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死之誓約

這時候,爆裂的氣旋忽然從高空俯衝襲來,雲頂深處驀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巨響,接着是一陣短暫的寂靜,就像是崩潰的前奏曲一般安靜無聲。

渾厚的雲層也漸漸翻滾和盤旋着,它遮住了月亮,駭人的閃電糾纏其中,並匯聚成威力極強的一道霹靂,而瀰漫在周圍的氣息也陡然發生了鉅變。

包裹着整座夜晚的黑暗,彷彿在瞬間被照亮成了白晝,然後不斷收縮,形成巨大的光柱降落到亞瑟身上,這瞬間賦予了他極大的力量,而他渾身的氣勢也立刻暴漲。

金色光粒瘋狂聚集,彷彿這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光明,都宛如海納百川一般匯聚在了他無限閃耀的右臂上,而這一點極光,彷彿也成爲了世界唯一的光芒所在。

“——神聖之劍!!”

亞瑟立即釋放出他最強的絕招,代表着光明神的奧義,必須與光明劍萊瓦汀兩位一體才能發出了最終絕技,聖光灑下四周,位於底下的修羅首當其衝的受到壓制。

只有亞瑟才能給修羅造成致命的傷害,這並不是說他的實力要比格雷和古蘭強,而是他能力的特性,作爲光明神能夠淨化所有邪惡的氣韻,特別是對於修羅來說,他通過持續累積殺意來提升原力,而這樣反倒被光明之力所剋制。

修羅神色蒼白地扭着腦袋,注視着那道聖潔的白光,他本能地想要逃離攻擊範圍,修羅胡亂地竄動着身體,不小心再次踩到了符文陷阱,幾倒雷電麻痹了他的身體。

“很好,古蘭,我對你表示讚歎!”

亞瑟發出爽朗的笑聲,英姿勃發的站在十幾米的半空中,伴隨着氣息的收斂,天空那股雷鳴般的聲音也漸漸平息,化成了寂靜,接着,亞瑟沉重地深吸了口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顫慄的咆哮之音響徹雲霄,亞瑟手持光輝巨劍帶着足以撕碎空氣的尖銳殺意直揮而下,當更加刺眼的金光擴散出去,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界。

所有人都以手臂遮住雙眼,狂風大浪隨之撲面而來,卻顯得溫暖舒適。

格雷模棱兩可地問道:“怎麼樣,成功了嗎?”

“到底是誰贏了?”

“當然是亞瑟贏了!”艾伊娜用力揉着眼睛,不假思索地說到。

幾秒鐘後,周圍朦朧的視野逐漸恢復了色彩,他們接連睜開雙眼。

金色的視野完全消失,彷彿從遠處傳來的灼熱順着肌膚不斷靠近,他們面頰不斷冒汗,緊鎖着的目光警覺地望向眼前,並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長度超過百米的劍痕出現在原本的位置,其邊緣的裂紋還殘留着淡淡的原力,緊接着,地表的巖盤轟然鬆動,竟然像裂谷般向兩邊鑿開,形成深不見底的溝壑。

看着這一幕,艾伊娜和莉莉絲眼睛發亮,喜出望外地握緊了小手。

“成……成功了,我們打敗他了!!”

然而,格雷、亞瑟和古蘭卻完全沒她們那麼,三人沒能走絲毫放鬆,極爲戒備地望着周圍,任何風吹草動盡收眼底,伴隨着他們那狂亂的心跳聲,臉色也變得煞白。

艾伊娜和莉莉絲也漸漸變了臉色,他們嘴脣哆嗦的發出伸吟。

“怎……怎麼了?!”

這時候,依然躺在地上的路西法扯起一絲愚昧的冷笑,目光蒼涼地看着衆人“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是我對你們期望過高的緣故嗎!?”

所有人的眼神再次凝滯,只見伴隨着碎石掉落山澗的空響,瘡痍的右手忽然從那條溝壑炸伸了出來,溢血的皮膚脫落了好幾層,關節上被截斷了中指和食指。

修羅艱難地從溝壑底下爬了上來,他發出蒼白而灼熱的呼吸聲。

“修……修羅!”格雷痛恨地咬着牙,不甘地宣泄道:“也太頑強了吧?”

亞瑟抽搐着額頭,兩條眉毛逐漸形成一條直線,他人困馬乏地喘着氣“剛纔那已經是我能夠釋放出最強的攻擊,也幾乎耗幹了我的原力,但是這傢伙卻幾乎沒事!”

“也不是完全沒事,他也受到了傷害,但問題是這傢伙……爲什麼還不倒下!!”

古蘭面色激動地大叫着,眼前的修羅自然受到常人難以承受的傷勢,但是他依然沒有倒下,他的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頭腦也異常的清晰。

“執行任務……處決古蘭……以及……”

修羅口齒不清地嘶吼着,嘴脣完全脫落,暴露出他裡面有些驚悚的牙齒,而他瞳孔中的色澤也變得渾濁,甚至完全失去了光采,猶如行屍走肉般行動着。

修羅彷彿完全失去了理性,也失去了自我,意識漸漸模糊,然後變得消亡,他僅僅依靠着腦海裡的最後的執念,依靠毅力站在他們面前。

而看着這樣的修羅,無疑令人充斥起恐懼而不寒而慄的情緒。

格雷嚥了幾口口水,他本能地吐出了一個詞語“……怪物!”

“果然是相當聽話啊,由神界所訓練出來的完美殺戮工具!”

路西法露出冷漠的嗤笑,傳聞神界會從小訓練某些暗殺者,他們稱之爲‘掃除人’,但在外人眼裡,他們是抹殺掉情感的‘工具’,他們受過殘酷血腥的訓練,這些人遵循於腦海裡殘留着的恐懼,會絕對服從命令,毫不遲疑。

就像當年的殺戮之神厄瑞斯,而修羅也是被稱作掃除人的殺戮工具。

“哈啊啊啊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修羅猛然間咆哮着,晶瑩刺目的巨大光亮忽然爆發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浩蕩悠長的原力,接着竟開始由弱增強,由虛到實,無數清晰可見的波紋鋪散開去,宛如烈火熊熊燃燒,纏繞在他身上的鮮血逐漸淡化,最終形成巨大的灰色能量源。

直觀地感受忽然增強的原力,所有人的面色劇變,儘管還不及修羅巔峰時的狀態,但這股令人感到離譜的變化已經帶給衆人不小的壓力。

格雷、亞瑟和古蘭面面相覷,頓時一陣頭皮發麻,嘴角抽搐地痛罵道:

“這怎麼會,原力怎麼可能再次提升?”

“到底發生了什麼?”

修羅不斷嘶吼,他渾身噴涌出灰色洪流,宛如風暴般擴散而去,而被這股洪流所沾染,他身邊的都蒙上一層濁流,它們不斷枯萎化成了塵埃,迎來毫無意義的【死亡】

正如同,所有的東西都會消亡,花會凋謝,草會枯萎,海洋會乾枯,石頭會風化,無論有生的,還是死的,任何事物都會有消亡的一刻,而這就是‘寂滅’

灰色風暴擴散的速度很快,幾乎短短几秒鐘裡就臨近了身前。

古蘭擡起手臂豎在身前,這時候,格雷的驚呼聲忽然傳來。

“不行,古蘭,快拉開距離!!”

聽到格雷的話,古蘭沒有任何遲疑地向後退去,但還是不小心以手臂接觸到灰色風暴,他的皮膚頓時溶解了,古蘭的臉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來不及了!!”亞瑟面色鐵青地大叫着,急忙看了一眼格雷,兩人合力匯聚成直徑四五米的橢圓型的球體防護罩將他們保護在裡面,勉強抵禦了風暴的肆虐。

“呼……好險,不過這並不能撐太久!”

古蘭咬着牙,他捂着受到重創了手臂,他的臉像刷了層漿糊的緊繃着,他發苦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只是碰了一下手臂就傷成這樣!?”

“等一下!”

視野完全被灰色風暴所屏蔽,亞瑟忽然神色瘋狂地叫喊起來,他顫抖地望向防護罩的外面“可惡!艾伊娜,莉莉絲,她們還沒有進來!!”

“什麼?!”

格雷和古蘭嚇得差點兒傻掉,臉龐抽搐地向着外面狂叫,卻沒有迴應。

“怎麼會這樣,她們……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格雷默然低下了頭,雙拳攥地緊緊的,足以擰出鮮血。

他滿臉苦澀地緊咬着嘴脣“希……希望她們沒事!”

當雜念又喚來了雜念,最糟的惡循環腐蝕着所有人的身心。

這時,路西法忽然說道:“沒想到,這竟然是死之原力!”

“死之原力?”

路西法輕描淡寫地點着頭,並看着環繞在周圍的風暴裡的灰色原力。

“是不列入七大屬性內的始源之力,從剛纔開始,他原力的本質突然遭到改變,那份殺意逐漸變成了‘死’”路西法輕笑着眨了眨眼,笑道:“執念挺深的嘛!”

“這是……什麼意思?”

路西法搖了搖頭“你們知道嗎,所謂的力量並不僅僅是從肉體中發揮出的能量,還包括於外在能量和內外能量,而原力只不過是支撐他們的基礎,有些人對於某件事物的執念也可以成爲一種力量!”

看着他們茫然的表情,路西法煩悶地吸了口氣。

“舉個例子來說,或是自尊心高的人,以及鬥志頑強的人,他們的那份不服輸從而導致的毅力也包含在內,你們可以稱之爲意志和信念,將這份意志貫徹進來,轉換成真實的力量,並對內心進行起誓,以誓言加護自身,從中獲得力量,而誓言的內容越是嚴苛,他所獲得的力量就越是強大,不知道他究竟許下什麼樣的誓約?”

“這也就是他能忽然變得那麼強的原因嗎?”

格雷低着頭,足以將牙齒咬裂“那麼,我們也能用誓約來擺脫目前的困境嗎?”

聽着格雷的話語,路西法呆滯了數秒,然後轟然嗤笑了起來。

“你是在逗我嗎,小鬼!”路西法艱難地擡起手臂,伸手指向天空“誓約代表的不僅僅是簡單的契約,因爲誓約的對象並不是某個人或物,而是天理,是世界!!”

路西法嘆息着,繼續說道:“而且所謂的誓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發個誓就能完成的,還需要擁有與之相匹配的資質和器量,而且一旦違反約定的話,受到的懲罰更是難以想象,對了,洛婭不是就違反契約了嗎?!”

聽完,格雷的眼神不斷凝固,而亞瑟則豁然點着頭,彷彿想到了什麼。

“這種事情不重要吧,關鍵是莉莉絲她們,她們還在外面……!”

古蘭滿臉通紅的叫喚着,緊皺着眉頭心急如焚的同時又方寸以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連話語也顯得結巴了,只能讓這份情緒盡情淹沒自己。

他的身形逐漸變得無力,曲身跪在地上,因爲古蘭歷經這麼多艱難困阻,但他所做了一切都是爲了莉莉絲,他無法想象莉莉絲出了什麼事,或者受到了傷害。

古蘭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莉莉絲……莉莉絲!!”

他聲音悠遠地在遠處傳蕩,伴隨着冷風飄搖,絲絲縷縷的寒氣忽然穿透脊樑,他們的皮膚都凝結成淡淡的霜,只見艾伊娜和莉莉絲忽然跑了過來。

“我們回來了!”艾伊娜心有餘悸地喘着粗氣,蒼白的面頰上還掛着幾乎凝固的冷汗,她露出劫後重生的模樣,而身旁的莉莉絲則是一臉茫然。

“那些灰色的霧……沒傷到你們嗎?”

“運氣好運氣好!”

艾伊娜吸了口氣,她雙手用力握着胸口的冰之淚,順着他手掌的縫隙溢出一道道晶瑩剔透的寒氣,而這些寒氣又匯聚成冰晶飄散於地,最後將地面都凍結成了寒冰。

“原來如此!”路西法恍然大悟,說道:“是上次那隻狐狸(艾蘭)給你的,我能夠感受到她的原力,看來是在你遇到危機的時候才能發動保護你吧!”

“沒錯!”

艾伊娜笑意盈盈,忽然睜大了眼睛“我突然有一個好主意,如果我衝出去的話,那樣我就會遇到危機,我們可以依靠這條項鍊的力量來打敗修羅!”

“可這樣,不會太危險了嗎?”

“但似乎也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他們頓時眼前一亮,雖然還有些疑慮,但眼下他們對於執行過誓約而增強力量的修羅已經算得上是無計可施了。

而路西法卻又搖了搖頭“沒錯,項鍊裡寄宿着那隻狐狸的寒氣,但畢竟那不是本人發出的,威力會大幅度減弱,它也許能夠把敵人冰封,但還不足以徹底打敗他!”

“怎……怎麼這樣?!”艾伊娜喪氣地垂下腦袋。

就在這個時候,清脆的咔嚓聲忽然響起,防護罩忽然出現了一絲裂痕,然後裂痕擴大,鑿開了空洞,一條手臂從防護罩外貫穿而入。

在這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只有亞瑟表現的格外冷靜,他大吼了一聲。

“別亂了分寸,各位,請仔細聽我說!!”

聽到亞瑟的吼叫,衆人遲疑地安靜下來,他們回過頭注視着他冷峻的面龐。

亞瑟神色複雜地嘆息一聲,然後無比認真地看盯着格雷。

“格雷,你還記不記得那件事?”

“……哪件事?”

亞瑟抿起淡淡的笑意“半年前,訓練的時候你被我打敗的那次!”

格雷頓時色變,他憤怒又無奈地捏緊了拳頭。

“……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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