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羅街出來，張庸敏銳的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不是某個人跟蹤。是很多人跟蹤。是早就安排在街道的兩側。等他走過以後，纔不動聲色的跟上來。
對方似乎就也沒有特別隱藏自己。好像是不怕張庸等人知道似的。
“隊長，有敵人！”楊智也察覺到了。
“我看到了。回去尹公館。”張庸點點頭，“步行。”
“好！”楊智立刻傳令下去。
一行人繼續前進。
後面不斷的有人跟上。逐漸聚集了二十多人。
他們亦步亦趨。
但是很奇怪，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
有帶武器。但是又沒有使用的跡象。
很奇怪的感覺。
敵人？
朋友？
張庸無法判斷。只能暗中警惕。
楊智等人都是悄悄的握着腰間的手槍。等着張庸一聲令下。但是張庸始終都沒有下令開火。
跟蹤自己的是什麼人？
不是日寇。因爲沒有紅點提示。都是白點。
是想要取自己的人頭拿花紅？估計也不是。
那麼多人一起動手，怎麼拿懸賞？你怎麼證明是你殺的人？早就內訌起來了。
所以……
故意回頭看着對方。
結果，對方也直挺挺的看着他。但是不說話。
古怪。
還有這樣跟蹤的？
一時間，還錯以爲他們是來保護自己……
“吱嘎！”
忽然間，前面一輛汽車衝出來。
速度極快。
剎車極狠。
好像箭一樣衝出來，又好像撞牆一樣停住。
甩車技嗎？
是敞篷車。
車上只有一個青年人。
楊智等人不假思索的將湯姆森衝鋒槍舉起來。隨時開火。
“等等！”
“等等！”
張庸忽然伸手叫喊。
別開槍！
別開槍!
自己人！
唐勝明！
原來，敞篷車裡面坐着的，赫然是唐勝明！
冒出一身冷汗。
這位唐公子，真是找死啊！單槍匹馬的突然殺出來！
就不怕我們走火嗎？
萬一誰緊張過度，一扣扳機，唐家估計就沒有這位公子了。
汗……
“自己人！”
“自己人！”
張庸急忙連續叫道。生怕有人走火。
忽然明白爲什麼那些跟蹤自己的人那麼奇怪了。原來都是唐勝明的人。
他們是在跟蹤。也是在保護。所以，並沒有敵意。
問題是，唐公子，你能提前打個招呼嗎？不要玩的這麼脫啊，真的很容易被打成馬蜂窩……
“張隊長！”唐勝明朝他招手。
主打一個瀟灑。
似乎對自己的出場效果非常滿意。
完全不擔心自己會被打幾百個孔。
張庸快步上去。來到敞篷車的面前。緩緩的說道：“唐公子。”
“上車。”
“做什麼？”
“帶伱去兜兜風。”
“不好意思，我還要執行任務。”
“放心。我帶着足夠的人。日寇奈何不了你的。”
“這……”
“行，帶上你的全部人馬吧！”
“謝謝！”
張庸點點頭。
他的確是有點擔心出事。
怕死。必然的。倒不是說唐勝明會暗算自己。
是擔心唐勝明的手下，可能不太適應殘酷的戰鬥。無論何時何地，還是帶着自己人安心。
唐勝明叫人。安排車輛。讓張庸部下全部上車。
張庸這才坐到敞篷車的副駕駛。
“轟……”
“呼……”
唐勝明一腳油門，敞篷車就殺出去了。
主打一個速度！狂飆！
張庸：……
挖槽！這是什麼牌子的車？
側眼一看。好像是保時捷？
牛皮！
這個時代就開保時捷。
速度怎麼樣先不說。拉風方面絕對100分。
豔羨……
然後又搖頭。
自己做不來。
真的。
太高調了。容易出事。
現在上海灘的勢力當中，想要他命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要是這樣肆無忌憚的跑出去，恐怕不用兩小時，就會死於非命。屍體擺在街道某個角落。或者扔到臭水溝。
好不容易的，唐勝明才逐漸的降低車速。讓後方的車輛跟上來。
“唐公子，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請你吃飯。”
“上次你已經請過了。謝禮我也收了。你說實話吧。”
“那好，我也不瞞你。你在調查軍事參議院的內奸？”
“你知道了？”
張庸有些吃驚。
這件事，他只秘密報告了處座。其他人都沒告訴。
連李伯齊和毛人鳳都不知道。
畢竟，事關重大。
要知道，軍事參議院的院長，就是唐生智，是唐勝明的哥哥。貨真價實的銓敘上將。代表整個湘系。
要從軍事參議院裡面抓人，必須有唐生智同意。
否則，就算是委座，也不好說話。都是大佬，私底下必須先溝通。不能一下子就擺到明面上。
雖然唐生智現在沒有直接帶兵。但是出身湘系的將領，卻是非常多的。委座也不敢輕易翻臉。
“我們兩個負責處理這件事。最好是悄無聲息的處理。”
“我知道。但是，我還沒拿到名單。那個日諜要今晚上船去意大利。上船以後才肯說名字。”
“你去布羅街就是爲了這件事？”
“對！”
“那只有等今天晚上了。你告訴我名字，我給你人。”
“好！”
張庸當然樂得配合。
只要人抓出來，其他都無所謂。
事實上，他對抓內奸甚至都沒什麼興趣。沒什麼油水。
除非是這個內奸身居高位……
“對了，有個事情，提前告訴你。宋萬春出事了。”
“什麼？”
“被日本人抓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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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庸皺眉。
想起了和林小妍的談話。
這個女日諜，果然是翻臉不認人啊！日本人也是瘋狂，敢對宋萬春下手。
瑪德，最後不會是指定要自己帶人去交換吧。
狗日的換人不是目的。想要弄死自己纔是真的。宋萬春就是一個誘餌。
不行。
不能讓日寇繼續這樣下去。
否則，今天綁架一個，明天綁架一個，還沒完沒了。
想換人？
全部都幹掉。
“借我幾個人。”
“你要做什麼？”
“如果讓我去換人的話，我將對方全部都幹掉。”
“你需要幾個？”
“十個吧。要能打的。”
“好！晚上給你。”
“謝謝！”
張庸略微寬心。
復興社其實有人。但是沒有高手。
或者，準確的來說，是他的手下沒有高手。全部都是新人。
王天木是不是高手？
陳恭澍是不是高手？
當然是。
問題是，他們都不是張庸的手下。張庸也沒有辦法隨時調動他們。
高手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在不斷的實戰中鍛煉出來的。你看王天木、陳恭澍的工作經歷，幾乎不是在刺殺，就是在去刺殺的路上。
刺殺張敬堯，刺殺王克敏，刺殺汪精衛，刺殺張嘯林……
都是用敵人的人頭來成就自己的威名。
十九路軍有沒有高手？
應該有。但是估計不會投靠他。對他也不是很熱情。
事實上，張庸也逐漸的感覺到了，從石秉道到顧默齋，對他，都是表面熱情。但是內心並不接受。
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的所作所爲，和紅黨的原則確實是相差比較多。紅黨肯定是不會接受的。
所以，明說，紅黨不會對他坦誠。對他的事，自然也不會認認真真的去做。
“夜鶯被你抓了？”
“是。”
“她是日本人？”
“是。”
“看來，日本人隱藏的很深啊！”
“是。”
張庸很謹慎的回答。
其實，眼前的這位，並沒有太多的城府。比較率性而爲。
說他真誠也好，說他幼稚也罷，他就是運氣好。每次劫難都能巧妙的躲過。遇到危險，也總是有貴人相助。然後化險爲夷。
火燒長沙一案，之前他就是長沙警備司令。但是剛剛卸任幾個月。結果後來接替的人成了替死鬼。被老蔣下令槍斃，以平息衆怒。
按照上面的意思，去投靠汪僞政府。日本人懷疑他是來假投降的。但是76號兩個大佬都幫他說話。還有周佛海等人也幫他打掩護。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真的是人生奇蹟。
運氣之子。
獨一無二。
羨慕。
“我們要去哪裡？”
“萬國夜總會。”
“啊？”
“那裡的洋妞不錯。帶你開開眼界。”
“不是……”
“怎麼？你還害羞了？”
“那我通知別人將日諜押到碼頭吧。不能耽誤正經事。”
“這纔對嘛！”
“一切費用，你得報銷。”
“好！”
唐勝明爽快答應。
張庸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經典名言：今晚所有的消費，都由唐公子買單！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必須點幾個最漂亮的洋妞，開幾瓶最貴的紅酒……
車子緩緩停下。
果然，到了萬國夜總會。就在霞飛路正門。
上次，張庸也從這裡進去過。但是用的是假身份。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走吧！”
唐勝明顯然是這裡是常客。
隨手一揮，立刻就有人在前面帶路。還不斷的有人上來熱情的打招呼。
雖然是下午。夜總會裡面已經有很多人。
其中，外國人的數量非常多。各種膚色的都有。甚至黑人都有。
最顯眼的就是那些包着頭巾的印度阿三。
還有全身籠罩着白袍的中東土豪。嗯，他們現在就已經是土豪了。
又有來自各國的美女。那個花枝招展，搖曳生姿。
那一條條的大長腿。真的腰部以下都是腿。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必須承認，這個萬國夜總會，確實擔得起萬國兩個字，三四十個國家絕對是有的。日本人也有不少。
看到了好些日本人。穿着寬大的長袍。很好認的。
“啪！”
“啪！”
忽然有鞭子抽人的聲音。
情不自禁的看過去。發現是幾個黑奴被鞭子抽打。
看到有人過來。那些黑奴立刻就被人抓走了。顯然是爲了避免觀瞻。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張庸裝作沒看到。
這不是他能管的事。這種事，林肯都管不到。
林肯只能解放美國境內的黑奴。其他國家不聽他的。非洲獨立革命，是幾十年以後的事了。
“三公子！”
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上來。
張庸若有所思的打量對方。這就是標準的中歐美女了。
年輕的時候都特別的漂亮……
嗯，是特指年輕的時候。如果不年輕了，那就……
“薩菲雅在嗎？”
“不好意思，三公子，薩菲雅這幾天不方便呢！”
“喝喝酒難道也不方便嗎？”
“如果是單純喝酒的話，當然沒問題。我立刻叫她來。“
“還有賽麗雅，也一起叫來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