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龍接過祝建華的手機，仔細地看着：“這個女的我不認識呀，是誰？這個男的我知道，前幾天來過我這裡。”
左小叨問：“你以前認識他嗎？”
陳龍把手機還給祝建華：“以前不認識。他說是我們葛南縣的老鄉，我聽口音也像是的。
可後來他上來一說，我才知道他是魯南縣的。也難怪，我們兩個縣相距不遠，口音很像。”
“他找你幹什麼呢？”
“還能幹什麼，他來找我要錢啊。”
左小叨差點跳了起來：“要什麼錢？”
陳龍嘆了口氣：“唉，人的出名豬怕壯啊。
到我這裡來要錢要投資的老鄉、朋友、同學、發小，我自己都數不過來，認不全啊。
不瞞你說，我連這個人姓什麼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祝建華沉着地問：“那您是怎麼跟他說的呢？”
“怎麼跟他說的？唉，我真是沒辦法。魯南縣又不是我家鄉。可他已經來了，我又不好趕他走，就只好應付一下唄。
我跟他說我不好給現金的，要是鄉里有什麼需要扶持的，請拿着計劃書和策劃方案來。
我這裡是股份公司，我拿錢出去也是需要董事會討論投票通過的。唉，也不知道他們懂不懂。”
“他呢？就這樣走了嗎？”
“這個人還算好，沒有糾纏就走了。
我看他穿戴整齊，估計是個村長啥的？要真是家鄉有需要扶持的項目，我考察論證後也是願意投的。
誰不願意好好回報自己的家鄉呢？”
祝建華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他不會再來了，他死了！”
“啊！”陳龍從辦公桌後面騰地站了起來，一臉驚訝：“死了？怎麼死的呀？”
左小叨盯着他道：“被人殺了。就在2月7日這天。”
“喲，”陳龍用雙手捂住了臉，表情哀傷：“這人命咋這苦啊？要是早知道他有這場血光之災，我就該給他錢，讓他早點回家，就不會被殺了呀。”
祝建華冷然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回家後被殺的呢？”
陳龍渾身一凜，但極快就恢復了平靜，他哈哈笑着道：“我這不是瞎猜嗎？
你們說他是2月7號被殺的，他是2月7號下午來找我的，走的時候也不早了，班車也停了吧？難道他是在葛南縣被殺的？”
祝建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目光兇悍地盯着他：“2月7日晚上11點至第二天凌晨1點，您在哪裡？”
陳龍的臉色冷了下來：“警官，你這是在調查我的不在場證據嗎？”
祝建華不做聲，只是看着他。
陳龍突然間放鬆了身體，輕快地笑了起來，他圓圓的肚子隨着笑聲起伏着：“我理解，這是公民應盡的責任對吧。可我得想想，你們突然間這麼一問，倒把我給問住了。”
他拿起電話：“小蠻，你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開了，丁小蠻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祝建華和左小叨，快樂地笑起來：“你們來了呀？帥哥哥呢？”
祝建華沒有理她，左小叨勉強朝她笑了笑。小蠻意識到氣氛不對，收斂了笑容，問陳龍：“董事長，什麼事？”
陳龍神情輕鬆：“小蠻，你去幫我查一下，2月7日這天我的行程。”
小蠻答應着出去，不一會又拿着一個筆記本電腦進來，遞給了陳龍。陳龍看了看，把電腦屏幕朝向祝建華他們。祝建華湊近看了看，道：“我們可以拍下來嗎？”
“當然可以。”
左小叨看着電腦重複着：“上午9點至10點，公司中層幹部會；10至12點，與合作方見面洽談項目；
12點至1點半，午餐，午休；下午2點至4點，約見公司高層；
4點半至5點半，處理公司文件等；6點出發，參加市工商聯新春茶話會。”
左小叨問：“茶話會結束以後呢？這個日程上沒有顯示。”
“哦，我是10點左右結束茶話會，之後我回公司了，繼續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時候離開公司的呢？”
“應該是凌晨1點左右吧。”
“你經常在公司工作到這麼晚嗎？”
陳龍的語氣不再客氣了，他冷淡答道：“有需要就工作到這麼晚，這是我自己的公司，我要加班不用經過誰的同意吧？”
祝建華沒有生氣，態度和藹：“您一個人在公司嗎？有沒有誰跟您一起加班？”
“我想想啊。你們問的都是幾天前的事了，我得好好回憶一下。我有一天晚上加班的時候，遇見了羅藝文，我不記得是不是2月7日那天。”
“羅藝文就在外面，我們可以問問他。”
左小叨把門打開，羅藝文在董事長對面的助理辦公室裡坐着，見他出來，討好地迎上前來：“有事嗎警官？”
左小叨拉他進來，問道：“2月7日那天晚上，你在公司加班嗎？”
羅藝文不假思索地道：“是的，我很晚才走。有個設備出了點問題，我在調試。”
“你怎麼這麼清楚的記得是2月7號？”
羅藝文一臉委屈：“我本來不記得的呀，可你們一直在問2月7號的事，我就一直在想我2月7號在幹嘛，就想起來了。”
他捂着胸口一臉怯意：“我真的好害怕，到底是什麼案子呀？不會牽連上我吧？”
左小叨追擊不放：“這天晚上你遇見了也在加班的陳董事長嗎？”
羅藝文的語氣十分肯定：“是的，我走的時候在電梯裡遇見他的。
我們倆還聊了一會，他問我怎麼這麼晚，我說有個設備出了問題，在檢修調試。出了大門，我就自己走了。”
祝建華道：“陳董事長呢？”
陳龍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我也回家了。到家是幾點我不記得了，老婆也睡着了。
你們要是一定要問的話，估計她也說不清楚，這可怎麼辦呢？”
他的態度裡的一種顯明的嘲諷之意。
祝建華淡然道：“陳董事長放心，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
陳龍笑了，拍着肚皮道：“下一句是也不會放過壞人吧？警官，我相信！”
祝建華和左小叨走出龍鵬大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着這幢高樓。
左小叨嘆息着：“這個陳龍，如果他不是兇手，那就是戲精。他可太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