞了！
被裴總暗算了！
孟暢是個聰明人，看到直播間的內容之後，再聯繫一下觀衆的反饋以及宣傳片的方向，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目前兔尾直播處於剛剛上線的測試階段，因爲沒有太多的宣傳，所以人數並不多。而裴謙爲了多花錢，買的帶寬綽綽有餘，所以觀看很流暢，沒有任何卡頓的現象。
兔尾直播不造假，所以各個直播間的人氣看起來非常寒酸，首頁孔哲敏教授的直播間也就那麼幾千人，而其他的那些直播間人數就更少了，有些只有個位數的觀衆，甚至還有些直播間的觀衆數直接就是零。
但與此同時，這些直播間的氛圍非常好。
其他直播平臺的直播間一點進去，彈幕確實非常多，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屏幕，但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這些彈幕裡有釣魚的、有反串的、有自動回覆的、有引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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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可以說是烏煙瘴氣。
但兔尾直播的彈幕環境卻好得很，因爲凡是留下來的，都是對孔哲敏教授講的內容感興趣的，而面對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大部分人也不會有釣魚或者玩梗的想法，彈幕環境自然就好了很多。
也就是說，兔尾直播上線得雖然非常倉促，沒有幾個高人氣的大主播、數據看起來也十分慘淡，但它卻有着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直播間的內容和良好的彈幕環境！
這樣一來，宣傳片的內容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兔尾直播的這個宣傳片表面上是把整個直播行業全都AOE了一遍，暗諷看直播會荒廢時間、學不到東西，最後一無所成。
但實際上，這個宣傳片的深層目的是凸顯出兔尾直播和其他直播平臺的差異！
在其他直播平臺上長時間看直播，確實會荒廢時間、學不到東西，因爲直播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遊戲和美女，說白了就是單純的娛樂。適度觀看可以放鬆身心，但如果沉迷於此，肯定會荒廢時間。
但兔尾直播不一樣，上面有非常豐富的課程內容。
當然，這些課程內容的強度肯定比不上正經在高校裡的學習。爲了讓普通人也能聽得懂，大部分青年講師和教授都會選擇最爲淺顯易懂的知識進行講解，理解起來沒有什麼難度，自然也就不會特別高深。
但再淺顯的內容，也比純粹的娛樂要強。
哪怕這些都是非常初級的內容，觀衆們看完之後至少可以擴展自己的知識面，是有益處的。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於，人其實都是有求知慾的。
大部分人之所以厭惡學習，主要是因爲在學校中的學習往往伴隨着硬性的考試要求，往往過於重視學習的效率而選擇了最爲高效但枯燥的教學方式。
而孔哲敏教授在兔尾直播上講的內容，性質上更加接近諸子講壇或者公開課之類的，內容沒有那麼深奧、晦澀，在講課的過程中也非常注重方式方法，所以不會引起觀衆的反感。
諸子講壇和艾麗島網站上很多知識科普類UP主的火爆，足以證明普通大衆對於知識是有天然的求知慾的。
而且，在直播平臺上講課，這本身也已經足夠特別了。有些人哪怕聽不太懂，也會處於好奇和新鮮感聽一段時間再走。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的情況。
孟暢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意識到了的處境。
他的處境非常不妙！
雖然從目前直播間的各項數據來看，兔尾直播的熱度並不高，但這種時候本來就不能看單純的數據！
兔尾直播上線第一天，最成功的的地方在於給所有人留下了一個足夠獨特、足夠特殊的印象。
通過宣傳片和兔尾直播上面的內容，兔尾直播成功地和“知識直播平臺”這個概念綁定了，很多人一聽到兔尾直播，下意識地就想到了上面的各種課程。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跟其他的直播平臺做出了本質上的區分，從定位上就完全錯開了！
所以，兔尾直播哪怕是熱度低、真實人數看起來非常可憐、直播內容不夠豐富，也完全不成問題了。
因爲它已經跟其他直播平臺跑上了不同的賽道，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用其他直播平臺的評判方式去衡量自己！
“完了，上當了！”
“被裴總算計了！”
孟暢還指望着這個宣傳片給他拿高提成呢，現在看來，還拿個錘子的高提成，肯定沒戲了！
這個宣傳片跟兔尾直播的內容太契合了，表面上是在說“大家不要看直播、看直播浪費時間”，而實際上卻是在暗示“如果大家非要看直播的話，就來兔尾直播吧，還能學點知識”！
當然，這絕對不是孟暢的本意。
但從兔尾直播目前的情況來看，所有人都會這麼理解。即使這不是孟暢的本意也不好使了，他的本意已經被完全扭曲和誤解了！
至於爲什麼會發生現在這樣的情況……
那還用說嗎？
除了裴總，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孟暢回憶着自己拿這個宣傳片去找裴總的場景，只記得裴總二話不說就直接拍板，甚至完全沒有提出任何修改意見就全盤接受了這個宣傳片。
那時裴總的臉上似乎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孟暢原本不知道那抹笑意代表着什麼，但現在看來，裴總的笑容中顯然是帶有一些嘲弄。
那是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運籌帷幄的笑容！
孟暢意識到，自己心裡的這點小算盤顯然已經被裴總給算得一清二楚。而最讓孟暢感到震驚的是，裴總到底是如何猜到他心裡的想法呢？
出現這種局面，無非是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裴總早就已經打算把兔尾直播做成這樣一個知識直播平臺，提前算準了孟暢會這樣宣傳，一切都在裴總的預料之中；
第二種，裴總之前對兔尾直播的內容並沒有非常明確的規劃，是在看到孟暢的宣傳片之後，才見招拆招、臨時起意把兔尾直播做成了一個知識直播平臺。
這兩種可能，對孟暢來說都非常恐怖！
這豈不是意味着自己真就像孫猴子一樣，每次都以爲自己已經跑得足夠遠，卻還是沒能逃出如來佛的掌心？
而更恐怖的是，孟暢覺得第二種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
因爲直播顯然是騰達的核心業務之一，它可以跟遊戲、跟GPL等一系列騰達旗下業務展開聯動，按照裴總運籌帷幄的性格，兔尾直播絕對是一個備受重視、籌備已久的項目。
這樣一個項目，怎麼可能光是靠着臨時起意，就改變原定方向、做成一個知識直播平臺？
太兒戲了，不符合裴總一貫以來運籌帷幄的行事風格。
孟暢覺得，裴總應該不至於那麼無聊，僅僅是爲了不給自己高提成，就特意把如此核心的直播業務的整個業務模式和發展方向給改了。
所以，第一種的可能性會更大！
裴總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把兔尾直播做成一個與衆不同的知識直播平臺，又算準了孟暢在高提成的利益驅動之下會給出一個“特別”的宣傳片。
也就是說，這一切多半都在裴總的計劃之中！
孟暢感到不寒而慄。
這個月的提成沒了只是小事，損失幾萬塊錢而已，關鍵是，以後的提成呢？
如果自己每一次的宣傳方案都被裴總給算到了，每一次的反響宣傳最終都起到了絕佳的宣傳效果，自己豈不是要一輩子拿那點可憐巴巴的底薪了？
真就給裴總白打工十年？
孟暢感覺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很有可能當場精神崩潰。
他閉目沉思片刻，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冷靜，事情遠沒到那種無法挽回的地步。裴總有那麼多的工作，怎麼可能把全部精力全都放在我身上？就算能算計我一次，還能每次都算計我？”
“來日方長，這次只是一個小挫折。”
“只要我逐漸摸清楚騰達的狀況，總有一天能夠成功。反向宣傳而已，這很難嗎？我玩的可是簡單模式，裴總玩的是地獄模式，總不能這樣我還一直輸給他吧？”
孟暢很快說服了自己，重新鎮定了下來。
之前被裴總的運籌帷幄給嚇到了，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總不能以後每次宣傳都出現這種情況吧？
孟暢決定不去再想兔尾直播的事情，而是專心去忙電競宣傳片。
雖說開局不利，怕是一分錢提成都拿不到了，但只要電競宣傳片做好了，那些提成就還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