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發達的年代, 總有無形的觸角，觸碰到人們不願暴露的陰影。
岑清伊不想江知意知道今晚的事，或者說盡量晚一點知道，只是她忘了四通八達的網絡世界。
網上曝光了一組照片, 名流會所發生持刀行兇傷人事件, 主角是天驕集團的江槐江總。
江知意看到信息, 心中的岑清伊已經被腦補到受傷, 岑清伊信息裡表現的很乖, 更讓江知意擔心。
但最終的泄密者, 是穆青, 這點是在發現江知意幾米遠的地方站着穆青，岑清伊才後知後覺。
“她沒事, 我問過醫生了。”穆青今晚加班走得晚, 接到江知意電話時正準備下班，江知意從網上的照片看到了江城協和醫院的救護車，她趕緊讓穆青過來查看。
穆青到急診室, 一眼就看見岑清伊了。
“嗯, 姐姐，我真沒事。”岑清伊小聲地哄道, 江知意紅着眼眶默不作聲。
半晌，江知意突然問：“疼嗎？”
“不疼。”
江知意擡手握住岑清伊的掌心，疼得岑清伊蹙眉，她又問：“疼嗎？”
“……疼。”岑清伊倒吸口氣。
“不及我心裡半分疼。”
岑清伊眼眶泛酸, 穆青站在旁邊，突然消失不是, 一直戳在那也不是，乾癟地說了一句, “以後小心點，別再受傷了，小禽獸。”傷在岑清伊身上，疼的是江知意。
確認兩人不會吵架，穆青看看時間，“那我先走了，剛纔江樹給我打了電話，待會兒過來。”
穆青也實在太累了，臨走前跟岑清伊使眼色，讓她照顧好江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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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拉過江知意做到長凳上，“沒事的，你哥哥傷得不算重，但需要休息，剛纔裡面出來人，我問過了。”
“嗯。”江知意靠在岑清伊身邊，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人來人往，岑清伊不能太明顯，手落在江知意身後，輕撫她的腰肢，“嚇到了是不是？”
“網上拍的照片，觸目驚心。”江知意看到江槐受傷，腦子裡都是岑清伊血肉模糊的樣子，和她之前做的夢有一樣，夢裡岑清伊似乎是死了，她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她無力地哭出來。
岑清伊簡單說明今晚的情況，江知意和她想法一樣，招標會議在即，競爭對手搞事情大有可能，“你覺得是誰？”江知意是明知故問，岑清伊也知道她的意思，雲盛集團是一箭雙鵰，傷了江槐，地點選在名流會所，現在網上關於名流集團和天驕集團的討論聲很高，雲盛集團現在是一枝獨秀。
岑清伊沒做聲，江知意繼續說：“生意場上的黑暗和險惡，比你想象的還要深。”這也是江知意不願下海經商的原因之一，她不願爾虞我詐，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們砍傷了我哥哥，以爲能就此拿走本屬於我們天驕的項目，那就想的太天真了。”
“你該不會……”
“是。”江知意堅定道：“明天我就代表天驕集團出席招標會。”
“招標會的資料很多，你明天演講要全部看完，難度很高。”
“我看資料速度很快。”江知意讓岑清伊立即轉郵件給她。
這一看，就是一夜，但也只能看了個大概。
江槐躺在重症監護室裡觀察，江樹後來趕過來，他負責應對家裡人的電話，江鬆沒過來，不過打了電話，江楊的酒吧殺人案還沒徹底解決，也脫不開身。
翌日一早，如岑清伊所料，天驕和名流集團的股市滑坡。
雲盛集團一路高歌挺進，勢頭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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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標會如期在發改委舉行，江知意和岑清伊代表天驕集團出席，兩人進入大廳，與迎面而來的林沅芷，林立行和賀青微一行撞見，林沅芷主動慰問江槐的傷勢，江知意不冷不熱地回答。
岑清伊偷偷觀察林立行的表情，嘴角似乎還浮着一抹笑？
招標會場，副市長江鬆主持，發言致辭後介紹項目招標情況，接下來由各個公司代表人上來演講，江知意代表天驕集團，而林立行代表雲盛集團。
一直持續到上午10點半，副市長江鬆宣佈中標單位，他故意拉長音，“中標單位是——”
雲盛集團。
到底是讓雲盛集團得手了，伴隨雷動掌聲，岑清伊心口的悶氣又多了，尤其是副市長及現場的領導對落選單位表示鼓勵時，提到了天驕集團，“昨晚得知天驕集團的負責人出現了意外，希望天驕集團也不要氣餒，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多的是，畢竟是政府的項目，所以這次還是要穩妥起見，至於名流集團，實力靠前，以後也有機會合作的……”一番客套安慰改變不了任何，岑清伊不知道江鬆懷着怎樣的心情談及弟弟受傷的事，總之她不好受，江知意也不好受。
結局已定，岑清伊只能跟林沅芷等人道喜，林沅芷當着岑清伊的面讚賞了林立行。
賀青微望着岑清伊，故意問：“這次咱們雲盛集團拿下市政府大樓的項目，岑律師該回到雲盛幫忙了吧？”
“再說吧。”岑清伊第一次動了離開的念頭，她看了眼笑盈盈的林沅芷，心裡頭沒辦法爲她而開心，她不是小心眼因爲姐姐失利而難過，她只是……她不希望江槐遇刺與此有關，但云盛勝出，很難排除關係。
寒暄過後，岑清伊拒絕林沅芷的慶功宴，“我哪有資格參加你們的慶功宴，我陪江醫生去看看江總。”
“行，那你去吧，我找時間也過去看看。”林沅芷也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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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岑清伊隨着江知意一起去看江槐。
江槐已經醒了，看見兩人苦着小臉，他大概猜到了，笑了笑說：“落選就落選 ，沒什麼大不了的。”
岑清伊知道江槐和江知意都很看重市政大樓的招標，但她也無力再去更改什麼，那總無力感讓她越發想從雲盛辭職。
她們沒坐多久，林沅芷就帶着林立行等人過來探望，江槐臉色很淡，江知意也是如此，岑清伊只能站起來招呼，現場的氛圍不冷不熱的。
“我對江總受傷也很氣憤，你們就督促警方儘早抓到犯人吧。”林沅芷安慰江槐好好養傷，江知意蹙了下眉頭，站起身道：“林總，沒事就請離開吧，江總需要休息。”
“清伊，我有事跟你說。”林沅芷的話聽起來似乎找岑清伊纔是主要目的，探望江槐不過是順便而已，岑清伊看了一眼江知意，江知意眉頭皺的更深，岑清伊站起身卻沒有過去，“林總有事晚點說吧，我先探望完江總的。”
“沒聽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嗎？”林沅芷淡笑道，聽起來像是在自嘲，“咱別這麼不識擡舉。”
“誰跟你咱們啊？”江知意擡眸，冷淡的臉色，一點都不給林沅芷面子，她掃了一眼沉着臉的林立行，“有些人啊，別得意的太早，人生除了死這個結局不能改，其他都不是定數。”
“好了，小意。”江槐擺擺手，“林總，我妹妹心情不好，請您見諒，您就先走吧，”他又看了一眼岑清伊，“林總找你準有急事，你趕緊跟過去看看，有問題該解決就解決。”
岑清伊隨着林沅芷出去了，談的話題正是市政府大樓的事，岑清伊低着頭，半晌輕聲說：“林總，我想離職了。”
“你說什麼？”
“我想從雲盛離職。”岑清伊歉意道：“您以後有法律問題可以諮詢我，但是我不想再和雲盛籤合同了，我們之間私交不錯，你可以繼續問我，只要我能幫忙，但是從法律上來說，我不想再擔任雲盛的法律顧問。”
“爲什麼？”
“大概是……”岑清伊頓了頓，“大概是不想和林立行共事吧。”
市政府大樓的項目，必定是林立行負責，岑清伊不願和他一起，也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她覺得被哄騙了太多次，她不想撕破臉，慢慢疏遠好了。
如今的雲盛集團早已不是當初的小家子氣了，現在是國內靠前的大企業，岑清伊知道，多少人都想進雲盛，只要雲盛願意，不缺人才。
“你……”林沅芷似乎很意外，沉吟半晌突然說：“如果我把立行撤下來呢？”
岑清伊沒做聲，林沅芷又問：“你和立行到底怎麼了？”
岑清伊擡眸反問，“您會把小林總撤下來嗎？”
答案是不會，如果會的話，林沅芷不會說如果，岑清伊一直覺得過去的自己瞭解林沅芷，她不做無意義的假設，說做就做，到如今，岑清伊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瞭解她了，她或許只瞭解到萬千面具中的一面而已。
真心換來的不過是一個虛假的面具人設，這感覺真是不太爽。
“清伊，我們合作多年了，我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林沅芷頗爲感傷，“我相信你也沒忘，你再想想吧，我也不急，今天也只是過來探望江總，順便說一嘴。”
林沅芷出去了，林立行在外面等她，她問：“你覺得岑清伊怎麼樣？”
“說實話不怎麼樣。”林立行一直不看好岑清伊，“不過是仰仗着你的寵愛罷了。”
林沅芷印象中兩人接觸不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敵對情緒，“她或許沒有很優秀，但跟你比，她綽綽有餘，你應該向她多學習。”
林立行眉頭皺的很深，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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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回到病房裡，陪着江知意坐了會，江槐讓她們都離開，家裡的傭人過來伺候了。
岑清伊出了門，沒忍住問：“他傷成這樣，嫂子爲什麼不來看看呢？”
岑清伊昨晚到今天，都沒看見江槐的妻子。
“嫂子還在實驗室吧。”江知意淡漠地表情，似乎習以爲常，岑清伊無法理解，什麼實驗比愛人還重要？
“要是我受傷，你會來嗎？”江知意突然問，岑清伊抿抿脣要回答時，江知意突然勾着她的領口拽到跟前，雙眸凌厲道：“你要是敢不來，我就宰了你。”
岑清伊眨眨眼，笑了，江知意哼了一聲，“笑什麼？”
“姐姐兇兇的樣子好可愛。”
“……”江知意發現小崽子似乎不那麼怕她了，她擡手擰她耳朵，“你說誰可愛？”
“你。”岑清伊昨晚看見江知意哭泣那一刻，她除了心疼，想的是，姐姐也是個普通人，姐姐其實也很脆弱，她也需要依靠，而自己必須是她的依靠。
“那你心中的NO1是什麼？”江知意揉岑清伊的臉，“告訴我，如果我和你、你……”你媽這兩個字沒說出口，改口道：“我和你的工作，誰是NO1？嗯？”
岑清伊不回答，只是往她跟前湊，嘟起小嘴，最後啃了她一口，又一口，再一口，每一口的尾音都是一個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