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希望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日諜沒那麼厲害……
日諜怎麼可能拿到淞滬會戰的作戰計劃呢？
那是最高機密啊！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睜眼……
希望一切都消失。
然而，文件依然存在。內容依然觸目驚心。
唉……
真是要命……
很想掩蓋起來，裝作不知道。
可是，這關係到四萬萬人的命運啊！他怎麼敢私自藏起來？
深呼吸。
穩定自己的情緒。
沒辦法了，既然遇到了，始終是要解決的。
翻看會戰計劃。
發現和上次錢司令說的幾乎一樣。
完全可以肯定，這不是假的計劃。這是真的計劃。作戰計劃真的泄露了。
似乎就是原版。非常詳細。
但是仔細看，好像又只有三分之一的內容？
咦？只有三分之一。那其他的三分之二呢？
要命……
一份不完整的會戰計劃。偏偏還是真的。
只找到其中的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下落不明。其他的三分之二，是日諜已經送出去了？
完蛋啊……
如果作戰計劃落入日寇手中，那就等於是完全作廢。
錢司令必須推倒重來。
日寇還有可能重兵佈防，加強虹口地區的防禦。從而導致無法收復虹口。
唉，泄密。後果不堪設想啊！
到底是誰？
將會戰計劃盜取出來，然後送給日本人。
這是千古罪人啊！
如果被發現，滅九族都不爲過。
瑪德……
腳步聲傳來。周洋興沖沖的進來了。
“拿住了！”他興奮的叫道，“還以爲這個孫子有多厲害呢……”
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看到了張庸手裡的文件。瞳孔頓時擴大。
他驀然間伸手，將文件搶過去。只看一眼。呼吸都屏住了。感覺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天地間彷彿沒有任何的聲音。
“哪來的？”
“在這裡找到的。”
“什麼？”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最好……”
“是真的……”
“你看過內容？”
“這是複寫件。上面有我們故意寫錯的一些文字。”
“什麼？”
“你看這個中國的國字，故意寫少了一點……”
“那……”
“伱跟我回去。事關重大。走！”
“好吧！”
張庸知道自己又要忙活了。
果然，當文件被送到錢司令的面前，他也驚呆了。臉色鐵青。
他拿起來看了又看。最後確信是真的。
半晌以後，他驀然間握拳，嘭的一聲，重重砸在桌面上。
“張庸！”
“到！”
“你幹什麼吃的？我授予你的權力，你怎麼不用？”
“我？”
張庸頓時蒙圈。
你授予我什麼權力？哦，是那個授權書嗎？
就是上校以下軍官，都可以就地槍決那個？包括上校軍官？暈，我也沒當真啊！
我也不可能真的就地斃了別人吧……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最高級的機密啊！居然被日諜拿到了！你說說，你們有什麼用？你們有什麼用？”
錢司令咆哮起來。
張庸低着頭。倒也沒有什麼怨言。
被大領導罵嘛，正常。
大領導暴怒，肯定得罵人。一切都得罵完以後再說。
罵完了，消氣了。再討論問題。
他現在腦海裡在琢磨一件事。就是爲什麼只有三分之一的計劃。
其他的三分之二在什麼地方……
終於……
錢司令罵完了。
“坐吧！”他有氣無力的說道。
“是。”張庸規規矩矩的坐下。
一點都不緊張。
真的。
因爲這件事，和他完全無關。
泄密的渠道肯定不在他這裡。是在其他地方。他是沒有責任的。
“查！”
“嚴查！狠狠的查！”
錢司令回覆了冷靜，“泄密的地方只有三個！淞滬警備司令部，軍事參議院，還有軍政委員會。”
微微頓了頓，錢司令又緩緩的說道，“還有侍從室……”
張庸頓時眉毛上揚。驚呆了。
查哪裡？
你說什麼？
侍從室？
暈！侍從室也有可能泄密嗎？
想死！
我可不敢查！
一個個來頭都大的要命！
隨便一個，比處座還牛叉！我敢查誰？轉頭就將我給滅了！
不幹。
堅決不幹！
這完全就是送死的活。
“你的密查組有多少人？”錢司令忽然問道。
“不到一百。”張庸老老實實的回答。
“查這件事！全力以赴！我給你七天的時間！”
“什麼？”
“七天之內，我要結果！”
“不是……”
張庸欲哭無淚。
早知道，自己就不來警備司令部了。
果然沒好事。
“幹好了。我讓你正式加入侍從室。以後直接在委座面前彙報。”
“什麼？”
張庸再次愕然。
我的天！
什麼神奇的嗎？
不對。是這麼恐怖嗎？直接向老蔣彙報？
暈！
我真是……
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四九年入國軍……
冷靜。
冷靜！
沒那麼可怕的。
你能力有限。沒有那麼出色。去不到那樣的位置。
所以……
淡定。
錢司令是在給自己畫餅。自己也不可能做到。
你說摸摸魚，賺點小錢錢，欺負一下女日諜，自己還行。其他的什麼大事，就算了。沒那個能力。
七天，徹查，開玩笑。
如果七天之內就能完成任務，他張庸直接表演墳頭蹦迪，倒立尿尿……
真的！
“周洋，將名單圈出來。一一排查。”
“是。”
“等等。”
張庸下意識叫道。
隨即發現不對。自己好像是在否決錢司令的意見？
暈！
逾越了……
別人可是一級上將啊！
雷霆之怒，勢不可擋。
“你有什麼意見？”誰知道，錢司令居然沒有生氣。
“動靜太大了。”張庸急忙補充，“速度也太慢。”
“你說吧。要怎麼做。”
“不要限制任何人的行動。但是放出風聲，說找到了泄密的情報。引蛇出洞。”
“行，你全權負責。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是。但是……”
張庸欲言又止。面有苦色。
如果單純是警備司令部，好辦。七天或許有希望。
可是，如果是涉及到侍從室，涉及到軍事參議院，那就麻煩大了。七個月都未必夠。
自己的肩頭那麼小，可扛不起那麼重的擔子。
他得找條退路。
做成了，自然是好事。萬一沒做成，也不能讓人拿來當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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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果黨這邊做事，李伯齊教給他的一條基本原則，就是在入山之前，必須先找好出山的路。否則，就會死在裡面。
誰知道這樣追查下去，會涉及到什麼人？會涉及到什麼內幕？
萬一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那就悲劇。真的有可能是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必須將醜話說在前面……
“但是什麼？”
“如果是警備司令部這邊泄密。我有幾份把握。但是，如果是侍從室，或者軍事參議院泄密，我就無能爲力了。”
張庸直白的說道。
其實也是暗中給錢司令一個臺階下。
這是在提醒對方。未必是警備司令部泄密。也有可能是軍事參議院。
想了想，張庸又補充一個可能，“還有軍政委員會。”
“先查淞滬警備司令部。內部密查。”錢萬鈞很快反應過來。剛纔自己有點焦躁了。
他不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否則，那些政敵肯定會羣起而攻之的。
“其實……”
“什麼？”
“我可以對外宣佈是泄密演習……”
“演習？”
“一般人不會當真。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但是，泄密者一定會當真。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好。好。好。”
錢司令非常高興。
張庸闇暗汗顏。我的媽。這短短几分鐘，他的大腦差點乾燒。
能想到這麼多，已經是極限。其他的，他就真的是想不到了。
無論間諜，還是反間諜，都太傷腦筋。
所以，聰明人都不長壽。
但是他張庸絕對可以長命百歲。甚至120歲。因爲他的腦子幾乎都沒用過。
“我去提審一下那個日諜。”“去吧！”
“是！”
張庸轉身告辭。
然後來到禁閉室。日諜關押在這裡。
看到張庸到來，那個日諜並不緊張。張庸於是知道，這個傢伙不會招供的。
一個送菜小販的掩飾身份，不算養尊處優。所以，這樣的日諜，肯定是會負隅頑抗的。他們還沒有被享樂腐蝕鬥志。話說，吃喝玩樂，真的會腐蝕抵抗力……
詢問嗎？
好吧。就算是走過場。
有關的外圍調查也已經展開。但是應該沒什麼結果。
一個高明的日諜，肯定會將自己的身邊處理的很乾淨，想要從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沒那麼容易。
“問一些不算機密的問題，你潛伏多久了？”
“八嘎……”
日諜沒有回答。但是用日語罵人。
得，他顯然知道自己暴露了。於是直接擺爛。這樣就更加不好打交道了。
“其實，我們能查到的。我就是問問。”
“八嘎！你們這些支那豬……”
“啊……”
忽然，日諜淒厲的慘叫起來。
卻是在日諜罵人的時候，張庸隨手抄起旁邊的錘子，直接砸對方嘴裡。
讓你罵！
讓你罵！
一錘下去，頓時將日諜嘴巴都砸爛。
到底有多少顆牙齒被砸碎。不知道。張庸收回錘子，跟着又是一錘砸下去。
麻痹的，你堅貞不屈是吧？你誓死不說是吧？
我也不要你說。所有牙齒全部砸掉你的。瑪德。讓你兇！讓你兇！
周洋：……
暈。這個張庸！
上來就動錘子啊！不是。你換其他刑具不行嗎？
然而，張庸就是用錘子。就是一個勁兒的砸日諜的嘴巴。砸完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會死的……”周洋不得不提醒張庸。
“死不了。”張庸悻悻的將錘子收回來。扔到一邊。
這不是他隨身攜帶的錘子。
是警備司令部的。上面全部都血。他暈血。急忙扔掉。
日諜……
已經暈過去了。
整個嘴巴位置都血肉模糊的。
周洋看到了。情不自禁的撓頭。這還有拯救的必要嗎？
就算是送到醫院，估計醫生也不知道如何搶救吧？整個嘴巴、口腔都砸碎了，還怎麼搶救了？
好像所有的牙齒也是被敲掉了。一顆都沒有剩。這……
最終決定還是算了。不用送醫院了。
日本鬼子，不值得浪費寶貴的藥品。
“現在……”
“把崔建偉拉過來！”
“好。”
周洋立刻安排。
很快，崔建偉就被拽過來了。
看着血肉模糊的日諜，他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看張庸，更像是地獄裡出來的惡魔。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但是，他認識你哦！”
“我，我……”
崔建偉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度驚恐。
是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驚恐。彷彿是自己的喉嚨被無形的大手掐住了。
幾乎沒有呼吸。彷彿是活死人一般。
張庸：？？？
什麼情況？
自己只是隨口胡謅啊！
真的，他就是單純的嚇嚇崔建偉而已。
一個是日諜，一個是南粵那邊派來的，怎麼可能認識呢？
誰知道……
真的認識？
崔建偉那麼驚恐，是在掩飾什麼？
得，有戲！
張庸馬上臉色陰沉下來。
不說話。
斜眼看着崔建偉。
崔建偉渾身顫抖的好像是篩糠一樣。
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周洋不得不親自按着這個傢伙的肩頭。以免對方將自己篩碎了。
“不是我要給的！”
“不是我要給的！”
崔建偉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顯然，他是想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生怕會連累到自己。
“說。”張庸臉色陰沉。
“我真的只是負責傳遞的，真的，作戰計劃不是我要給的……”崔建偉一個勁兒的分辨。
周洋正要說話，張庸擺手制止。
潛意識告訴張庸，自己可能又誤中副車了。
什麼作戰計劃？不清楚。但是，崔建偉顯然是知道它的後果。
“我給你時間，你慢慢說。”
“真不是我要給日本人的。是上面的人要我給的。是上面的人……”
“給什麼日本人？你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就是，就是……”
“說。”
“就是淞滬作戰計劃……”
“什麼？”
周洋驚叫出聲。
張庸自己反而很冷靜。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
那邊才說要找是誰泄露的，這邊就有答案了？不可能的。哪有那麼快。自己又不是神仙。
他纔不希望那麼快……
千萬不要表現太出色。
你越是出色，就會有越多的事情來找你。
你越是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定律來的。就好像是鹹酸菜一定炒……
“什麼作戰計劃？說清楚一點。”
“就是那個，那個……”
“說。”
“就是那個你們制定的，收復虹口的作戰計劃……”
“嗯？”
張庸開始感覺不對。
草。不會那麼巧吧？難道就是自己繳獲那個？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怎麼可能這邊抓到日諜，那邊又抓到泄密渠道？
就算是碰巧，也得講個基本法不是？
沒有這樣的巧合。沒有的。崔建偉說的，一定是另外一個計劃。
“我去報告司令。”
周洋急匆匆的跑了。
張庸：……
沒事的。沒事的。
沒有那麼巧合的事。肯定是另外的作戰計劃。
絕對不可能是日諜手裡那一份。
日諜手裡的作戰計劃，應該是日諜自己想辦法搞到的。絕對不是崔建偉送的。
崔建偉好歹也是中國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南粵那邊雖然是要起兵對抗老蔣，但是應該也不會墮落到出賣國家民族吧……
最關鍵是！
我，張庸，真的沒那麼神奇。
我真的不可能剛剛找到作戰計劃，然後轉頭又將幕後黑手抓出來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真的沒有那麼神奇！
真的沒有啊……
呸呸呸！
呸呸呸！
千萬不要啊！我不想表現墳頭蹦迪，不想表演倒立尿尿啊！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是假的。”
“不是。是真的，是真的……”
“我……”
張庸忽然閉嘴，卻是錢司令來了。
錢司令臉色鐵青。顯然是已經從周洋那裡得知信息。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張庸站起來。錢司令擺擺手，讓他繼續詢問。
張庸只好悻悻的問道：“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這份計劃的？”
“我不知道。”崔建偉哭喪着臉，“我真的不知道。上面有人給我，讓我給日本人。”
“你們給日本人能得到什麼好處？”
“日本人答應支援我們一大批武器彈藥。還答應在必要的時候，會配合我們行動。”
“你將計劃給誰了？”
“計劃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我手裡，我就是給了他。”
“其他兩部分呢？”
“我只知道有一份是在管仁杰的手裡。還有一份我不知道。”
“這個傢伙叫什麼名字？”
“前田利川。”
“你說說他的情況。”
“他說他是影佐禎昭的手下，是梅機關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還有呢？”
“還有，還有，還有……”
崔建偉又開始猶豫起來。顯然，又是涉及到什麼非常爲難的事了。
張庸隨手將血淋淋的錘子拿起來。
“我說，我說，我說……”崔建偉頓時好像驚弓之鳥。
“說。”張庸握着錘子。
“日本人還幫我們聯繫到了汪院長……”
“閉嘴！”
錢司令忽然喝道。
張庸立刻明白。大瓜出來了。
汪院長……
完蛋了……
聽到了不該聽的。
舉起錘子。朝崔建偉腦袋上就是一下。將他砸暈。
這個混蛋！
胡說八道什麼？
汪院長的事，也是你能說的？
然後……
想要對着自己也一錘。
此時此刻，不如將自己也敲暈算了。情況不妙啊！
但是終於不敢。怕痛。
萬一人沒敲暈，反而敲出一腦袋的血，那就悲劇。
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等着錢司令如何決斷。估計這位大佬也非常的糾結吧。
滴答……
滴答……
腦海彷彿有秒針在重重的敲擊……
錢司令臉色鐵青，卻遲遲沒動作。
驀然間……
張庸清醒過來。
大領導爲難了。
需要他來解困。
也罷……
張庸拿起旁邊的短刀，唰，唰，兩刀。將日諜和崔建偉全部抹了脖子。
好了。搞定了。
剩下的，就是錢司令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