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血雨，很快就落下來，印證了古老預言。
“公爵，血月不祥，不可輕易碰觸！”
見哈德遜邁出房門，阿菲婭急忙提醒道。
占卜師這個職業，在大陸所有高危職業中，都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修煉起來消耗資源不說，個人戰鬥力也是弱雞，還要遭受天命反噬。
想要活得長，就必須找到一根靠譜的大腿抱着。
像哈德遜這種養着他們好幾年，一件任務都沒有的老大，可沒那麼好找。
“放心了，無非是神靈殘留下來的怨念，算不得什麼！”
嘴上說的輕鬆，漫步在血雨之中的哈德遜，還是撐起了魔法罩。
感受着血雨中的怨氣，哈德遜知道神靈真的出事了。
什麼原因導致諸神隕落，這不是他能夠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陸要亂了。
那幫壽元即將耗盡的老古董，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甭管預言中的成神路是真是假，大家都會拼死一搏。
在這種背景下，不光異族強者是競爭對手，就連本族強者也是競爭對手。
“公爵，消息告訴了你，我就先走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說完阿菲婭直接轉身就跑。
見到這一幕，哈德遜嘴角一抽。
以聖域強者的壽命計算，他現在還停留在孩童階段，完全沒有那種生死關頭的緊迫感。
占卜師能夠預知未來，可成神路這種東西，哈德遜可不相信自家的半吊子占卜師能夠找到。
何況縱使能夠找到，那也不是誰都能夠把握住的。不修煉到巔峰，摻和進去就是送死。
相比哈德遜的從容淡定，外界可就炸開了鍋。
見到血雨之後，無數老古董結束了潛修。
神話傳說相關的古籍，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遭到了各大勢力的哄搶。
阿爾法王國同樣沒能例外，半信半疑的哈德遜原本不想參與的，最終還是被人拉了過去。
……
王宮議事大殿。
許多在外界眼中死去多年的老古董，此刻都被炸了出來。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知道王國中還隱藏着這麼多強者。
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一衆聖域強者，哈德遜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作爲主人公的凱撒四世略微有些尷尬，他的王座直接被自家老祖宗給霸佔了，自己只能靠邊站着。
幸好倒黴蛋不只他一個，一衆大臣的位置同樣被各自的老祖宗給佔了。
看似只是偶然，哈德遜卻清楚，這是在爲會議定下基調。
直覺告訴他，這背後多半是阿爾法一世在搞鬼。
巔峰強者會議什麼地方都可以開，完全沒必要放在象徵王權的議事大殿。
換個地方，長輩帶着晚輩參加會議，這麼排座次，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人到齊了，那麼會議就開始了。
諸神隕落，大陸即將進入亂世，王國該何去何從，需要我們拿出一個主意來。
大家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吧！”
阿爾法一世的話音落地，場上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見衆人遲遲不開口，哈德遜也選擇了沉默。
相比這羣老傢伙，他知道的東西還是太少了。許多口口相傳的大陸隱秘，不是想蒐集就能夠蒐集到的。
“阿爾法，傳言終歸只是傳言，誰也不能保證預言是真的。
神靈都能隕落，何況是神靈留下的預言。
在無法確定真假之前，我們最好不要妄動。最少成神路出現前，沒必要亂動。
小傢伙們最近這些年幹得不錯，那麼就繼續讓他們幹，我們這些老傢伙頤養天年就行了！”
弗爾維奧的話，讓凱撒四世感動壞了。這纔是王國的支柱，哪像自家老祖宗死盯着他的王位不放。
“阿爾法，弗爾維奧說的不錯。
多幹多錯，不幹不錯。
出頭鳥留給別人當，我們先觀望一下局勢，等關鍵時刻再介入好了。”
一旁的菲尼克斯跟着附和道。
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心不想折騰。
天降血雨，諸神隕落的消息，確實震撼了他們。
隨之而來的就是警惕。預言大家都聽說過，可問題是自身實力不允許。
同境界的聖域強者，因爲各自領悟的法則不同，一樣有三六九等之分。
修煉帝道法則的阿爾法一世，無疑是聖域二階之中的強者，算是最有機會參與競爭的種子選手。
他們兩人剛進入聖域二階不久，法則領悟不夠深，個人戰鬥力在聖域二階中非常一般。
強者什麼時候入局都可以，個人實力不足的話，那就必須要擇時。
“你們兩個想太多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大陸各族的強者豈能坐得住。亂世一旦開啓，豈能讓我們獨善其身？
不確定成神路出現在什麼地方，先把地盤佔下來準沒錯。
亂世需要有人引爆，要麼我們主動參與，要麼被動應付。
參考歷次大陸戰爭，什麼時候王國獨善其身過？”
神秘老者說完，在場一衆強者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和這幫老傢伙不熟的哈德遜，直接在位置上閉目養神。內心深處，他已經忙着尋找關於老者的資料。
可惜無論他怎麼尋找，都沒有資料對上號。但能夠進入這裡開會，就代表着此人是王國的本土強者。
“前輩，話可不能這麼說！
發起戰爭容易，想要笑到最後難，我們還沒有做好戰爭準備。
王國的糟糕地理位置，決定了我們對待戰爭必須謹慎，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敵人的多線圍攻。
真要是涉及到成神路，人族各國也未必可靠。
這次萬年之劫，不應該從王國開始！”
哈德遜當即迴應道。
搞不清楚身份不重要，反正只要露了面，等這次會議結束之後他就會認識。
作爲王國的三軍統帥，他可不想王國提前捲入戰火之中。
如果在場一衆強者立場一致，沒準他還會選擇妥協，但現在大家立場分化，那就沒必要退讓了。
“元帥說的對，我們不應該成爲開劫者。
最近這些年，王國連年征戰，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軍民需要休養生息。
按照既定計劃，等我們準備好了，再伺機行動不遲。
現在大陸上連聖域三階的強者都沒有，縱使成神路開啓，大家也只能看着！”
羅伯特開口附和後，一衆剛突破的聖域強者紛紛發聲。
相比一衆離開三百多年的老古董，他們這些剛跨入聖域的，對王國的感情要深得多。
在巔峰強者會議上，他們的話語權非常有限，可是有人開頭跟着附和還是可以的。
見到這一幕，阿爾法一世瞬間就尷尬了。
光顧着拉攏外面的強者，沒有想到自己的後輩，居然跳出來反對。
終歸是做過國王的，想起最近這些年王國的經歷，他就發現自己草率了。
阿爾法王國的軍事實力確實很強，但不等於國內的軍民就能夠持續承受高強度的大戰。
短短三年的休養生息，僅僅只是讓王國緩過一口氣，各方面的物資儲備都嚴重不足。
農業上確實大豐收，可練兵是需要消耗糧食的。哪怕是預備役部隊，也要填飽肚子之後才能談戰鬥力。
誰的王國，誰愛惜。
萬一把大好局面搞壞了，即便是能夠重新上位，也帶來不了多少助力。
“大家誤會了！
人族聯盟是一個整體，作爲人族中的一份子，我們必須和種族的步調一致。
假如聯盟決定發起大陸戰爭，王國肯定不能獨善其身。
今天召集大家過來碰面，主要是交流一下對局勢的看法，以及修煉上的心得。
……”
簡單的幾句話，直接把局面拉了回來，哈德遜第一次見識到阿爾法一世的應變能力。
王國不適合立即對外發起戰爭，可一旦大陸戰爭爆發，大家卻沒有拒絕參與的權力。
糟糕的地理位置，註定了阿爾法王國要成爲大戰中的主力。
要麼去揍別人，要麼被別人揍。提前做準備，肯定沒錯。
當然，這話是多餘的。
按照阿爾法王國的傳統，大家只要有能力，就會爲戰爭做準備。
最近這些年的勝利，不僅沒有磨滅這種傳統，反而讓好戰之風愈演愈烈。
大環境如此，稍微有點兒野心的貴族子弟，都渴望能夠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會議草草結束，衆人直接進入交流階段，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
聖域強者難得一見，一羣聖域強者聚集在一起進行交流，那就更難得了。
有幸聆聽的凱撒四世和衆大臣，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笑容。
聽不懂，真心聽不懂！
自身境界不夠，法則都沒有觸摸到，還是要努力去領悟，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再怎麼痛苦，幾人還是在全神貫注的聽。
聖域夢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參與交流的哈德遜，感受就截然不同。
作爲萌新聖域，聆聽了衆人的交流，許多迷糊的地方直接迎刃而解。
從一衆聖域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來，大家都有不小的收穫。作爲老牌強者的阿爾法一世，講的內容最多。
交流會開始後，大殿內的氣氛很快就融洽了起來。原本看阿爾法一世不順眼的哈德遜，此刻也沒有了敵意。
修煉不易，獲得這些前輩們的指點，能夠少走許多彎路。雖然他也拿出了自己的心得，但價值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如果不是命運法則本就玄乎，大家都要懷疑他在忽悠人。哈德遜開口的時候，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人性就是如此，從阿爾法一世身上獲得好處之後，直接改變了哈德遜對他的看法。
畢竟，除了奪位的問題之外，其他領域哈德遜和阿爾法一世並不存在利益衝突。
今天這一出固然有收買人心的意思，可阿爾法一世拿出的修煉心得也是實打實的，這個情大家必須要領。
除了法則領悟之外，一些隱藏的大陸秘聞，也不斷從衆人口中道出。
大家聊個沒完，這可苦了凱撒四世幾人。
聖域強者的身體素質足夠強悍，十天半個月不眠不休也無妨，但是他們不行啊！
苦苦堅持兩天之後，凱撒四世就不得不告辭離開。
幾名大臣自身實力更強，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同樣沒能夠挺到最後。
熬走了這些人後，交流會也進入到了尾聲。從衆人的笑臉中可以看出來，這些傢伙就是故意的。
身份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大家不支持阿爾法一世復辟，同樣不滿意凱撒四世對自家老祖宗的態度。
或許在這些人看來，阿爾法一世的復辟就是一場鬧劇，上了年紀故意找小輩鬧騰一下，只要把話說開了就算完事。
真要是貪圖權力，在幕後遙控就行了，何必要復辟讓人笑話呢！
作爲知情者，哈德遜果斷的選擇了沉默。
認知這玩意兒很難改變，真要是揭開阿爾法一世的老底，那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大家還不一定信。
反正被折騰的不是自己，何必掃大家的興致呢！
……
諸神隕落帶來的影響，比哈德遜預想中還要猛烈，最先受到衝擊的就是教會。
神靈都沒有了，信仰想不崩潰都難。
消息傳開之後，各地的教堂門前都圍滿了人，期待着神靈能夠給於回饋。
可惜此時牧師都釋放不出來神術，全靠騎士和魔法師撐場面，哪裡還有什麼神靈反饋。
無數狂信徒受不了這個刺激，當場發瘋。每天都有信徒心態崩潰自殺，搞得各地混亂不堪。
教廷的正統之爭，就此告一段落。三大教廷一起淪陷，誰也不比誰神聖。
相對來說，南北教廷的處境略微好上一丟丟。終歸是國家扶持起來的，哪怕發生混亂也能夠穩住局勢。
老教廷就慘了，純粹靠信仰凝聚起來的團體，也隨着信仰崩潰而分裂。
內部矛盾激化，聲望大跌的庇護七世，根本鎮不住場子。
老教皇親自出面調停，一樣阻擋不了教廷的分裂。
內部矛盾激化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外部環境，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
以往的時候，有神靈作爲心靈寄託，外界給他們的壓力再大，大家也能夠咬牙堅持住。
一個個還幻想着等神靈降臨，定會懲罰那些異教徒。
結果神靈沒有等來，反而等來了神靈隕落的消息。內心脆弱的，早就已經崩潰了。
意志堅定的，現在也扛不住壓力。
“無神時代”，那就意味着大陸徹底進入國王貴族的天下。
想要更好的活着，那就必須融入進去，教廷世俗化改革勢在必行。
不同於教皇的選舉制，國王貴族的玩法更加赤裸裸，直接按血脈傳承。
各國的勢力在幕後一攪合，矛盾重重的教廷各大派系，就到了分裂的邊緣。
看着叫囂着分家的各大派系，一衆教廷苦修士就頭皮發麻。
讓他們幹架還行，處理這些世俗矛盾，那就太爲難人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是論起來，下面很多人還是他們的嫡系子孫。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墨菲尊者直接轉身離去，留下衆人面面相覷。
尷尬的局面沒有持續多久，緊接着又有數名聖域強者轉身離去。
“你們就鬧騰吧！
未來有你們後悔的時候，到時候可別來找我們！”
法布里奇奧一揮衣袖，再次拉開了新一輪的強者離去潮。
內心深處，衆人都清楚教廷分裂不可避免，但大家還是不想看到這一幕。
“前輩們都走了，想要離開的可以帶着你們的人自行離開。
分家方式非常簡單，誰控制的地盤歸誰，不服氣就打一仗。
過了今天，大家就自成一方勢力，往後見面是敵非友！”
庇護七世咬牙切齒的說道。
經歷了一系列的失敗，教中諸多強者回歸後，他這位教皇就已經大權旁落。
若非各方圍繞着教皇之位爭鬥不休，早就沒他什麼事了。
本來以爲等大家分出勝負後，他就徹底退隱潛修，萬萬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來了教廷分裂。
教中那幫前輩，沒有他預想中那麼負責。
幫教廷穩定局勢之後，一個個就忙活自己的事了，根本無暇調停內部矛盾。
如果不是需要一個承擔教廷分裂的背鍋俠，估摸着今天的會議，都不會有人通知他。
知道無力迴天，庇護七世也懶得掙扎了。
想分家就直接分好了，甭管怎麼分，他現在都不在乎。
留下矛盾隱患，就按照大陸規矩解決，誰強誰有理。
“陛下，既然這麼說，那麼我們自然不會有意見。
不過現在神靈已經隕落，教皇也不該存在。
各國已經發來照會，請陛下去帝號，降格爲侯……”
話說到一半，見庇護七世臉色鐵青，德拉岑急忙閉嘴。
眼前這位教皇雖然聲名狼藉，可終歸是一名聖域強者，萬一把人給惹火了，保不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按照規格來，教廷就算世俗化，教皇對標的也該是皇帝。
哪怕教廷發生分裂，誕生幾家王國，也是符合規矩的。
一下子降格成侯國，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不高興也沒辦法，誰讓他們得罪的人太多，大家不願意給他們更高的待遇。
想要保留王國的規格，大陸各大王國一起表示反對，異端之首的阿爾法王國更是表示：和他們同列王國是對自身的侮辱。
後退一步，想要保留公國規格，結果莫西人又跳出來搗亂。
“分裂後的教廷，實力太過弱小，不配進入公國之列”！
理由非常奇葩，卻又是事實。
同莫西公國相比，分裂後的教廷，確實弱了那麼一丟丟。
正常情況下，僅僅只是莫西人反對，他們都不帶理會的。
可惜人族各國都表示支持，法蘭克代表強烈建議他們降格到侯國，伊利比亞代表也在旁邊勸說。
各國的立場非常明確，直接分裂成一幫侯國，大家就在外交上予以承認。
強撐着架子不放，那麼就是黑戶。
看似只是一個外交承認，實則卻是法統糾紛。
不合法的國家，誰都可以征討，人族聯盟不提供安全保護。
抱團取暖的教廷，都要受欺負，分裂之後更不用說。
經歷了一系列的思想鬥爭之後，各大派系紛紛選擇妥協。
反正他們原來都是主教、軍團長之類的職位，對標侯國之主也不算辱沒，真正受刺激的還是教皇。
“可以！”
庇護七世狠了狠心說道。
教廷都給乾沒了，僅存的尊嚴大家都不在乎，他同樣可以放棄。
作爲聖域強者，他的選擇甚至還會更多。
要不是考慮到家族，庇護七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隨便選個山頭閉關潛修。
等過上幾十年，大家都把他忘了再出來，又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
雪月領。
剛剛結束王國巔峰強者會議歸來的哈德遜，就收到了教廷分裂的好消息。
“分裂教廷，是誰策劃的？”
哈德遜關心的問道。
最近這段日子，他關注的重心都在諸神隕落上，早就把教廷這個破落戶忘到九霄雲外。
“公爵，這次行動是查理三世陛下發起的，王國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教皇國一分爲五後，全部降格爲侯國，就是王國的手筆！”
湯姆一臉興奮的回答道。
自家老爺和教廷的恩怨，他可是一清二楚。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沒有教廷的貢獻，自家老爺都不一定有現在的身份地位。
最初的創業成功，全靠祭獻那幫教廷騎兵。
不然以哈德遜在平亂大軍中的表現，能不能拿到一座騎士領的封地，都是一個未知數。
就連推動哈德遜成名的大地之熊，也是教廷給送來的。
後續的恩怨，那就更多了。
總之，雙方的關係近乎不死不休。
作爲敵對勢力，肯定要弄死對方纔能夠安心。
現在如願了！
教廷四分五裂，原來的大敵直接不復存在。
分裂之後的各大勢力，即便上想要搞事情，也沒有威脅雪月領的本錢。
“查理三世，他確實有出手的理由。
王國政府這次的應變能力也不錯，看來保守派那幫傢伙，也不是外界傳言中的那麼保守！”
哈德遜笑呵呵的點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