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空前凝滯。在萬目聚集中，江寧端起了其中一瓶藥水，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將之端起懸於鼻孔正前方，似要喝下去。
隨即他做出擰開瓶蓋的姿勢，將整瓶藥入口做傾倒狀。一切發生的如此迅捷，甚至衆人來沒有反應的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而此時，保持嗑藥狀態的江寧陡然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張成萬那張驚喜至極的臉。
“張少別急着高興，我這瓶子還沒擰開呢。”說罷他晃了晃手中的藥瓶，諷刺的笑着。
張成萬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剛纔江寧閉上眼，是爲了讓他放鬆警惕。然而現在知道，已然是太晚。
臺下鬨笑聲一片，大家認爲是江寧在開玩笑。殊不知這是一場真正的性命較量。
“彆着急，還剩下兩瓶。”張成萬眸子中寒光閃爍，陰測測的道。
對剩下的兩瓶，江寧的面色凝重了起來。同樣的伎倆不可能重複使用兩次。畢竟張成萬也不是傻子。接下來的只有靠自己的判斷。他把大拇指放入嘴裡啃咬，做出沉思的樣子。
見他這樣的神態，張成萬面上笑意更濃，“江兄弟，啃手指可不是設麼好習慣。”
江寧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反而是隨手抓起了另一個瓶子，神色出奇的凝重，握着瓶子的手指開始輕微的顫抖。最終他眉頭微微的皺起，並順手把瓶子放下。
放下的動作，讓張成萬臉上逐漸有了不耐。而葉雨馨一直是精神緊繃的狀態，她眼睛緊緊的驚蟄瓶子，似乎是想要把瓶子看穿。
江寧擰下了最後一個瓶子的瓶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到底是不是這一瓶，但我相信，運氣永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說罷他擰開了瓶蓋，輕輕的嗅了嗅其中的味道，嘴角劃過了一抹難以言狀的詭異微笑。
同他一樣，張成萬也是淡淡的笑着，似乎並不太留意江寧的選擇。
所有的視線鎖定了江寧，熾熱而好奇的目光下，他像是一隻被獵奇的動物一樣。與其說期待着江寧喝下去，倒不如說是期待着自己或者張成萬的不幸。
“等一下！”葉雨馨板着臉喊了一句，“我們這是迎新大會，不是賭命大賽。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公司的名譽也會跟着被抹殺。總之我不允許鼎鑫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寧和張成萬面上都閃過了稍許的遺憾。兩人都巴不得對方出洋相，可被葉雨馨這一句話給毀了。
“雨馨，相信我。”江寧從下面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掌心，並悄聲說道。“我現在有十全的把握能夠確定，剩下的一瓶是營養液。”
聽到江寧嘀嘀咕咕的一陣，葉雨馨也是將信將疑，不過並沒有剛纔反對的情緒那麼激烈。而這個時候，張成萬更是趁熱打鐵，“江兄弟莫非是不敢了？”
“誰說的。”江寧直接把瓶子拿起，不過卻並不急着喝下，“張先生可是做好
擦鞋的準備了？”他笑着道。
“時刻準備着！”張成萬也是笑着說道。
小小的藥瓶聚集了幾百道目光。江寧神色凝重，最終咬了咬牙，把剩下的拿一瓶藥水喝下去。苦澀的味道蔓延，他吐了吐舌頭，“真難喝。”
頓時，臺下譁然一片。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寧，看他是否會在下一秒倒下。
而這個時候，葉雨馨趕忙的把藥瓶搶在手中嗅了嗅。並輕輕的舔了舔瓶口，神色這才放鬆了下來。
張成萬則是面色陰沉不定了半晌。他早知道最後的那一瓶是營養液。可是爲這麼多人擦鞋，絕對是赤裸裸的羞辱。
“看來，是我贏了。”江寧微微的笑着說了一句，而後拽起桌子上的紅色桌布，刺啦一聲撕下一大塊。
“來吧，讓大家見識一下張少的手藝。”他強忍着笑容，板着臉說道。
張成萬隻能是訕訕的接過了紅布，站在原地發傻。他們二人賭下的，都是承受不去的賭約。之所以敢賭，就是都認爲自己不可能輸掉。然而，最終棋差一招。
氣氛壓抑得死寂，誰也不敢第一個讓張成萬去擦鞋。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江兄弟，我認輸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究竟是怎麼分辨這些藥劑的。”
“等你爲大家擦好了鞋子，我就告訴你。”江寧懶洋洋的說道。“大家可都還趕着回家呢，你不要再這麼墨跡着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聽到這話，張成萬的臉色頓時就耷拉了下來。下面大約一百多號人，都是最底層飯員工，連丘蕊這樣的綜合組都不參加這樣的聚會。剩下只有一些搬運工和清潔工之類的，才需要普及這樣的知識。
沒辦法，張成萬隻好是不甘心的走到下面，一個個的爲那些工人們擦鞋。不甘心的同時，又要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像是從湯裡喝出了死老鼠，偏偏要裝模作樣的嚥下去。
等擦過了鞋子之後，大家差不多都散去了。凌亂的會場上只剩下江寧三人。
看着已經疲倦不堪的張成萬，江寧才笑盈盈的走上去。“爲人民服務的感覺怎麼樣？”
輸了並不恐怖，恐怖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輸。臉色陰晴不定的半晌之後，張成萬才艱難的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麼。”
“當然可以。”江寧笑眯眯的道，“第一瓶藥是通過你的表情判斷，這一點你應該是知道的。而第二瓶，我可真的是下了血本。”
說罷，他攤開了右手。只見大拇指上有一個清晰的牙印，有着幾滴血珠溢出。
“這是……”張成萬先是疑惑，而後做恍然大悟狀。隨後拿起了第二瓶子，並仔細的端詳底端。果然，下面被江寧的大拇指刺破了一個小口，正緩緩流淌着汁液。
聰明人之間總是好說話，他應該是知道了大概。
而這個時候，江寧才平靜的道，“記得你說過
，劇毒藥品都是有腐蝕性的。所以我滴了一點在傷口上，果然有着一種灼痛的感覺。所以我才斷定第三瓶是營養液。”
葉雨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江寧。如此鬼使神差的主意，都能夠被他想得到！從剛纔的咬手指動作她就覺得有些奇怪，沒想到是用來做這個。
“心服口服。”張成萬抱抱拳，並沒有江寧想象中的那般氣急敗壞。
接着，他又和善的道，“讓江兄弟進入鼎鑫就職，我沒什麼意見。但是我要調查的一些工作，還希望不要太過於爲難於我。”
“那要看情況了。如果是關於鼎鑫的機密，我自然不能將之公開。就像是肉包子打狗，這個道理張先生應該懂得。”江寧不冷不熱的道。
有了江寧撐腰，葉雨馨底氣足了幾分。並冷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混進鼎鑫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你休想從我這裡討到一絲便宜！”
“便宜不會討到。”張成萬不鹹不淡的說着，“但願，不要讓我查出一些不光彩的地方纔好。”
“公司的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你想要查什麼隨便查就是。”江寧懶洋洋的說道，“但若是打着別的主意，就別怪我不客氣。畢竟我在名義上還是濱海的警督。”
此話威脅的勢頭甚濃，聽得張成萬臉色很是不好看。兩個人的樑子就此結下，想要簡單的化解，根本不可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要和這個傢伙打交道必須是小心再小心。
“經過剛纔的考驗，我恐怕也是無法阻止你進入鼎鑫的工作。但是我卻有着分配工種的權利。畢竟，我可是是濱海藥品監察部的副部長。”
“有這回事？”江寧很是疑惑的看着葉雨馨。如果是讓他做張成萬的下手，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哼，如果你是部長，倒是可以強行調整江寧的職位。但是你只是副部長，而我是公司總理，所以我有優先選擇權。江寧是我的助理，這一點不是你能夠強行改變的！”葉雨馨面色陰沉，聲音中透着某種威脅的味道。
江寧心中頓時多了些疑惑。張成萬是喜歡葉雨馨的，曾經捨命救下了她。什麼時候兩人的關係變得如此惡劣？
對此，張成萬隻是微微的一笑，而後無奈的道，“張兄弟無論是做什麼工作，肯定是站在你這一邊沒錯。我也犯不着糾結職位的事情。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部長曾經千叮嚀萬囑咐，如果江寧來公司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把他安排在監察部。如果您有什麼疑問可以給她打電話。”
張成萬的這番話，使得葉雨馨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的呆滯站在那裡。在面色陰沉良久之後，她才低下頭陰沉着臉道，“江寧，無論是做什麼職位，你都會留在我身邊幫我的對吧。”
她竟然放棄了！江寧大惑不解，這個監察部長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讓葉雨馨忌憚到如此地步。
“額，當然會幫你。”他堅定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